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劇烈的疼痛讓肖文低聲嘶吼著，模糊不清的雙眼看到幾人在向自己走來，耳邊依稀還能聽到王舵主獰笑的說著：“給我抓活的，手腳都給我打斷，不要讓他死的太快了！”
肖文聽到此話，心中一狠，翻滾著身軀向懸崖墜去。
“快給我攔住他！”王舵主最後驚怒交加的聲音穿進了肖文耳中。
肖文不屑一笑，身形忽然一空，掉下了懸崖，‘呼呼’直響的大風瘋狂的灌入耳中，眼睛嘴巴更是難以張開。
“噗通！”肖文忽然感覺身體一疼，緊接著就感覺四周都是冰涼的水流，這懸崖下方原來是一條湖水。冰涼刺骨的湖水讓肖文恢復一絲清明，費力睜開雙眼，手腳拼命掙扎，可惜本就虛脫的肖文，在水中的任何動作都是多餘的，反而被嗆了兩口湖水。掙扎動作也終於緩慢了下來，頭頂的湖面如同一道桎梏，遙不可及。
肖文浸在冷冷的湖水裡，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本來以為自己是個視死如歸的漢子，但是此刻，他只感到對生命充滿了依戀。
“阿蘭還在等著去找她呢，我竟然就這麼死了，巴陵山脈危機四伏，她會不會有事。”
“我還不知道田大，褚武和王力師父他們還活著嗎，他們有沒有被剿匪的軍隊捉拿，王力師父還說看天下第一快刀尋龍刀呢，我怎麼能就這麼死了。”
“陸兄和阿蘭知道我的死訊，不知道他們會怎樣。”
“父親給我講的天下，我才走了一點呢……”
肖文費力地再次睜開眼睛，他看到自己腹部的傷口汩汩地流出了鮮血，血在水中漸漸散開，化成雲霧一樣的形狀。力氣在一點點地消逝，肖文感到從未有過的安詳。
“就要死了麼？”肖文無力地笑了笑，“我一定錯過了世上很多精彩絕倫的事，錯過了很多有趣的人，這些我來世能夠看到麼？”
他的腦子中忽然重新出現了剛才與丐幫幫眾激戰的種種片斷。敵方好手的一招一式，無比清晰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那是什麼！”肖文虛弱地睜大眼睛，幻覺中他似乎看到自己正在和丐幫好手重新展開了激戰。敵手的每一招都好像放慢了很多很多。
“那是破綻！好多破綻！”肖文精神似乎為之一振，“我叼，原來破敵制勝竟是這般容易，那些破綻如此明顯，可笑我在交手的時候竟然視而不見。我只顧著自把自為地出招，根本不去看敵人的招式有什麼可乘之機。白白耗費力氣，真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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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招！”肖文喃喃自語，“我只要把刀刃放在左手靠前三寸的地方，那個什麼王舵主，就會自己把雙手送上來乖乖讓我一刀斬下。可惜，我只顧著以攻對攻，耗費了數招的氣力，真蠢，真蠢！”
“還有這一招！”他又說，“分明一腿就可以踢中那個偷襲的傢伙的小腹，但是為了遵守自己的刀路，竟然多走了幾步去刺他的胸口，真蠢，真蠢！”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肖文頓悟了更精深的刀法，雖然還未成為天下無敵的絕代刀手，但是已經向那個方向邁出了關鍵無比的一步。
“可惜，我就要死了，我所領悟到的一切都要和我一起葬身湖底。”肖文沮喪地閉上眼睛。感到身子漸漸向湖底沉去。
突然，肖文被一陣奇異的漩流所驚動，他睜開眼睛發現一條長達兩丈的黑色影象有遠及近飛速遊來。兩顆血紅色的眼睛離他越來越近。
在這個黑影離他只有不到三尺的距離時，肖文看清了這個水中怪獸的長相。它有一張長長的尖嘴，嘴裡滿是細密鋒銳的牙齒，嘴的兩旁長著長長的宛如翅膀的魚鰭。它的身子半黑半黃，烏金色的鱗片覆蓋了整個身體，只有腹部是較為明亮的淡黃色。它的背上長著猙獰可怖，宛如馬鬃一般的魚鰭，隨著水波詭異地顫動搖擺著。
“鱔妖！”肖文心中驚道。腦海裡閃現出自己的父親曾說過，江南的洞庭湖中有數條鱔妖，時常偷襲湖面上遊覽的客船，極其喜歡吃食人類血肉。當地官府和江湖人士也曾想方設法抓捕過，可惜洞庭湖近八百裡長，鱔妖更是善於鑽洞潛水，抓捕幾年連影子都沒看到。此事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這些鱔妖也在洞庭湖中一直存活下來，估計得有百年了。
只是苦了兩岸的百姓了，隨著鱔妖的無法無天，每年都有不少百姓落去鱔妖腹中，兩岸的百姓每每談及鱔妖，都是恨之入骨，恨不能將其挫骨揚灰，
肖文自嘲地笑了笑，剛被乞丐圍毆，如今又將要成為洞庭湖之害的食物，把它養得更加肥頭大耳。“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了。”肖文苦笑了一聲。
鱔妖的軀體在水中妖異地盤旋了幾下，血紅色的眼睛閃爍著貪婪飢渴的光芒。它霍然張開血盆大口，閃電般向肖文撲了過來。
“就這樣窩窩囊囊死在這個畜生手裡？”肖文看著鱔妖越離越近的血紅眼睛，心中一陣不平，“這就是我肖文的下場？我一路走來多少強過我的高手都死在我手下，我人生的落幕應該像天上的炸雷一樣驚天動地，那才是我，那才是我肖文應該的下場。我決不能這麼一聲不響地死在這個畜生手裡。”
此時，鱔妖的血盆大口已經離他的咽喉越來越近了，只差三尺的距離。肖文的腦海裡迅速閃現出他剛剛悟出的刀道至理。“它這麼不顧一切地衝到我面前，完全沒有掩護自己的咽喉，鰭下脆弱部位等弱點，如果我手裡有一把刀，應該一刀順水推舟斬向它的鰭下破綻，一定可以把它迫退。但是，我手中的寒夜已經丟在了懸崖上。而且就算有刀，我這個將死之人又如何有力氣出招。”
突然間，他猛地想到：糊塗，我這個人就可以是一把刀，藉助水流的力量，我根本可以使出這招順水推舟，擊向它的鰭下破綻。但是我的刀刃呢？
“哈哈！”肖文恍然頓悟，“以人為刀，人最鋒銳的地方當然是他的牙齒。我肖文雖然手足無力，但是還有一副堅硬的牙齒，想要我死，就先打碎我的牙吧，我就是死也要咬下你幾塊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