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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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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與阿撒彌斯對戰的地方,飛矢從碎石堆裡找到了自己的小直刀並將其收回腰間的刀鞘中。周圍時不時地傳來守衛軍們收拾戰場的雜亂之音,飛矢對這些與自己無關的事物毫無興趣。他望著夜空中那於悄然間破雲而出的弦月與星星,不由得發呆了,多年來,他從未感受過當下這般的輕鬆與茫然。

仇人已死,親人與死去的族人們再也回不來了。真相好似一把屬於神明的雙刃劍,冰冷且鋒利無比,飛矢想握住它感受它的冰冷與鋒利就不免流血,縱然如此,對於飛矢來說,它也有著超乎尋常的吸引力,飛矢甘願流血以換得他所需要的。

接下來該去哪裡,該做些什麼,該如何生活,這些問題他之前從未考慮過。因為在之前的人生中他一直在尋找答案,同時幫助被他視作恩人的歐文·威爾伯爵剷除異己,他知道那是不對的,但他不在乎,他相信那是命運給他鋪就的道路,他只有走下去的資格,而沒有選擇的權利。

東境夏夜的清風不乏微冷,飛矢望著夜空佇立良久,彷彿心也是冷的。一個身影忽然進入了他的視野,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比較熟悉的聲音,“在看月亮和星星嗎?”

飛矢聞言不再發呆,他淡然地將視線投到來人身上,答道:“在看我自己。”

“是嗎,”羅根友善地微笑著,“我們決定在這休息兩天,然後返回暴風城,你跟我們一起嗎?還是,回川島?”

“...”

飛矢陷入沉默,暴風城是個讓他厭惡的地方,他不想再回去。川島雖是他的家鄉,但身為族長之子的他根本沒有臉面,或者說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再回到那裡了。兩處都是傷心地,同時也是他熟悉的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也許你需要些時間來考慮。”羅根看出對方的臉上掛著猶疑不決,“早點休息吧,給你安排的臥室在三樓,我讓他們收拾出了一個獨立房間,你應該比較習慣一個人吧?”

“謝了。”

“嗯。”

羅根衝他點點頭,然後便離開了。

短暫之後,有一群人從飛矢的視野裡經過,飛矢沒有看他們。其中有一個少女不知為何向自己走來,她面相普通,梳著兩根有些散亂的麻花辮,臉上點綴著幾顆雀斑,肩頭上則站立著一隻松鼠。雙方接近時,不料那松鼠居然說話了——

“喂,你知道卡爾他們在哪兒嗎?”

“在後面。”

飛矢指了指身後的守衛軍指揮部。

“後面?能具體點嗎?老兄。”

飛飛問。

“不能。”

“呃,算了,奇奇,這人是個傻子,我們進去打聽吧。”

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飛矢說了句“對不起。”後便邁步準備離開。當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少女無意間看到了飛矢揹著的那把直刀,當看清護手上刻著的人面圖案時,她的心頓時為之一振,一臉的驚訝。實際上飛矢聽到“奇奇”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裡也是一驚,但他只是短暫地瞪大了一下眼睛,沒有其他表現。

“請問,”少女不可置信地輕聲道,“你背後的是魅刀嗎?”

“是。”

飛矢背對著少女答道。

“那是我哥哥的!你是誰?為什麼你有魅刀?哥哥從來不許外人碰它。”

少女異常激動地叫道。

“...”

飛矢一時語塞,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不敢回頭。這時託比忽然從指揮部裡走了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奇奇肩頭上的小松鼠。

“喂!你跑哪去了?卡爾昏迷前還惦記你來著,大家也都唸叨你呢。你可好,自己瞎跑,害的我還得出來找你。”託比抱怨道,接著他打量起在場的兩人,飛矢他認得,於是問起女孩的名字來:“我說飛飛,這位小姐是誰?”

“她叫奇奇,是我的小主人。我才沒有瞎跑,我去了一趟地下室,把被抓的松鼠們都放了出來,它們對我感激不已,非要讓我給它們當首領,笑話,本松鼠是什麼松鼠,對於那種庸俗之事,我可一點興趣都沒有。對了,你說卡爾昏迷了?沒事吧?”

飛飛掐著腰侃侃而談,很是得意,其實根本沒那回事,籠子門一開,松鼠們嚇得頃刻間就不見了蹤跡。

“當然沒事,他呀,就是命大。不過一時半會是醒不了的。”

“真不湊巧,奇奇還想當面感謝他的。”飛飛頓了頓轉臉對小主人說:“奇奇,要不我們留在這裡吧?”

“嗯...大家都回村子去了,我也要回去,不然爺爺會擔心我的。”

奇奇心裡非常不安,她生怕那些死難者中有自己的爺爺。

“哦,那我們回萊布村吧。”飛飛雖是這樣說,但不知為何心裡有種莫名的不捨。“託比,我們走了,萊布村見。”

“咦?這就走了啊?行吧,回頭我轉告他們一聲。不知道還會不會到萊布村去...”託比的後半句像是在自言自語。就在奇奇打算繼續詢問飛矢的時候,飛矢剛邁出兩步遠,不料被託比給叫住了,“誒!飛矢大哥,你幹嘛去呀?羅根叔叔已經為你準備好休息的地方了。”

少女聞言立刻跑到飛矢面前仔細打量男孩的臉,兄妹倆分開已經8年,兩人的身高、容貌都有了很大變化,很難由此判定身份,但哥哥的名字她是不會忘的。飛矢俯視著少女的臉,難以阻擋的熱淚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硬生生地將飛矢冷峻的外表融化掉了。

“哥哥,你終於回來了,我一直都相信...相信你沒有死。”

奇奇哽咽著一下子撲到飛矢懷裡,飛矢再難控制壓抑多年的情感將妹妹緊緊抱住。飛飛連忙從小主人肩頭跳下來到託比身邊,他們一人一松鼠彼此對視著搖搖頭,表示不清楚具體是怎麼回事。

“奇奇,爺爺、奶奶還在嗎?”

飛矢聲音沙啞著問道,萊布村民的遭遇他已知曉。

“奶奶一年前去世了,爺爺他...哥哥,我不知道...我好害怕...也許爺爺回村子去了,也許...嗚嗚——”

“不要怕,也不要哭,我們一起回村子去。”

“嗯!”

少女很堅強地點了一下頭。與託比告別後,兄妹倆帶著飛飛一起返回了萊布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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