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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⑨章 戀人與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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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尼福爾海姆的耀西部族,有一句俚語。

它叫做“你又不吃人,為什麼要殺人呢?真是太野蠻了!”

耀西部族是一支古老的裸猿民族,經過天災和病菌瘟疫等等滅頂之災,現在流傳下來的人種又叫耀西古猿,住在芬里爾港東部丘陵的阿爾岡昆地區。

這一支部族在整個尼福爾海姆酋長國中,是不折不扣的食人部落,依然保留著傳統食人民族的殘忍根性,在爭奪獵區時與其他部族的同胞開戰,在爭鬥中,戰俘和受傷的族人會變成餐桌上的食品。

這支部族現有四千餘人,對尼福爾海姆來說,是一支重要的有生力量,他們身體強壯,經過嚴酷的食人競賽,是冰原上的優秀人種,除了思想過於野蠻落後以外,沒有什麼明顯的缺點。

讓朱莉頭疼的也是這點,這些蠻族雖然不反對皇權,但也沒打算把舊習丟下,更沒有接觸文明社會的意願。

派出去的外交使節團通常都有去無回,變成了耀西古猿們餐桌上的新菜。

此時此刻,朱莉非常想念伍德小子。

如果弟弟在身邊,一定有辦法把這幫食人魔馴服。

“想什麼呢?小姐?”薇薇擠進大帳,送來一盤烤羊排。

這個胖丫頭來了北地,越來越瘦了。臉上的雀斑也變少,粗大的毛孔跟著寒冷的天氣回縮,皮膚也像是裸猿一樣,顯得乾燥而蒼白。

朱莉捧著菸斗,在帳篷裡吞雲吐霧。

她心事重重,身為女皇,沒有半點養尊處優的架子,和以前不稱職不合格的地主一樣,也當不好一個人上人,做不了一言九鼎,一呼萬應的精神領袖。

她對薇薇叮囑著:“把肉食留給青壯年,風乾了做成臘肉,倉庫裡還有一點海鹽場的存貨,到了開春化雪的時候,我們要把高粱種下去。那個時候男人得吃鹽吃肉才有力氣犁地。”

薇薇嘟著嘴,滿腹怨氣:“小姐!你來了尼福爾海姆就沒吃過一頓好的……瞧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朱莉只是抽菸,盤腿坐在皮毯上,眉頭緊鎖。

她對薇薇大呼小叫,女皇的架子擺了出來。

“這是命令!”

薇薇讓大小姐吼了這麼一嗓子,原本昏昏沉沉的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

“好的!好吧!”

就這麼把羊排給放下了,放在大帳外邊,等著寒風將它吹冷吹乾。

朱莉又問:“鹽呢?!”

“長老不讓我碰鹽,他要我們交錢……”薇薇小聲嘀咕著:“這群裸猿看上去是傻乎乎的,其實心裡頭精的很,讓他們把手頭的好處都讓出來,別提有多難了。”

朱莉捂著臉,捧起菸斗又猛地吸了一口。

整個帳篷都瀰漫著烈性菸草的怪味。

是的。

——她太難了。

一個女皇,想做一塊臘肉都得給土著交錢買鹽。

如果要用槍來談判,她得把列儂的五百來號工兵都叫上,每一次都帶過去,每個人都配上槍,像是黑幫幹仗那樣,就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土地、畜牲、衣料還有修築設施的諸多事項。

吃了多少肉食,徵用多少勞力,一項項精算到每個人頭上,大小事務都得她朱莉敲定。

她掐著指頭算日子,來到尼福爾海姆已經過去了四個多月,除了芬里爾港的碼頭淺灘,施工造船這點工程以外,整個城市的建設寸步難行,人力資源難以調動,連一個像模像樣的首府辦公大樓都造不起來。

原因,只有一個。

——尼福爾海姆的主要商品是農產品。

農產品的交易成本實在是太高了。

不論是養殖、種植或畜牧來說,它的生產周期長,而且難以保證產量產出,工序複雜又難去分工,再從預期收入保證想要尋找資本投資,這事難如登天。

朱莉不可能帶著三千多頭羊和一個有錢人談判,這不現實。

她能說什麼呢?

“你給我一百萬綠鈔,我用這些羊的肚子還給你一萬頭小羊羔,在一年之後,我能賣掉羊羔。把錢還給你!”

這種話她能說出口嗎?

顯然,她不能。

不光是羊羔買賣。

在尼福爾海姆這片荒地上,海產品、木料、藥品、化學品等諸多產品都面對著昂貴的運輸成本。

在鐵路修到列儂首都之前,它們毫無價值。

野蠻人不需要花哨的衣服,也不需要漂亮的房子,購買力低下,紙幣流通性差,沒有購買消費,就沒有消費拉動產業的現象,更沒有城市化的概念。

他們自給自足,養畜牲種土豆,需要買的東西有兩樣,一樣是可靠的火源,一樣是記錄養殖技術和文化傳承的紙張,用來著書教子。

是的,你沒聽錯。

在這片土壤上沒有老師,只有父子宗族之間的文化傳承,甚至連一所學校都沒有。

在各個部族聚落會開設大學堂,有生活經驗的成年人把狩獵和養殖的知識成書成冊,在學堂分享給後輩,而且這種知識是殘缺不全,重複度極高的。

學堂的課程駁雜凌亂,因為一個獵戶不可能靠教書吃飯,老師也得經常換人來當,更換老師等於更換教材,更換教材等於重新開始。

宗族長老把這項任務當做每個家庭的義務,像宗教繳課或服役一樣,按時按量分配到每個成年男性身上,通常獵戶們去幹這件事時也有藏私。

——藏私的理由很簡單,教會了別家孩兒,餓死自己孩兒。

朱莉苦著臉,對付這群蠻族不可能一直用槍彈。

她也想過讓列儂的工兵去授課,可是高地人在裸猿的地盤上也低不下頭,這群自詡文明開化的貴族,在野蠻人面前甚至懶得把皂角的清潔功能解釋給野蠻人聽。更別提其他的施工安全課了。

她面對的難題就是這些。

一個地區的治理,兩個大族的文化融合,三十多個小部族的民俗風尚如何相容,

以及兩條路——

——水路,通向大夏。

——陸路,通向列儂。

這兩條路能把尼福爾海姆從蠻荒野地,變成國際港口。

“呼……”

朱莉只顧著搔頭,發出沙沙響聲,迴盪在大帳裡裡外外。

“薇薇,你給我說說。給我評評理。”

她決定從小女僕身上找找認同感。

“你說呀,我一個女皇,為什麼半點皇帝的尊嚴都沒有,我出門巡視,批案定題,喊上三五個工兵老爺找裸猿借幾頭牛,都得帶上槍。文書上寫的清清楚楚,有借有還,按息分紅。這些裸猿不肯聽,把我說的話當放屁。背地裡饞我的身子,我給他們發硃砂石做鉛筆,他們卻在狩獵休息地的洞穴牆壁上偷偷畫我沒穿衣服的身體。真他媽有趣!”

薇薇漲紅了臉:“誰敢這麼做!我喊人把他的腦袋剁下來!”

朱莉點著頭:“我親眼看見的!其實我不生氣,真的,因為這個畫匠的手藝實在太好了,我怎麼就沒發現這群裸猿還有這點藝術天賦呢!我自己看了都覺得好,畫的真他媽牛逼啊……”

“你真這麼想?”薇薇搞不清大小姐是真的生氣還是欣賞藝術。

朱莉敲著薇薇的腦門:“那我還能怎麼想?”

——會發生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是有原因的。

大部分原因,來自開站之後的各方因素。

列儂和森萊斯在共同抵禦西線的北約聯軍,同時西南方向的溫泉關也要做緊急佈防,唐仁送給朱莉女皇的補給一天比一天少。

她手上的衛隊不過一千人,手上的槍械需要保養,鋼鐵在北地嚴酷的環境下具有冷脆性,精貴的鑄鐵槍械很容易出毛病,用一支就少一支。

——沒有武器的女皇,只能變成蠻族的笑柄。

而小部分原因,朱莉也說了。

——誰不喜歡金色頭髮的大姐姐呢?

在芬里爾港的白髮裸猿年輕人眼中,列儂欽定的女皇陛下就是他們最棒的結婚人選,有了這樁婚事,他們不用再去狩獵,也不用冒著生命危險在風雪天氣下耕田下種。

在港口的獵戶嘴裡,甚至流傳出一種近乎於神話的故事。

——誰能得到朱莉陛下的吻,誰就能長生不老。

朱莉敲著小桌,敲得茶爐一顫一顫的。

“你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薇薇嘀咕著:“我也沒把這些蠻子當人呀……”

朱莉從這句話裡聽出了蹊蹺。

“你沒把他們當人?”

薇薇點著頭。

“是呀,我小姐講,小姐你可千萬別和別人談。”

湊到朱莉跟前,薇薇附耳小聲說。

“早上,我和刀刀出門去看範克裡夫,順便想圈出幾頭產仔的母羊來,專門給二夫人做奶黃餅,她要生孩子嘛……”

朱莉嗤笑道:“你終於肯叫她二夫人了?”

“可別給我在這兒貧了!”薇薇漲紅了臉,去搶朱莉小姐的菸斗,可惜搶不到:“她肚子裡有少爺的娃,我不得叫她一聲二夫人呢?”

朱莉躲得利索:“是這個道理。”

薇薇又把話題扯了回來,說回裸猿。

“刀刀他提著槍,牽著範克裡夫,帶了五六頭狼,範克裡夫已經給狼王生了娃,狗子是傻傻的,都說一孕傻三年呀,也沒平時那麼兇了,到了阿爾剛昆,找那些食人族要母羊。接見我們的是族裡的兩個長老,喜歡叼著煙鍋和人講話,也讀過幾年書,還能溝通,你猜這些傢伙是怎麼說的?”

朱莉:“我不猜,你直接說。”

薇薇扮作凶神惡煞的模樣,一人分飾好幾個角色。

這質樸的小侍女先是閃躲到左邊,學著小刀的語氣。

“女皇陛下想要五頭母羊,兩位長老能不能行個方便?我帶了狼犬來,這些狼犬很聽話,能拉車,只要住上幾天,就能認得回家的路。”

小侍女又閃到右邊,撅著嘴,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兩片蘋果肌都要掉到下巴去了,活生生的一頭鬥牛犬模樣,是在模仿耀西部族的一位長老。

“哦!兄弟!你看這女人她好生養嗎?”

緊接著又扮作長老的同胞。

“大屁股,粗腰子,能生出健壯的娃娃!”

又扮作長老。

“我們要不拿羊羔換來她?”

又扮作長老的兄弟。

“那麼麻煩,打暈了拖回洞裡不就行了?”

又扮作長老。

“可是他們有槍呀!還有狼!”

又扮作長老的兄弟。

“我們可以下毒呀!你怎麼這麼笨!”

朱莉笑得喘不過氣來,讓薇薇這生動的單口相聲逗得花枝亂顫。

薇薇沒管那麼多,馬上進入小刀的角色。

“當時小刀明面上就和他們說——”

“——你們都喜歡騎著受害人的臉談論陰謀詭計嗎?”

朱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刀這個傢伙,嘴巴倒是越來越像伍德了。”

薇薇苦著臉,一副聳肩無謂天真良善的樣子。

“你要我怎麼和這些個野蠻人溝通?還要我把他們當人看?在他們眼裡我就是個生孩子的,如果不聽話,還可能變成儲備糧呢!不光是這樣——”

——薇薇緊接著把雙簧演下去。

她裝作阿爾剛昆地區的土著,把頭髮弄得亂糟糟的。

“女皇陛下的使節!你說的我們都懂,可是為什麼要來我們這兒拿羊奶呢?難道你們沒有嗎?”

她又扮回小刀,跳到另一邊。

“現在列儂在打仗,沒有那麼多物資送到大西北來了。我們沒有辦法。”

她跳回左邊。

“打仗?為什麼要打仗?有人妨害皇上用金鞭子放羊了?皇上要殺人嗎?”

她跳回右邊。

“原因說起來很複雜,打仗是要殺人的。”

她緊接著跳回左邊,用驚訝且浮誇的語氣問。

“要殺多少人呀?殺了以後能吃嗎?”

她裝作小刀那副面色尷尬的模樣。

“不是的,不能吃,會死很多很多人,可能是一兩萬,五六萬也說不定。”

最後她跳回右邊,一人分飾兩位耀西部落的長老。

“你們的皇上太野蠻了!不吃人居然還喜歡殺人!”

“是呀是呀,還是西北好,這個地方的人淳樸,善良,才不會為了金鞭子就搞死幾萬人呢。”

朱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薇薇演完了戲,抿著嘴,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這很好笑嗎?小姐,我差點就被他們用棍子打暈帶回去生崽了!他們牽走了狼犬還覺得不夠呢,還想讓範克裡夫也去他們的部落裡生崽崽!”

朱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薇薇:“我當時就覺著這些蠻族眼裡,我還不如範克裡夫呢!”

朱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薇薇:“這不好笑!”

朱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薇薇:“他們示愛的方式太直白了!我接受不了!而且我已經嫁出去了!是明媒正娶吶!”

“你這麼一說。”朱莉好不容易從狂喜中醒覺:“我心裡好受一點,沒那麼壓抑。除了會吃人,這些個裸猿還挺可愛的,挺單純的。”

薇薇敲著桌,茶爐的火光跟著一顫一顫的。

“重點不是這裡!小姐!重點在於,你以後出門都得穿一身騎士鎧!外邊包著錳鋼合金,裡邊來一層鎖鏈甲,最好頭盔裡搞三塊海綿墊著!”

朱莉兩眼一亮:“聽上去可行!”

薇薇翻著白眼:“你還真的當真了呀!”

朱莉顧不上那麼多,她心中只念著老弟能早點回來。

——回來收拾這群刁民,現在這個她這個女皇連出門理政的人身安全都成了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萱丫頭揭開大帳的簾子,裹緊了寒衣鑽了進來。

朱莉一看慌了神。

“哇!你怎麼來了!”

丫頭不說話,只是點點頭,笑了笑。

薇薇手忙腳亂地把孕婦接到茶爐旁,自己暖身的位置讓出來,讓給二夫人。

丫頭在火焰旁烤著手,指著肚子,和朱莉大小姐說。

“小家夥不老實,和他父親一樣,喜歡到處亂動,我睡不著了,起夜撒尿,就覺得這崽種是長了三條腿,踢得我這個孃親能把隔夜飯吐出來。我沒有辦法,來你這裡找找安慰。”

朱莉一聽,把手裡的菸斗給熄了,往大帳的簾子上開了個小窗,讓煙霧都散出去。

萱丫頭接著說:“要不你給我抱一會,你和伍德長得一般俊俏,說不定小家夥嗅到爹的血了,就不會那麼鬧騰了。”

薇薇舉手。

萱丫頭翻著白眼:“不,你不行。”

朱莉忍著笑,敞開胸懷摟住弟媳。

萱丫頭臉色蒼白,是被孩子給踢疼了。

她一邊輕聲呢喃,一邊罵道。

“沒良心的,你倒是回來看一眼。你看看你留的種多健康啊,這才幾個月?娃娃就不想在我身子裡呆著了……”

薇薇聽了,心裡也不好受。

她名義上的丈夫不知在哪個地方鬼混。

——他還好嗎?

——他會不會生病了?受傷了?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他會認識幾個女人?會有幾個寶寶呢?

這兩個弟媳婦兒臉上都有怨氣。

朱莉小姐決定同仇敵愾,統一戰線。

“等他回來了,我們要不給他準備個驚喜?”

萱丫頭氣力虛弱,舉起手。

“我想做一支長笛。”

朱莉驚訝:“這麼文藝?你還學會使用樂器了?”

萱丫頭吐出虎狼之詞:“塞進他的**裡,讓他給我吹上一曲。”

薇薇興高采烈地舉起手。

萱丫頭緊接著打斷。

“不,你不想。”

薇薇嘟著嘴,和朱莉小姐訴苦:“她欺負我!”

萱丫頭聽得清清楚楚:“你剛才說了,我一孕傻三年。”

“那能一樣嗎!”薇薇猛地搖頭:“我不是說你!我是說範克裡夫!”

就在這個時候,萱丫頭和朱莉都不說話了,眼神變得曖昧不清。

她們看見帳篷外邊有個黑影。

薇薇渾然不覺,在高談闊論,討論著怎麼給丈夫準備一個驚喜。

這個驚喜得把她這些日子清淡的活寡心情都報復回去。

薇薇惡狠狠地形容著。

“我要給他做一條內褲!在內褲上抹辣醬!我還要趁他睡覺的時候在他臉上寫字!寫上‘傾國傾城’和‘亂世佳人’!我……”

朱莉打斷道:“要不還是換個玩法吧。”

薇薇不聽,接著說:“不行!不行的!我還得喊達奇先生和刀刀一塊來看!把他綁在狼王的背上!讓每個蠻子都看見!這下他就沒法見人了!也不能去勾搭裸猿姑娘了!”

萱丫頭:“我覺得朱莉說的很有道理,薇薇,我們不能這麼對付一隻小貓咪。”

薇薇惱怒:“你覺得伍德是只小貓咪?”

“是的。”萱丫頭露出古怪的笑容來,像是中了彩票:“他就是一隻小貓咪。”

薇薇站起身來,身體張開,成了一個大字:“我反倒是覺著他像大老虎!得用繩子綁起來!”

伍德·普拉克揭開大帳的布簾。

他拍著薇薇的肩,把大夫人按得坐下地。

薇薇渾身一抖,立馬捂著額頭,一副弱質芊芊的樣子。

“啊,我暈了暈了暈了,不舒服。好像是感冒了。”

伍德面無表情,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剛才那句小刀的臺詞,順嘴說了出去。

“她一直都這樣?喜歡騎著受害人的臉討論陰謀詭計?”

朱莉尷尬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伍德撓著頭。

“我可以說髒話嗎?”

萱丫頭:“不可以!小貓咪不可以說髒話!”

伍德坐到茶爐旁,給家裡三個女人斟茶。

朱莉一顆心回到了肚子裡,像是什麼都有了著落,有了妥帖的安排。

朱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伍德:“從羊排送出來那會兒,薇薇鑽進帳篷,我就在碼頭和鹽場老闆談價。”

朱莉:“後邊的話你都聽見了?”

伍德點頭:“聽見了,特別感動。”

“你還感動呢?”萱丫頭捂著嘴偷笑。

伍德:“是的,羊排太好吃了,我感動得眼淚從嘴角流了下來。”

薇薇舉手問:“少爺……那你是什麼都聽到了?”

伍德故作無辜。

“我聽著你們這麼開心,也不好打斷呀!光顧著吃東西,沒工夫計較那點雞毛蒜皮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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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女人都指望著伍德能早點回來。

沒想到這下子夢想成真,都有種不太真切的夢幻感。

朱莉說:“我遇上了很多問題……”

“我知道,和鹽場老闆談話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伍德不等朱莉說完,把自己的所見所聞都描述出來。

這回輪到他分飾兩角。

“我問老闆,你們這裡,平時屠宰定標定量,防疫檢測和放血割肉是怎麼做的?”

他學著薇薇那股戲精的勁,一改之前冰山靚仔的風格,想把家人心頭的重石給卸下,轉到自己身上。

“老闆和我說,宰畜生只要兩刀。”

朱莉聽了比著大拇指。

“是個精湛的屠戶!”

“不不不!”伍德立馬矢口否認:“老闆講!這個兩刀有說法……”

朱莉:“什麼兩刀?什麼說法?”

伍德:“不是這刀,就是下刀。”

他剛說完,薇薇立馬把窗簾給拉上了,因為這個冷笑話的威力太大,令人遍體生寒。

“這就是問題所在。朱莉,我們得開個大會,要搞教改,把各行各業的生產標準搞清楚。”伍德直截了當地說完了正事——緊接著,要談談私事。

他看著萱丫頭微微隆起的肚子。

看著新的【生命】。

在這個時候,一種巨大的慌亂感湧上心頭。

倒不是初為人父時的那種手足無措。

他早就準備好了,在床上欺負老婆或被老婆欺負時,就已經準備好了。

在親眼看見這一幕的時候,這種慌亂感來自他的魔術,來自巴風特。

他是不朽的,是個不死人。

如果有一天,他的親人與他生離死別,他看著兒女成長,老去,入墓埋葬,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永生這種極刑,這把軟刀子在心坎上來回劃拉。

——他立馬結束了這種沒有意義的思考。

在這點上,他不再做過多的胡思亂想。

萱丫頭還奇怪,為什麼伍德突然愣住了。

“你剛才在想什麼?少爺?”

伍德緊緊抱住了小萱。

“我想你了。”

萱丫頭:“我不就在這兒嗎?”

伍德當著復讀機。

“是的,在懷裡也是想。”

薇薇好奇地問。

“小姐,少爺他怎麼也傻乎乎的?”

朱莉琢磨著:“可能你說的有道理,孕期變傻這種病是會傳染的。”

伍德顧不上妻子肚裡孩子的感受。

他恨不得把愛人揉進身體裡。

每一分每一秒,每個細胞都在闡述著時光太短,思念太強。

緊接著,他又把朱莉姐姐抱住,把薇薇抱住。

把達奇喊來,把小刀也喊來,挨個抱了個遍。

一屋人圍在會議廳的大圓桌。

伍德一點都不害臊,也顧不上夥伴們身上畜牲的腥臊味道。

他連範克裡夫都沒放過——

——看得帳篷外邊的狼王想罵人。

薇薇摸著大狼的腦袋,挑著狼頭額前的那搓扎手白毛,順著腦袋的脊線往後摸。

薇薇避開狼王嘴裡的腥味,煞有介事認認真真地叮囑著。

“你是小貓咪!不可以說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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