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走上前，打招呼道：“你好，我是夏秋。”
“我是程易。”男子站起身來伸出手，“謝書的朋友，他介紹我來買珍珠。”
夏秋也忙伸手和他握了握。
真的是他要買啊……
夏秋很是詫異。
程易的形象太冷硬了，怎麼看都像是律師、法官、霸總之類的角色，穿衣風格也和想象中做首飾的藝術家完全搭不上邊。
一旁的紀珂整個歪躺在沙發上，這會兒伸出長腿來踢了踢程易的腿側，“這麼正式幹什麼，都坐下。”
程易瞥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褲腿倒還真又坐了回去。
客廳的沙發組裡唯一的長沙發已經被紀珂整個佔了，另外兩個單人沙發分部在茶几的兩側，相互之間距離有些遠，談話不是很方便。
夏秋左右看了看沒能找到適合搬過來的椅子，但面對這樣嚴肅的程易，他也不怎麼好意思往地毯上坐，最後還是坐到了單人沙發上。
兩米多的辦公距離再加上程易自帶的肅穆氣場，讓坐在對面的夏秋有種面對領導的感覺，不自覺的就閃躲開自己的目光，也跟著端正筆直的坐起來。
謝書從樓梯上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倆面對面的正襟危坐，一言不發，活像進入了某個訓話時刻。
“你們這是在思想教育吶？”
他將手中的一份檔案扔在了茶几上，啪的一聲也打破了這莫名讓人張不開口的氛圍。
夏秋狠狠地松了口氣，放鬆下來。
謝書看了看，發現沙發都坐滿了，就隨意的往夏秋的沙發扶手上靠坐下了，擠得夏秋往一邊歪了身子。
“談的怎麼樣了？”謝書問道。
紀珂哈欠連天，擺了擺手：“他倆就做了個介紹，一句話都沒講呢，安靜的我都要睡著了。”
謝書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程易又看了看如坐針氈的夏秋，一下就猜到了原因，也沒多說什麼，直接進入了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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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把黑珍珠拿出來給程易看，程易看完沒什麼問題給個價，都滿意就把合同簽了。”他指了指茶几上那份文件。
夏秋忙把珍珠拿了出來，他也沒什麼容具可以儲存珍珠，就直接放在了口袋裡。好在口袋的空間都是獨立的，也不怕磕了碰了。
程易也從口袋中拿出了塊軟布，小心的接過珍珠，又拿出了強光手電和擋板。
略帶青銅色的珍珠在強光下潤出了一抹彩虹光，程易緩緩地轉動著珍珠，仔細的觀察著每一處的光澤顏色和瑕疵，隨後又掏出了螺旋測微儀。
良久，他放下了工具：“28mm正圓無暇天然海水孔雀綠。潤度不錯，可以做個吊墜。三十萬。”
三十萬！！！
三十萬等於一百二十頭牛！！
夏秋忙不迭的就想點頭。
謝書卻傾身擋住了他，代替夏秋開口道：“四十萬。”
程易看了過去，謝書對他扯出了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見謝書擺明了要幫夏秋，程易頓了下，隨即就點頭應了下來：“四十萬，籤合同吧。”
謝書這才起開了身子，讓夏秋露頭。
夏秋茫然的看了看他。
謝書拿了合同走了回來，卻沒馬上把合同遞給夏秋。
他拿筆狠敲了下夏秋腦袋。
“能不能長點心眼兒，他說什麼是什麼？珍珠是你的，你見他慫什麼？”
夏秋揉了揉被敲疼的地方沒說話。
其實夏秋自己也發現了，自己的性格說好聽點叫善良溫和善解人意，說難聽點其實就是慫。
怕給人惹麻煩，怕問多了會惹人厭。往往別人什麼都還沒說，自己就先退了回去，寧願回去翻遍資料也不願意多問別人一聲。
別人要求幫忙只要向他開了口，即使不願意也很難拒絕，經常勉強著自己答應下來。內心裡還要安慰自己，我是在做好人。
碰上氣勢強一點的人，只要不威脅到自己生命安全，他就會不自覺的軟下去，往往妥協了還會給自己找理由。
比如這次買賣，程易開價，夏秋就想著反正不管賣多少錢自己都是白賺的，程易開多少價就多少吧，還省事。
說到底就是慫了。
怎麼就這麼慫呢，那麼在意別人想法做什麼？
怎麼就不能像謝書一樣自信一點，強硬一點。
夏秋一邊籤著合同一邊剖析自己，越想越覺得自己都是缺點。
謝書抿了抿唇，看著夏秋情緒很低落的樣子卻有些後悔。
是不是說的太重了？應該慢慢來比較好？
謝書身邊接觸的人哪個沒骨子傲氣，即使沒張揚到把老子天下第一擺臉上，一身傲骨卻是抽不出來的。
不說程易就算換了紀珂，他要是被謝書這麼說教，才不會這麼輕易就認同謝書的觀點，更別說還回過頭就使勁在自己身上找缺點。
別看紀珂現在躺著像條曬乾的鹹魚，天天嬉皮笑臉逗樂子，工作的時候也是殺伐果斷的很。
骨子裡的自信是蓋不住的。
夏秋是個好人。
謝書從認識他就看穿了這點。
蠢兮兮的老好人。
明明有鋒芒，卻要藏到最深處。
平時像個無害的小動物，逗弄起來乖巧的很。連芝麻都有伸爪子的時候，夏秋卻只要不危及他生命，他都能接受。
不懂得拒絕，害怕孤立，寧願乖巧的迎合別人。
給他一點好，就想要回報給你他的全部。
好像以為做個好人世界就會善待他。
太過無害反而戲弄不起來了。
有些無趣。
但是，在謝書感到厭倦準備丟棄的時候，夏秋卻給了他驚喜。
談起牧場發展規劃的時候，夏秋身上的鋒芒耀的他挪不開眼神。
給他點幫助，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謝書做了這個決定。
看著看著……
謝書開始發現，夏秋時不時的會給他驚喜，有時候卻又讓他恨鐵不成鋼。
就好比這次，謝書實在是忍不住了，就想踹夏秋一腳，讓他醒醒腦。
但是真的踹了，看夏秋倒在地上又怕他爬不起來。
謝書愁吶，他長嘆一聲，感覺自己變成了老媽子。
“別胡思亂想，你沒那麼差。”謝書使勁搓揉了把夏秋的小刺頭，“缺點誰都有，慢慢改就是。”
“嗯！”夏秋乖乖點頭，情緒一下子好轉起來。
他特佩服謝書、紀珂、程易這樣有成就還自帶氣場的人，現在聽謝書的話就像看名人的傳記一樣。聽什麼都想信，聽什麼都覺得有道理。
謝書更愁了。
一旁的程易收起了合同，然後遞了張支票出來。
夏秋捏著薄薄的支票，翻來覆去的看，樂得不行，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
一百六十頭牛啊！這每天能產多少副產品能賣多少錢。
謝書一張口就多談判下了四十頭牛。
夏秋更是佩服，現在看謝書都快自帶星星眼了。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
夏秋美滋滋的說：“我現在能去集市上看看有沒有五星蜂王漿賣了，沒有的話找找哪有拍賣的也行。這麼多錢怎麼著都夠了。”
謝書眼神一凜，還沒來得及反應。
沙發上的紀珂一骨碌爬了起來：“蜂王漿啊，問我啊，我知道。”
謝書咬牙。
紀珂沒看到謝書神情，繼續逼叨：“我家祖上都是養蜂的啊，一直到我爸，家裡都是開蜂場的，全家就我一個沒有繼承家業。五星的蜂王漿別處難找，我家多的是。上次催稿前我還給謝書帶了瓶，讓他開發開發智力補補腦的。”
說著又指揮道：“你要不急的話回頭去我那拿，急得話就拿謝書的那瓶唄，反正他肯定不會吃。”
催稿前……那不就是被救的時候嗎？
呃……謝書好像說是託人特意買的……
夏秋目光往謝書那移去。
謝書看天看地看程易，就是不看夏秋。
心中暗恨。
遲早得把紀珂那破嘴給縫上。
好在紀珂一拍程易大腿，轉移了夏秋注意力，謝書暗松了口氣。
“我想到了一件事！”紀珂喜形於色。
程易皺眉，一把拍開了紀珂按在自己腿上的手掌。
紀珂不搭理他，繼續眉飛色舞道：“夏秋你不是在搞自媒體營銷嗎？帶上我家蜂場怎麼樣。你提供渠道，我供貨。要是合作的好，後期我還能提供一部分蜜蜂養殖技術給你。”
夏秋還沒來得及細想，紀珂又咋呼道：“之前聽你和謝書說計劃的時候，我就覺得微博這塊宣傳市場很有潛力，但是我已經有一個出版社的包袱揹著了，也沒多餘的精力再整這些，家裡長輩也不會這些新鮮玩意。我們家蜂蜜品質絕對有保障，祖上五代都是養蜜蜂的。現在規模也不小，就是很多年都沒再擴大規模往外發展了。我們合作，你負責宣傳，我們按比例分成。”
“絕對不會虧本的買賣，怎麼樣，合作吧？”
紀珂說完就目光灼灼的看著夏秋。
夏秋被紀珂看的都有些冒汗。
他本能的就想一口答應。
但是身後謝書的目光讓他一下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