皇上冷哼一聲：“明察？你的那些人都已經承認了他們確實要對那女子意圖不軌，還要查什麼？查是準他們出的驛館？是誰許他們喝的花酒？又是誰讓他們強搶良家婦女嗎？”
朱越垂頭一時無言。
皇上靜默片刻，問道：“大理寺少卿，此事按律法該當如何？”
喬松抬起頭，拱手道：“稟皇上，身為士兵本應保家衛國，但他們公然強搶民女、燒燬房屋、擾亂治安，依律當斬！”
朱越猛地抬頭，怒懟道：“他們是我象山士兵，理應由象山軍法處置，還輪不到一個小小的大理寺來處決。”
喬松據理力爭：“可他們是在京城犯下的罪，是大理寺的管轄，我身為大理寺少卿理應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朱越怒不可制，陰森森地咬牙道：“你敢！”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顧之逸突然開了口。
“朱將軍，你我同是一將主帥，下面的人都是與我們出生入死的兄弟，老夫很理解你想要保護他們的心情。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是不嚴明紀律，不給百姓和百官一個交代，國法在百姓心中便失去了威嚴。我們這些奮戰沙場的士兵們用生命捍衛的尊嚴和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將毀之殆盡，朱將軍三思呀！”
朱越猙獰的面孔控制不住抖動著，忍無可忍道：“顧將軍怕是多慮了！不過是燒了個房子又沒有死人，哪有這麼嚴重？”
身後的公孫武接道：“昨夜末將參與了火勢的搶救，也聽到了百姓們的議論聲。前幾天在街上的踩踏事件百姓們還議論著，如今又發生這樣的事情，確實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如今象山大軍積起了不小的民怨，如不妥善處理只怕會引起民怨載道。”
朱越滿不在乎道：“公孫將軍危言聳聽了。誰有怨讓他們來找我，我象山十萬大軍還鎮壓不了嗎？”
朱越確實氣急了，完全沒注意到皇上已陰沉可怕的臉色。
此事最終由皇上做主，將一干人等繼續關押大理寺，等春耕大典之後再做處置。
朱越儘管不服，卻只能憋在心裡。
他如今成了孤家寡人，所有的憋屈都積攢著回到象山好好發洩。
藍蘇前一晚醉著酒在晚風裡睡了許久，第二天醒來染了風寒，頭暈腦脹，嗓子也有些啞了。
管家要去請太醫卻被藍夜拒絕，道是這點小病不需勞師動眾。
管家無法，只能煮了一些驅寒的薑茶送進去。
藍默這些年一直隨藍蘇在邊境，只是回朝的時候與大軍不同，他押解著從南野國皇宮裡帶出來的兩名神秘犯人走了一條崎嶇的山路，昨天才剛剛抵達。
藍蘇端起晾好的薑茶喝下一口，嗓子終於覺得舒服了一些，聽完藍默彙報完這一路的行程，才開口道：“囑咐派去看守的人一定要謹慎，要防止他們自殺。”
藍默回道：“都是少將軍親自挑選的可靠之人，昨夜屬下離開的時候也特意叮囑過，他們會不間斷輪流看著。王爺放心，不會發生意外。”
藍蘇點點頭，繼續道：“你以後就不要去了，有什麼訊息顧霂會帶來，別讓有心之人盯上你。”
“是！”
藍蘇又嚥下一口薑茶，思量了一番，才命道：“派人盯緊梁勳，看他私下裡跟誰接觸得多。如果從南野國帶來的人始終不開口的話，我們便只能從梁勳那裡開啟突破口。”
藍默道：“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藍蘇揮揮手，示意藍默退下，藍默離開後他便倚靠在院裡的長椅上閉目歇息。
昨夜的事情還淡淡地縈繞在他的心頭，那種無力的沉悶感揮之不去。
春耕大典的開典儀式結束後，文武百官便要隨百姓們耕種插秧。
靖王昨夜染了風寒，再一次告了假。
藍蘭兒是在竹林軒來吃飯喝酒的客人閒聊中聽說此事，大家都傳靖王這是昨夜悼念亡妻、傷心過度導致的，街頭巷尾的女子們討論起此事不免又一次發出無比羨慕的感慨。
藍蘭兒一臉的不可思議。
她的靖皇叔平日裡身體好得跟個牛似的，生病這種事情發生在他身上簡直太稀奇了。
藍蘭兒閒來無事，決定帶著青梅竹馬上門慰問一番。
幾人蹲坐在臺階上思來想去，覺得空手去好像不合適。
彼時遠處的雞窩很合時宜地響起了母雞的咯咯聲，藍蘭兒猛地站起來，喜滋滋地一合掌，叫道：“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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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青梅竹馬眼睜睜地看著藍蘭兒弓著身子鑽進了雞窩，一會兒便一手揣著一隻熱乎乎的雞蛋鑽了出來。
青梅竹馬眼前一亮，習著藍蘭兒的動作也鑽了進去，可剛下的兩個雞蛋已經被藍蘭兒拿出來了。
二人面對著空空的雞窩搔了搔頭，繼而將目光投向了院子的其他地方。
最終，三人挎著滿載的菜籃子，興高采烈地去了靖王府。
藍蘇正躺在長椅上的時候，管家來稟報說小公主來探病了。
藍蘇抬眼向外看去，就見到藍蘭兒胳膊上有模有樣地挎著一個竹編的菜籃子，正眯著笑眼朝他走來。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小不點，笨拙地邁過了腳下的門檻。
藍蘇瞧她那樣子，挑了挑眉，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藍蘭兒答：“自然是來探病的，我們還帶著禮物呢。”
說著，藍蘭兒將菜籃子放在地上，揭開筐布的一角掏出了兩個雞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藍蘇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那麼毛毛糙糙的人，雞蛋竟然一點沒破。
對此，藍蘭兒臉上的表情也是相當的自豪。
見狀，青梅竹馬也紛紛上前，道：“還有我的，還有我的。”
繼而，藍蘇眼皮狂抽地看著一大串小魚幹和一瓶黑乎乎的東西被拎了出來。
藍蘇問：“這是什麼？”
青梅得意又略有不捨道：“這都是翠奶奶做的最好吃的東西，這小魚幹剛做好，我們還沒有吃上呢。”
竹馬接著道：“這一瓶是翠奶奶做的蘿蔔醬菜，搭配小米粥一起味道棒棒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