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花門與世隔絕向來寒酸,就不要介意我這接客之禮欠佳了。”
“不敢。”月寒笙溫聲道。
百花門門主掃了一眼站在月寒笙身後的妖姬,臉色微微一變,本來要捧著茶壺給幾人倒茶的手也微微一頓。
“你回來幹什麼!”百花門門主冷聲道,又接著把茶水倒滿了幾個被子。
“徒兒回來看了看師父。”妖姬的聲音小有些生澀。
“罷了罷了,你也坐下吧。”百花門的門主擺了擺手。
“你們要來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百花門門主把茶杯依次推到幾人的面前。
“寞天?”月寒笙開口。
“不錯。”
月寒笙一副我早該料到了的表情。
“你們之前有什麼恩怨我不清楚,也沒有心思去瞭解。但是我一直欠他一個人情,這樣,也算還清了吧。”
百花門門主嘆了一口氣,目光卻停留在風雪絮的臉上,瞳孔一縮,適才,月寒笙一踏進亭子裡,她就感受到了很不一樣的強大氣場,所以一直沒有留意其他人,這下她才看到風雪絮,委實呀然一驚,適才她怎麼沒有注意看這張臉……
“唉……孽緣啊孽緣……”百花門門主又無力的搖搖頭,明明是一張青春正好的臉,眼裡和話裡,卻滿是滄桑。
“北宮藏……他死了吧?”良久,百花門門主才道。
“嗯。”月寒笙回答。
“你們到過禁淵了吧?”百花門門主又問。
月寒笙點點頭,“不過,到了禁淵,除了知道北宮藏已經死了之外,一無所獲。”
百花門門主又在風雪絮身上掃了兩眼,“果然,長得一模一樣,果然,是白晏的手筆啊……”
一聽到百花門門主提到了白晏,風雪絮沒忍住等月寒笙問下去,便插了話,“白晏,他到底是誰!為什麼似乎和所有人都有關係?”
“他呀……白晏他,可是我的同門師兄,我和白晏,曲夢闌,還有寞天……”
原來,原來他們四人曾經是同門……這一點,顯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月寒笙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驚訝,包括蘇幕,不禁陷入了深思,原來,他們竟然是同門。
其實這一切,本是與月寒笙和蘇幕毫無關系的。這些都是人間凡人,或者說妖和人之間的恩怨,可巧合就巧合在,北宮藏之所以能夠有能力為月寒笙解惑,那是因為他幾百年前偶得了眾神天劫中倖存下來的一本古籍,這本古籍,和月寒笙所求之事關係就太大了。當然如果不是因為如此,他們是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風雪絮也不會遇到蘇幕和月寒笙,也不會和他們同行那麼久。
“這個故事,說起來就太長了……”百花門門中陷入了回憶,只是閉著眼睛遙想,卻沒有說話。
“寞天是我的大師兄,他天賦最高,所以早就得道成仙了,二師兄白晏和師姐曲曲夢闌兩情相悅,他們不羨鴛鴦不羨仙,只想逍遙人間。而我呢……我是最不成氣候的,在師兄們四人分開以後,我拜了另一個師父,接管了這個百花門……曲夢闌和白晏啊……”
在曲夢闌和白晏以為一切都會和他們所預料的一樣有條不紊的走下去時,出現了意外,而這個意外,就是北宮藏,是百花門門主的徒弟,北宮瑗的哥哥。
“當年他們兄妹兩被追殺逃到了島上,阿瑗已經被惡人毒瞎了雙眼,而我念在他們兄妹兩人可憐,便破例收了阿藏為弟子。要知道,我們百花門是從來都不收男弟子的……”
百花門門主回憶著那個雨夜,她剛從師父那裡接管百花門不久,整個百花門還沉浸在開山師祖羽化的悲痛之中。
那個時候這片海的若水還沒有那麼強大,但是能夠渡過這片海來到孤島的人並不多,十幾年來也就屈指可數。
她永遠是孤島上睡得最晚的那個人,不論是在她成為門主之前,掌管百花門之後。
她的房間裡點著一盞燈,她讀著大師兄寞天寫來的信,忽地有一個弟子急促的敲著她房間裡的門。
“師父!師父不好!有人潛入島上了!”
她聞聲匆匆跑下了山,身後還有一個弟子在努力跟上她的腳步,給她撐著一把油紙傘,儘管雨早已把她淋得溼透了。
夜闌已深,除了守夜前來通報的這個弟子和她之外,便沒有人再發現逃到島上的兄妹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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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似乎是被海浪拍打到的這裡,衣衫沾著血。
她安排弟子把兩人安置在百花門中,直到兩人醒來,告訴她,他們是從中原逃過來的,家門已經被惡人趕盡殺絕,除了兄妹二人逃到島上,北宮家已經一無所有。
她念在兩人命苦,又在他們身上看到了很強的天賦,所以不管不顧門中長老的反對,把北宮藏也留了下來。北宮藏也是百花門中有史以來唯一的一名男弟子。
後來,長老們也在北宮藏身上看到了超乎常人的天賦,於是便不再過多阻撓了。
“前面這麼一大段,和白晏有關係麼?”風雪絮等得有些心急了。
百花門門主看了看風雪絮,又道:“雖然和她長得一樣,可是脾氣一點都不像她。”
風雪絮又聽到別人說她長得像另一個人,不滿的撅噘嘴,接著往下聽。
“我本來想著把百花門傳給阿藏,雖然違背了師父的訓言,但是阿藏的天賦實在太過驚人,用不了百年的時間,一定會超過我的,把百花門交到他手上,我也可以放心。但是……”
一切意外總是出現在最平靜的時候。
“我的師姐曲夢闌患了眼疾,師兄白晏踏遍了天涯海角,卻怎麼也找不到醫治的辦法。甚至,為了找到給師姐醫治的良藥,他不惜得罪了很多天界的仙人。”
“師兄本就有機會成為天界的仙人的,可他灑脫不羈,不願意被高高在上的仙人光環給套住,所以天界很多仙人,早就不太滿意他。因為求一味靈藥,他得罪了掌管風雨的仙官,大師兄寞天也幫不了他。”
“他倒是向來不吝惜自己的性命,可是他深愛師姐曲夢闌啊。我和他往來信中,他託付我先照顧師姐一段時間,因為百花門在人間與世隔絕,是比較安全的,於是我把師姐接了過來……”
“沒想到,就是我那麼一個小小的提議,卻促成了這一切曲曲折折的孽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