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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病了?凡人的郎中治不好嗎?”容儀問道, 有些遲疑,“不知道護國神還要做個。”
“那是孔雀沒有告訴你。時機若到,國師與護國神, 就是鎮國雙璧,從前孔雀大王未得天命, 不能干預姜國國政,卻可以為相里飛盧護法、療傷。當然包括保護姜國皇室安危, 在此之前, 他的皇后難產, 本該你去安產,不過另外派了人去了。”
“哦, 那就好。”容儀有些訕訕的, 他清楚,就是要算是瀆職了, 幸好是大王幫他兜著。
佛祖問他:“護國神,你還想當嗎?”
容儀遲疑了一, 又思考了一, 說:“……不知道。”
大王都驚訝地看著他。
軍荼利大王說:“小鳳凰, 你以前可不是麼個優柔寡斷的性格,從前你了就是了,從不回頭,不要說還存留關係了, 是見你一面都難, 今個是怎麼回事?”
“不是, 和佛子無關,想需要到姜國再看一眼,才。”
容儀又想了一, 安靜地回答道。
他喜歡人間,姜國是他和人間唯一的連結通道。不管容秋所說的因果背後是什麼,他都要把它弄清楚。
容儀離開王殿,拍拍翅膀,準備去往凡間。
與以往不同,次凡前,他猶豫了一,沒有直接往佛塔裡飛,而是就地落,落在了離王都大約二三十裡的一個小鎮。
從前籠罩姜國,金色與黑色交錯的結界消失了,空氣中靈氣暗湧。他的行星在離開一片土地,姜國的水脈漸漸隨風生息。
容儀後,感覺有些冷,才想起裡是人界的冬天,快要過年了。
他沒有在人界過過年,只聽說過有麼一個節日,在他的理解裡,個節日和燈節恐怕差不多,大家都街遊玩,掛起亮的燈籠,比平時熱鬧一些。
個小鎮因為離都城很近,成了各處的驛馬中轉站,商旅在進城之前,愛在裡落腳,隨處可見貨郎挑著擔賣湯餅和糖塊。街道旁邊的商鋪整整齊齊的紅瓦青簷,牆壁潔,因為年月而在邊角有些起皮,露出裡面的青皮,穩固堅實。
天色有些暗,頭頂飄著雪,快入夜了,商戶和民宅都亮起燈,一片璀璨,巷子轉角處有人賣紅豔豔的糖葫蘆。
容儀走過去,拿起一根,那老闆等著他,他怔了一才想起摸錢——他沒準備人間的錢,一時間想不起怎麼變錢,他說:“出門太急,忘了帶了。”
那老闆卻一笑:“算了算了,大過年的,看公子不是缺錢人,送給公子您了。今個燈,又趕年關,不帶錢可沒法好好玩,公子若是急用,旁邊就有個當鋪。”
“好。謝謝你。”
容儀拿走糖葫蘆,咬了一口。
串糖葫蘆的味道和佛塔面賣的味道差得有些遠,只是甜,有些膩味。
有小孩和婦人從他面前笑著走過去,有個小姑娘偷偷地跟孃親指:“孃親孃親,你快看!那個哥哥好看,比秋芳姐姐還好看。”
容儀沒忍住笑了笑,又啃了一口糖葫蘆,覺得心情比在天好些了。
天一天,人間一年,姜國擺脫了從前那樣苟延殘喘的國運,現在的確是日漸昌盛起。
他又看到賣糕的,熱騰騰的米糕綿軟談滑,爐子一掀開,滾燙的蒸汽轟然散出,帶著濃烈的香氣,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摸出了一個儲物戒。
容儀摸了摸空空如的口袋,往當鋪走去。
那當鋪老板在用雞毛撣子撣灰塵,老闆家子在玩蛐蛐。
“喲,有客,您要擋風還是大毛?看看,有前些天鄰國商人剩的貨,緞面那叫一個漂亮……”老闆站起,容儀說,“不買東西,換錢。”
他只安靜地站在那裡,就是一副金尊玉貴的模樣,老闆看人眼神準,看準了他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趕緊改口:“那就是出門沒帶零碎了,您看看想當點什麼呢?”
“裡有些東西,你看什麼可以拿去當吧。”
容儀把儲物戒裡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拿出。
他丟三落四的毛病沒改,東西總是容易落,於是都放進儲物戒裡,儲物戒太多,於是跟著連儲物戒都丟三落四起,不記得裡邊放著什麼東西,出門就隨便抓一個戴在手。
個儲物戒裡面的東西很貧瘠,有澤輸給他的琺琅牌,一支鶴豪筆,還有一個木盒子,再者就是仙界賭坊裡的靈石和丹藥。
“喲,牌真好看,恐怕有些年歲了,是哪一朝的?”老闆識貨,一看就兩眼放光,拿起琺琅牌在手裡把玩著,牌面泛著玉骨的質地,玲瓏剔透。“看個樣式,恐怕還是皇宮裡的東西。”
容儀說:“不清楚。別人給的。”
老闆說:“那個給公子當三百兩,行不行?”
“行。”容儀說完又想了想,“想要一些零錢,買糕吃。”
“咱當鋪一行不饒客東西,不讓客饒東西,樣……”老闆看了看,他不認得仙界的東西,沒把靈石和丹藥當回事,拿起了那個木頭盒子,“您把盒子一塊當過,想吃什麼咱給您全包了。”
個盒子有些眼熟,容儀一時間沒想起是個什麼東西,覺得大約不要,當即答應了。
“好,不過還是直接換給零錢吧。”容儀不在乎能有多少錢,他惦記著外邊的糕,“三百兩沉,拿不走,先放在你裡。”
三百兩不要不急,老闆和老闆子面面相覷,看著容儀提了一小袋碎銀零錢,直奔外邊的糕點鋪了。
“爹!”老闆子抓著蛐蛐,剛想要把它塞進新收的盒子裡,卻忽而被盒子的一個標記嚇得大叫起,“爹,爹,你快看,個東西不能收,要被殺頭了!”
“什麼?”老闆湊過,看見子手一指,木盒的底座印著一個圖騰。
那是姜國國庫、皇族御用的標誌。出了皇宮和頭幾位陛身邊的紅人,個東西流入市場,就必定意味著國庫失竊——是要報官的,殺頭的死罪!
“快快快快去叫人回!”老闆肝膽俱裂,“那年輕人什麼頭?你聽好,你在守著,馬去報官。”
“好,行。”老闆子還是個小毛頭,從小耳濡目染,卻很有一番當家作主的風範,他把木盒子揣進了懷裡,死死地守著。
一揣,他聽見裡邊咕咚一聲,像是還裝著什麼很輕的東西。
“既然已經去報官了,開啟看一眼,應該沒事吧?”老闆子想道。
他左右看了看,很小心地扒開扣鎖。沒想到個東西鎖得不嚴實,輕輕一扭就開了。
裡邊是一個琥珀色的糖人。外邊包著米紙,已經有些化了,幾乎看不出原的形狀。
“是什麼?糖人?”他聞了聞,努力剋制著舔一的衝動,“國庫裡收的原都是糖嗎?怪不得爹不讓吃糖。”
他出去,並沒有再找到那年輕人的身影。
由於今天街人多,官府一早就派了人前維持秩序,報官的人很快就找到了地。衙門的師爺很快趕了過,和守衛把當鋪圍得水洩不通。
“個盒子……”師爺沉吟半晌,端詳了一,“不是陛年間的,是太皇年間的,你看,裡還有個出庫取用的印子,是常取出的,不知為何流落於市。個木頭,看著像是黃花梨木,記得,只有一品往品級的人,才有資格用——是哪家大人宅中失竊?快去問問,再往稟報。”
一瞬間,師爺腦海中已經過了好幾道幾代顯赫的家族,他問:“裡邊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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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糖人。”
“什麼?”師爺更懵了,“總之快往稟報,好不容易有了個差事,一定不能讓功勞跑了。”
“是,大人,已經往稟報了,佛塔那邊要嗎?”
所有人都清楚,姜國要論數一數二的顯赫與名望,非佛塔莫屬。只是種凡塵俗事,一般和佛塔都沾不邊,故而沒人在意。
“先不報佛塔,報國師臺吧。國師大典在即,沒準出什麼漏子。”師爺琢磨著,“總不至於是佛子大師的東西吧?他已經避世數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