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星級酒店，大廳，角落的休息區裡。
一個瘦削的中年人正擰眉，坐在一個隱蔽的位置，他神情肅然地發著資訊，眼角眉梢透著幾分凝重。
一個身段玲瓏、面容姣好的年輕女人走過來，俯下身，柔聲細語地詢問，“章總，您要喝點什麼？”
這美豔溫柔的女子是這個男人的秘書，俯身之際，低領口中的胸脯，風光一覽無餘，讓人一見，血脈噴張。
可惜，這個瘦削的男人此刻卻毫無興致，看也不看，反倒不耐煩地揮揮手，讓她不要來煩自己。
畢竟，他眼下的職業生涯正面臨著危機，誰還有那種興致聲色犬馬。
那女人嘴巴微微一撅，似嗔非嗔，像是要撒嬌。
姓章的男人眼皮一抬，冷冷瞥了女人一眼。
那女人頓時被這個眼神嚇到了，再不敢發聲，退了下去。
章姓男子鼻腔裡粗重喘出一聲悶氣，似乎前所未有的心煩。
一隻纖白的細膩的小手輕輕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章姓男子一眼瞥見，頓時有種要發火的架勢。
這女人，真沒有眼力見！
“怎麼了，章程西先生，這種眼神，是不歡迎我來坐坐？”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特別有魅力，卻跟嬌滴滴無緣，甚至透著一絲絲的強勢。
這位章程西錯愕抬頭，眼見從自己身後繞過來一個女人。
他頓時驚訝無比。
“馮大事務官，你怎麼來了！”章程西驚訝起身。
這女人可不是他那秘書，而是馮佳瑤！
章程西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她，雖說彼此有著密切的合作關係，私交不錯，但那可是“見不得光”的！
畢竟一位是大事務官，一位是區域負責人，雖是平級，但卻是監察和被監察的關係，私下裡還應該保持距離。
職場身份是區域級負責人的章程西，頓時緊張地向四周看看，並未發現什麼人留意這邊，這心裡才算是稍安。
回過頭，章程西發現馮佳瑤已經在自己對面坐下來，優雅的翹起了二郎腿，一雙黑絲包裹的修長美腿，搭配精心保養過的身材臉蛋，外加她那一身高貴氣質，格外惑人。
雖然已經四十歲，但馮佳瑤比自己那個年輕女秘書還讓人垂涎，甚至，章程西無數次跟女秘書度過美好夜晚時，都拿這位盟友遐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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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顯然，此刻的章程西，並沒有那種心情。
“你去給我拿杯藍山來，記得，少放點糖。”馮佳瑤看了眼章程西那位女秘，大刺刺吩咐道。
身為章程西女秘，那年輕女人，自然知道馮佳瑤的身份，不敢怠慢，當即應聲退下去。
“馮大事務官，這日子口，你怎麼還親自過來了？你來，是有什麼事嗎！”章程西坐下，向前談了談身子，凝視那張精緻無比的臉蛋，壓低聲音問道，“還是說發生了什麼事，不方便在電話裡說！”
一場舉證問責會，商達冬、趙昕餘搭了進去，大事務官們不該人心惶惶嗎，特別是馮佳瑤三人，他們更應該慎言慎行才對！
幾小時前，章程西還向馮佳瑤打聽了訊息，也把程東語聚會的事情透露了過去，畢竟他們區域負責人要想聯合，內部沒有人，把握不了新總裁動向，根本就玩不轉。
在章程西看來，馮佳瑤算是目前最為可靠，可以信賴的夥伴！
難不成，總部那邊，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
章程西心中一緊。
不過，那也應該提前在手機裡說一聲，人直接過來算是怎麼回事！
萬一，落到有心人眼中，豈非大大的不妙！
章程西再度有些緊張，四下望了望。
說起來，大事務官裡，細分下來，有這麼幾方勢力：
一方，是原本心向夏侯啟，現在站臺新總裁白小升，也是私心最小、志向高遠的一批人。
一方，是從來都見風使舵，搖擺不定的一批人。
一方，是私心重，做事的同時不忘自利的一批人。
要是再硬分一方，就是私心極重，私慾極強，能力極強，並且問題嚴重的個別人。
同樣的，區域負責人裡也有這幾大波人。
章程西算是有私心有私慾，問題不少，但是又達不到沈培生、程東語那般程度的一個人。
不過，鑑於他犯的那些事，他心裡還是有點B數的，總覺得一旦被拿住了實證，絕對是屬於被打擊的被當“典範”的一類。
所以，章程西才惶惶不安，才四處打探，才決定參加程東語的聚會，想看看有什麼辦法。
所以，馮佳瑤一現身，他就緊張的不行。
馮佳瑤看他一眼，隨後，目光越過他，看向後面。
章程西回頭，眼看女秘書端著咖啡走過來。
“給我就可以了，你去那邊看著點，別讓人過來！”章程西起身接過咖啡，命令道。
那女秘書自然有點不情願，卻又不敢忤逆，當即聽話地照做。
章程西把咖啡遞給馮佳瑤，眼看這個氣質超然的女人翹起小指，捏著銀白色的小勺子，一下一下攪動著咖啡，甚是慢條斯理。
把章程西急的，都想著開口催問了。
就在章程西胃口被高高吊起之際，馮佳瑤終於悠悠發聲，“是有一件大事，我在電話裡沒跟你說。眼下，親自來告訴你。”
說著，馮佳瑤抬頭，對著章程西微微一笑，笑容和煦。
章程西讓這一笑撩撥的心中酥暖，頓時凝視對方，展顏一笑。
“其實，在那場會議結束之際，咱們那位新執行總裁白小升先生說了。我們做大事務官的，可以向他私下坦誠以往的過失，他可以既往不咎。”馮佳瑤道。
章程西一愣，頓時皺起眉頭，摸起了下巴，“這個姓白的，要幹什麼？會那麼大度？”
他以為，馮佳瑤此番前來，是徵詢他的建議，看是不是去向白小升坦白，爭取從寬處理。
“你不用想了，我已經去過了，並且交代的清清楚楚，白小升總裁已經明確表示，對我過去的問題不予追究。”馮佳瑤微笑道。
章程西正在思索，聽到馮佳瑤的話忍不住點點頭，隨後卻被驚醒，驚訝看向她。
“你已經向姓白的坦誠了？！”章程西震驚道。
隨後，章程西又警惕起來。
真要如此的話，那馮佳瑤還算是自己人嗎？
是不是，已經站到了對面去了……
章程西趕緊試探道，“那你，你，沒有說咱們之間的那些事兒吧。”
“一點沒有保留，全說了。”馮佳瑤輕鬆一笑道。
章程西瞠目結舌。
全說了！
我靠！
都說女人不可靠，千萬別什麼都告訴她們，原以為是狐朋狗友酒桌談，現在看，真有道理！
“馮佳瑤，你、你、你怎麼能這樣！”章程西頓時氣急敗壞。
馮佳瑤淡然看著他，舉起咖啡杯輕抿了一口，悠悠道，“你以為我為什麼過來，是找你來敘舊，還是要告訴你內幕？我是受人所託，跟你來聊兩句。”
“是誰？！”章程西驚悸道。
其實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能驅策馮佳瑤的，自然是坐鎮大中華區那位至高無上的王——白小升！
馮佳瑤笑吟吟看著他，對這個問題都懶得回答。
“為什麼要你跟我談，談，談什麼！”章程西兩隻手一下捏緊了拳頭，咽了口口水道。
從方才起，他就一直在結巴。
這件事對他而言，太過驚駭，關乎“身家性命”，說不怕那是假的。
“自然，是談合作。”馮佳瑤道，“白總說了，他可以原諒你過往的那些事情，不過你也得在今後以別的方式彌補。而現今，你要做的，是合作、配合！”
章程西眉頭皺起個疙瘩，眼神閃動，思索。
“你所犯得那些事，小的我或許不清楚，大的我卻知道個七七八八，嗯，你還跟另外兩位大事務官有瓜葛，他們也知道不少啊，手裡更握著實證！章程西，我勸你識時務！”馮佳瑤微笑道。
白小升可說了，這件事她上報的好，如果再做的漂漂亮亮，會給她記上濃重一筆功績。
按著新制度，這功績以後可算是大大的值錢呢。
馮佳瑤深入瞭解過新制度後，自然格外的上心。
“什麼！連他們也！”章程西猛然坐直身子，滿眼駭然。
他是真怕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一日之內，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那整個事務部豈不都被新總裁給攻克了！
大事務官集體倒戈，那幫人手裡可是攥著他們不少實證！
“別跟程東語一道了。你們啊，鬥不過咱們那位新總裁的！他，比你我，比程東語強上一百倍！”
馮佳瑤說起白小升，那雙美眸前所未有的綻放異彩，甚至有種少女般的崇拜。
以後，還真要跟新總裁多親多近呢！
章程西如洩了氣的皮球，思索兩三分鍾，忽然抬頭，認真問道，“如果我配合的話，白小升總裁真的對我既往不咎？！”
馮佳瑤看著他，抿嘴一笑。
……
相同的一幕，近乎同時，出現在數個地方。
包括馮佳瑤在內，倒戈的三位大事務官，各負責一人。
餘下的，則由李昊風等人去見去談。
反正，一個影片通話，就能讓那些人知道，他們大事務官的盟友已經盡數“叛變”，他們的問題也已經多數暴露無虞，根本就沒有再做抵抗的資本。
……
此時此刻，天色已然不早。
程東語在落腳的五星級酒店，定好的雅間裡，喝著茶，坐等那些“盟友”到來。
他最信賴的助理，也是他的智囊孫戊辰，就坐在旁邊，陪著他說著話。
“老孫，你覺得我接下來該怎麼做。”程東語問道。
孫戊辰思考一番，回答道，“您這不是已經有了想法行動了嗎，我覺得還不錯！我說說我的看法——”
程東語點點頭。
孫戊辰繼續道，“首先，您得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
“那位新總裁有夏侯啟那些人幫忙，確實氣勢如虹，今天一口氣拿下兩位大事務官，著實出乎所有人意料。不過，依我看，他這麼做，完全是故意的誇張，給區域負責人們看的。說句不好聽的話，您別介意，那就是殺雞儆猴，雖然效果兇猛，但是接下來餘下的那幾位大事務官會怎麼想，那一大批有問題的事務官又會怎麼想，著實得亂上一陣子。依我看，單是事務部，就會有一段時間來維持穩定，我們那位新總裁實際上，抽不出時間來真正對付區域負責人們！這就有了個時間差，就可以讓咱們來運作！”
這個孫戊辰說的真是頭頭是道，程東語不住點頭。
這番話，真是跟他所想“英雄所見略同”。
這些天，總部查得緊，安全起見，他們派出的底下人都收回來了，想著從大事務官那裡弄情報更穩妥。
他們可沒想到，事務官已經歸心白小升，亂不是因為人心亂，而是在第一個吃螃蟹敢於嘗試的人帶領下，事務官們爭相去坦誠以尋求免責。
“其次，您得讓那些區域負責人，覺得跟著您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您不能真的抗拒上面的一切改革，相反的，您得跟大夥通氣後，對上面的改革表現的積極一些。”
孫戊辰繼續道，“大丈夫有所得有所失，可以放棄部分利益，來尋求長久。”
“最後，咱們可以來一個‘拖’字訣。改革嘛，一年兩年是它，三年五載還是它，相信那位白小升總裁，在您如此積極態度之下，也不會真的怪罪。就這麼拖下去，三年五載之後您再看，當年那位雄心勃勃的新總裁，還有沒有心氣去搞什麼大改！”
孫戊辰一番話，讓程東語頻頻點頭。
聽到最後，程東語滿意地拍拍孫戊辰肩膀，“戊辰啊，我有你這個智囊，那真是劉備得了諸葛亮，曹操得了郭嘉！如虎添翼，何愁我這個位子不長久！你放心，有我的，必然有你的，你的好處還在後頭呢！”
“那我先多謝您了！”孫戊辰滿臉欣喜。
倆人聊得甚是開心。
聊完之後，程東語才好似回過神，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頓時一皺眉，“怎麼今天他們這麼慢，過來需要這麼久嗎。”
此刻，距離約定時間，可都過去十多分鍾了。
照著眼下的局勢，還有他所想的，大家這心境，那幫人難道不該提前半個小時就急惶惶趕過來的嗎。
“要不然，我去打電話催一催？”孫戊辰問道。
“也好。”程東語點頭。
孫戊辰起身，往外走。到了包間門口，他卻聽到一陣腳步聲。
孫戊辰拉開門，就有人往裡走。
正是章程西！
“章總，您來啦。”孫戊辰一怔，趕緊笑著相迎。
章程西一見孫戊辰，知道他是程東語的心腹，也衝他一笑。
隨後，章程西抬頭衝程東語笑笑，揚了揚下巴，算是打招呼。
“哈哈，老章，你來的可有點晚啊。”程東語大笑起身，“不過又算第一人。”
章程西笑而不語，並沒有走過去，相反往一側一站。
程東語詫異之際，門外又接連有人進來，一位、兩位、三位……
一口氣居然進來了五位。
孫戊辰連聲招呼，都快有點應接不暇。
程東語也一邊招呼，一邊驚訝。
這五個人居然同時來了，難不成是提前聚齊來著？
這倒是真有點怪異。
更怪異的是，那五位區域負責人進門之後，既沒有走過去，更沒有入座，反倒是往門兩側一站，雙手垂下。這架勢，就跟保鏢似的。
搞什麼鬼？！
程東語錯愕之際，孫戊辰那邊再度迎進來一位年輕的面孔。
“哎，隨從莫進！”
孫戊辰第一反應，這年輕人是哪位跟班的，頓時阻攔。
笑話，這麼私密的會談，連他都沒有資格。
這是誰家跟班的，這麼沒用禮貌！
那年輕人被攔下，頓時笑盈盈目光越過他，落到那邊的程東語臉上，揚聲問道，“程總，聽說你這裡聚會，我想蹭一杯酒，這也不行嗎？”
這個年輕人，竟敢沒大沒小，直接對話程東語！
孫戊辰驚怒之下，急忙回頭，看程東語的意思。
結果，孫戊辰發現，程東語的臉色古怪無比，慘白無比，還滿臉駭然。
“白小升總裁！”
程東語那語氣簡直吃驚到了極致，說話都一字一句，噎著聲音，“當然……可以！”
孫戊辰駭然轉頭，徹底傻眼了。
自己攔下的這個年輕人，就是振北集團大中華區新的執行總裁！
他怎麼來了！
還是跟那五位區域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