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搭著雲沐的脈,眉頭皺得緊緊的。
“如何?”
郎中又把了許久的脈,這才緩緩開口,“這位姑娘的脈象,並無不妥。”
“什麼?!”沈蹊以為自己聽錯了,“她都疼成那樣了,怎麼會並無不妥?”
“這個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怪就怪在,這位姑娘臉色蒼白。我剛剛用銀針刺激人中,這都沒有醒過來,分明是不對勁。可是這脈搏上,卻……”郎中捋了捋鬍子,“現在,也只能先用湯藥,吊住姑娘的性命。其它的,還得另請高明。”
沈蹊頭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自己心愛的人躺在床上,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們守著她,我去找賀子白。”
沈蹊認定,雲沐失憶的事情和賀子白脫不了干係。
“她暈倒了?”賀子白驚訝。
“你若是真的擔心她,就老實交代你都對她做了什麼。”
賀子白冷笑,:“我說過,她失憶的事情與我無關,你有時間在這跟我廢話,不如快去找救她的方法!”
沈蹊抽出腰間的佩劍,指向賀子白,“我再說一遍,把你做過事情,交代清楚。”
賀子白的屬下也紛紛抽出佩劍指向沈蹊。
賀子白抬手,示意他們放下劍。
“秦王殿下,我賀子白為人光明磊落,不屑於做用那種下流手段。”
沈蹊心裡開始動搖,難道真的不是他?
“除了你,還有誰想讓她忘了我?”
“也許,是她自己呢?”
這句話,給了沈蹊重重一擊。
沈蹊晃了兩下,險些站立不穩。
“不,不可能。她不會想要忘了我。”
賀子白輕笑,“沒什麼不可能的。”
沈蹊恢復了神智,堅定的搖搖頭,“不可能。她會怨我、恨我,但是她絕不可能想忘了我。”
“賀子白,最好不是你在背後搞鬼,不然,你就滾回你的高麗。”
看著沈蹊的背影,賀子白驀然笑了。
他想起,三年前,有個人跟他說了類似的話。
“你如果需要,我可以幫你忘了他。”
那是雲沐已經身懷六甲,“我是恨他,但是他也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
雲沐扶著腰站起來,看著遠處的天空,“他是我孩子的父親,我還要告訴我的孩子,他爹是個很厲害的人。”
賀子白無語凝噎,只能愣愣的看著那一抹纖細的背影。
雲沐眼下昏迷,小白就是第一要解決的問題。
雖說平日,也有摘星和奶孃和雲沐一起照顧小白,但是小白最黏的還是雲沐。
小白這麼小,自然是不能讓他知道雲沐出事了。
流光想了半天,讓沈值帶著佳人跑去雲沐家和小白一起住。就告訴小白,他孃親和他流光姨一起出去玩了,讓他們三個相依為命。
主要是雲沐和流光從前幹過這樣的事,小白也沒有懷疑。
才不到半天的時間,雲沐的小臉就消瘦了下去。
“這是郎中開的藥,喂她喝了吧。”
沈蹊沒有心情和流光寒暄,接過藥碗,一勺一勺的慢慢喂著雲沐。
“我們派人去打聽了,塞外有一位老神醫,醫術奇高。”
“塞外?”沈蹊回憶了一下,“可是江湖人稱不救神醫的那個?”
沒有人知道不救神醫的名字,只是因為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不救”。
“你已經打聽過了?”
沈蹊不答話,一點一點將一碗湯藥喂完。
“麻煩你照看她一下,我出去一下。”
“去找那位神醫?”
沈蹊預設。
“你這麼貿然前去,他不會答應的。”
沈蹊肯定的說:“不,他會。”
流光好奇,“你怎麼知道?”
“我舅舅寧大將軍,曾有恩於他。”
沈蹊小時候,最崇拜的就是上陣殺敵的寧將軍。寧將軍每次戰勝歸來,都要給他講講作戰是發生的事情。
那年沈蹊才七八歲。
寧將軍出征北邊蒙古特爾蘇部,平叛戰亂。
出征過程中,遇到了一位挺著大肚子正在趕路的孕婦。
當時戰況緊急,大盛朝的軍隊原本沒有多餘的閒工夫去管這個婦人。可寧將軍看著那個孕婦,就想起自己的夫人也懷著孕,一時起了惻隱之心。
就地安營紮寨,寧將軍便親自護送那女子回了家。
當時,一女子見到自己的父親就失聲痛哭了起來,老人家也是老淚縱橫。
外面在打仗,老人家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見不到自己那唯一的寶貝女兒了。
“爹,要不是這位大人救了我,我恐怕就要命喪黃泉了。”
老人家擦擦眼淚,見寧大人一身鎧甲,英武不凡,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我一把老骨頭了,也沒什麼好謝謝將軍的。”老人家從身上拿出一塊玉佩,“這個平安符就贈與大人,日後若是有需要老朽的地方,一定萬死不辭。”
寧將軍起初並不知道他就是江湖上的“不救神醫”。後來才從別人口中瞭解到那位老人家的身份。
寧貴妃母子在宮中生活,寧將軍擔心這母子倆的安危,便將平安符贈給了沈蹊,還親自給沈蹊掛到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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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過去了,沈蹊已經沒有掛在脖子上了,卻一直收在荷包裡。
沈蹊快馬加鞭的趕到了不救神醫的住處,門口做了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怎麼又來一個,都說了不救。”
“我找你爺爺。”
小姑娘不耐煩的揮了兩下柳枝,“我爺爺來了也說不救。”
沈蹊站在原地不動。
小姑娘見狀,朝裡面喊一句,“爺爺!”
不一會,一個老頭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
“不救不救!我們要吃飯了。”
沈蹊從懷裡掏出平安符,“不知道您說過的話,還作數嗎?”
神醫看著那枚平安符,狐疑的說:“寧將軍是你什麼人?”
都說外甥隨舅,沈蹊眉宇間竟真的和寧將軍有些相似。
“是我舅舅。”
神醫生活在塞外,但是訊息卻一點都不閉塞。
“你是秦王?”
沈蹊點頭。
“要我救誰?”
“我妻子。”
“呵,”神醫突然笑了,“救什麼救,男人嘛。這個沒了還可以再找下一個。”
沈蹊直挺挺的跪到神醫面前,鄭重其事的磕了個頭,“我沈蹊此生,只有雲沐一個妻子。她若是走了,我此生也算是沒了期望,沒了樂趣。
神醫微微動容,“你可是秦王,世上多的是前仆後繼想要嫁給你的人,何必執著於那一個人?”
沈蹊眼眶竟漸漸紅了,“可是那些人,都不是她。”
“爹。”
屋裡走出一個***人,挽住神醫的胳膊,“他跟那人不同,我從他的眼睛就能看出來。”
“那你是想……”
“爹就算不看在這位公子痴心一片的份上,也該看在寧將軍的份上。不然,爹當初說的話難道就不作數了嗎?”
小姑娘也在一旁幫腔,“就是,爺爺說話不算數,那我也說話不算數。你讓我被的草藥特性我也不背了。”
神醫吹胡子瞪眼,“臭丫頭,又想挨抽了是不是?”
一炷香後,神醫收拾好行裝,帶著一個包袱和一個小姑娘就上路了。
小姑娘高興壞了,“終於可以出去玩嘍!”
沈蹊絲毫沒有被小姑娘的喜悅所感染,滿心都是至今還虛弱的躺在床上的雲沐。
就這麼一來一去,兩天就過去了。
沈蹊一直在路上奔波,臉上冒出了青色的鬍渣,衣服皺皺巴巴,憔悴不已。
“卿卿怎麼樣了?”沈蹊抓著流光問。
流光寬慰道:“暫時沒什麼事。”
兩人說話的功夫,神醫已經到了床前,把上雲沐的脈。
神醫接著流光的話說道:“那是不可能的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