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攆了一點香灰放在鼻子聞了聞，“這香灰也許能幫了我們大忙。”
流光疑惑的看著縣令。
縣令將香灰在手裡攆開，“江南一代，最注重上香拜祭一事。給仙家上香用的是檀香，給道家上香用的是沉香，給佛家上香用的是清水香。”
“那這是檀香嗎？”
縣令點頭，“兩位不是江南人有所不知，這每家制的香添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若是能分辨出這香裡都加了些什麼，便能找出這兇手是從哪買的這香。”
沈值表情仍然凝重，“說的容易，誰能分辨的清楚這香灰中的成分呢？”
“回了衙門，我會讓手下去尋找幾位調香師，看他們能否幫到什麼忙。”
下午，流光派人給雲沐送信說，在曲藝館等她。
“有收穫了？”
流光單刀直入，“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起，認識了一個小姑娘，嗅覺敏銳？”
雲沐不明所以，“有什麼事情嗎？”
“有件事情恐怕要請她幫忙了。”
雲沐讓摘月去請阿蕊出來一敘，兩江總督聽說是秦王妃請阿蕊出去玩，高興的不得了。
阿蕊受皇親國戚喜歡，日後對她的親事也是有益處的。
“雲姐姐。”阿蕊見房間裡還有陌生人在，怯生生的說道。
“這是流光，是這戲班子的老闆。”
阿蕊乖巧的跟流光說：“流光姐姐好。”
“阿蕊，你能問出香包中都放了什麼材料嗎？”
阿蕊天真的說：“這有何難？”
雲沐眼睛一亮，“那要是，香灰呢？”
“嗯……”阿蕊遲疑了，“香燒過之後，香裡原本的材料的味道就會變了，我也許能問出幾種，但是聞不出全部。”
雲沐有些失望，但是還是不想放棄，“那要是兩種不一樣的香灰，你能聞出區別嗎？”
阿蕊喜笑顏開,“這有何難？雲姐姐是需要我幫你做什麼嗎？”
“現在還不需要，明天的這個時候，你再到這來，我們的確需要你幫我們做件事情。”
阿蕊很開心的樣子，“能幫上你們的忙就好了。”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縣令、沈蹊、沈值三人排了自己手上大部分人手，買回了江南所有的香。
第二天．
曲藝館地方太小，一行人就碰面的地方挪到了衙門。
“跟做賊一樣，還要偷偷摸摸從後門進。”雲沐小聲的抱怨道。
沈蹊摸摸雲沐的頭，“為了你這顆小腦袋能在脖子上多呆幾天，還是別抱怨了。”
“沈先生，沈夫人。”
沈蹊頷首，“何大人安好。”
雲沐拉過阿蕊，“這是我們請來的外援，阿蕊。”
“阿蕊姑娘好。”
阿蕊手中不停的絞著自己的帕子，“何……何大人好。”
“香灰呢？”沈蹊直奔主題。
何大人從胸口處掏出放香灰的紙包，“擔心兇手來毀滅證據，只好貼身帶著。”
阿蕊接過紙包，上面還殘留著何大人溫熱的體溫。
阿蕊小心翼翼的開啟紙包，放在鼻子下輕輕一嗅。
“這原本應該是檀香，但是裡面加了白陸。白陸氣味與檀香相近，只是比檀香的氣味更澀一點，這種澀感一經燃燒，只會更加明顯。”阿蕊撅著小嘴說：“白陸的價格比檀香便宜將近一半。這商家投機取巧，唯利是圖，應該是幹不了多久的。”
雲沐雖然不懂制香，但是認可阿蕊後半句話。
“如果是制香的大商店，不必如此做。店大銷量多，香又不是放不住的東西，像江南的暖香閣、春日廳，不會做這種一錘子買賣來斷自己後路。”
沈蹊看著認真的雲沐，問道：“那你覺得呢？”
“應該是些路邊小店，而且是門可羅雀，經營慘淡的那種。因為他們必須要節省開支，才能將自己的店經營下去。”
何大人問手下的捕快，“可有沈夫人說的這些店。”
“自然是有的。”
捕快將挑選出來的香一一點著，讓阿蕊聞。
阿蕊仔細的嗅著，每嗅一個就搖搖頭。
“是這個！”阿蕊無比確定的指著一根香。
雲沐確認道：“阿蕊，你確定嗎？”
阿蕊堅定的點點頭。
“這是哪一家店？”
“是奈古巷上的珍香坊。”
奈古巷？
沈蹊和雲沐住海棠巷，奈古巷只和海棠巷隔了兩條街。
“阿蕊姑娘奇才，小生佩服。”何大人敬佩的說。
阿蕊紅了臉，手帕快要絞成麻花了，“何大人客氣了。”
“珍香坊的事，就麻煩何大人去查了。”
“沈先生哪的話，這本就是我分內的事，倒是累得沈先生和沈夫人還有阿蕊姑娘奔波勞累了。”
回家的馬車上，沈蹊閉眸思考事情。
“回家之後，不要提這件事。”
雲沐點頭，“放心吧。”
夜晚，月亮一點一點爬了上來。
“看著這月亮，我倒想起了歐陽修的‘月掛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雲沐笑道：“你說的不對，咱們現在是夏天，歐陽修說的是……是端午節還是八月十五中秋來著？”
茜紅正在一旁挑燈芯。
“茜紅，你知道嗎？”
茜紅一門一心撲在燈芯上，“小姐糊塗了，這首詩說的分明是正月十五啊。”
沈蹊敲了一下雲沐的腦袋，“讓你平時不好好讀書，光知道看畫本子。”
“挑完了，小姐瞧著是不是亮堂多了。”
雲沐環顧四周，“確實是，那就辛苦茜紅姑娘了。”
“你先下去吧，我和王妃單獨呆一會。”
茜紅走了以後，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到了最後，天也不聊了。
沈蹊練字，雲沐給自己剝松子吃，誰也不打擾誰。
夜深了，外面都熄了燈，靜悄悄的，沈蹊和雲沐躺在床上說著悄悄話。
“茜紅不過是農家女子，怎會通曉詩詞？”雲沐依偎到沈蹊身旁，“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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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蹊嘆氣，“沒有。是我疏忽了，我太過相信元青他們的調查結果，我心裡一直對摘星存疑，但是沒有懷疑茜紅。”
雲沐撫了撫沈蹊的胸口，“元青他們做的很好了，你也很好了。”
雲沐壓低聲音，“鄭若鵑這個人，的確沒有問題。但是我們要查的，應該是茜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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