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動了！
此言一出，齊唰唰的目光，看向方駿眉。
所有人都聽的出來，方駿眉心動了，但又不好直接收大風氏為徒，大風氏首先要先不是古劍聖殿的弟子才行，這是江湖上的規矩，也是修真界的規矩，方駿眉也不能破。
……
但事實上，方駿眉比起眾人，想的還要更多。
他的確心動了，不只是因為收徒，而是他的劍印之道，光靠他自己一個人去宏揚，哪裡夠？又要傳到哪一天？若是有一批得力的弟子幫手，必將是事半功倍。
當然，前提還得這大風氏的心性，入的了他的眼。
……
那一邊地上，大風氏當然不知道方駿眉想的那麼多，眼中露出大喜之色來。
他拼上被門中修士打殺了，也要抓住的那個機會，終於抓住了嗎？
“小子，別高興的太早，我沒那麼容易就收你為徒的。”
腦海裡，陡然響起方駿眉的聲音。
大風氏聞言，飛快冷靜下來，目光堅定起來。
……
風野氏聽到方駿眉的話，神色再猶豫了一下，先與其他長老們，交換了一記眼色，若這位大風氏，真的是個劍道上的被埋沒的奇才，真的要這麼白白送人嗎？
“大師兄，給他吧！”
風野氏腦海之中，響起那被喚做老七的師弟的聲音。
“這個小子的心，已經不在我們宗門裡了，你就算把他強留下，也只會是個禍根，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與這位方道兄，結個善緣。”
聲音再來。
風野氏聞言，目光閃了閃，終於不再猶豫，只露出幾分遺憾之色來。
“大風氏，你既然一心要拜進方道友門下，老夫只好將你逐出宗門，不過在那之前，按照規矩，需抽你五十記毒龍鞭，以儆效尤，你可敢受？”
風野氏厲聲喝道。
話音落下，沒有譁然之聲。
卻不知道有多少羨慕的目光，投向了大風氏，恨不能自己也來這麼一出。
但只要有腦子的修士都知道，第二個效仿的人，絕對沒有好下場，就連方駿眉也不會再要第二個大風氏。
“弟子願意接受，多謝宗主成全！”
大風氏大聲喊道。
“刑法堂的執事弟子，準備行刑！”
風野氏再喝。
……
行刑地點，依然在大廣場上，就在眾目睽睽之下。
聽起來只有五十鞭，但絕不是敷衍了事的刑罰，那毒龍鞭，也不是尋常的刑罰之具。
執事弟子取出此鞭來的時候，幾乎每一個首次見到的修士，都露出頭皮發炸的表情來。
此鞭長約兩丈許，本身沒有一點法寶氣息，彷彿是以荊棘藤條煉製而成一般，黝黑異常，但鞭身上，卻佈滿了長約兩三寸的倒鉤，可以想像，抽在身上之後，本身或許不算太疼，但收回的時候，保管能拉下一路的血肉來。
說不定，還有些其他詭異的攻擊，暗藏其中。
大風氏此刻，已經褪去外衣，只著一條小褲，被綁在了廣場中央的鐵柱上。
他之前，對於門中的這件刑具，也是只有耳聞，沒有親見，如今見到，也是瞳孔猛凝了一下，但馬上就神色極決絕起來，一副咬牙切齒，死也要熬過去的架勢。
至於方駿眉，則是看的陡然笑了笑，露出緬懷之色來。
想起一件事情，當年在桃源劍派裡的時候，也是引氣期裡，他也曾被顧惜今責罰，去領過二十記鞭撻之刑。
不過那鞭子，比起這毒龍鞭，就要差的多了，方駿眉也幾乎是哼也未哼一聲，就熬過去了。
目光轉向大風氏，藉著這個機會，正好看看這小子的意志如何。
……
“行刑！”
風野氏再喝了一聲。
呼剎！
執事弟子揚手就是一鞭抽出，鞭影彷彿一條黑色的毒龍，狠狠抽在大風氏的身上。
這鞭影落下時，大風氏只身軀顫抖了一下，果然有幾分硬氣，皺了皺眉，沒有哼聲。
但下一刻，就由不得他，不得不慘嚎出聲來。
嗤啦——
一聲撕裂之響，那些倒鉤進他的身體裡，隨著執事弟子的一用力，剝皮一樣，撕下大片血肉來。
鮮血噴濺！
一些沒有經歷過殺戮的小修女修們，看的幾乎是立刻就尖叫出聲來。
血腥。
悽慘。
這就是叛宗的下場，而且已經是輕的。
第二鞭。
第三鞭。
……
執事弟子沒有留情，一鞭一鞭，狠狠抽下，每一鞭落，都帶走大片的血肉，大風氏幾乎很快就成了一個血人，痛到哀號不止。
那毒龍鞭中的其他古怪，此刻也開始發揮起了作用，其中蘊涵的藥力，從倒鉤中鑽進身體裡之後，可以使人始終保持清醒狀態，絕不會出現什麼，在昏昏沉沉的情況下，就把這刑罰給熬過去的事情。
不要看這效力不起眼，卻能將受刑者遭受的痛苦，呈數倍放大。
大風氏在幾記之後，就被抽的血汗齊下，痛到骨髓裡一般，眼珠子都要瞪的蹦了出來。
慘叫之聲，在大廣場上迴盪，如野獸的哀號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眾人之中，還有一個人，心情格外複雜一些。
就是當年那與大風氏一起來聽道，喊他大哥的雄壯青年，此人如今，已經是中年人樣子，境界只有引氣中期，可見資質之差。
二人當然不是親兄弟，只是同為雜役弟子，廝混在一起罷了。
此人當然是羨慕極了大風氏的機緣的，但看著他現在的樣子，心裡也是一陣陣的抽。
更有濃烈的自卑之情，生於心中。
從此只怕一個是天上雲朵，一個是地下爛泥，再無交集了。
這世界，就是這麼殘酷，跟不上腳步的修士，只能被冷冰冰的留下後面，冷冰冰的被淘汰掉。
……
肉爛。
筋斷。
骨裂。
大風氏的傷，越發的重了起來，就算是之前羨慕他的修士，此刻也只感覺到渾身發顫，換成自己來，能熬的過去嗎，敢接受這樣的刑罰嗎？
大風氏此刻，每一被抽一下，都要哆嗦的不成樣子，皮被抽光撕走之後，就是肉，就是筋，就是骨頭，這種疼痛，非是親身親歷，根本難以想象。
但此人的一雙眼睛裡，卻是始終有一團火一樣的光，在閃爍著，在燃燒著，那是對道的執著追求。
方駿眉，風野氏等人，都是經驗極豐富的修士，光是從他的眼睛裡，就能感覺到他的堅強意志。
這樣的人物，哪怕修道資質差一些，成就也不會太低，尤其若是有個好師傅，有大量的修真資源供應的話。
畢竟類似道心這樣的東西的，是可以透過藥物來實現的。
……
這五十鞭的刑罰，似乎格外的漫長。
抽到最後，只有那鞭子之聲，和大風氏越來越低的慘嚎之聲。
最後一鞭結束的時候，大風氏身上的前面處，已經沒有寸許的好地，血肉淋漓，傷痕累累，目光卻沒有暗淡下去，只有雲破月來般的憧憬和渴望。
“呼——呼——”
大風氏劇烈喘息著，彷彿看到另外一個世界，在向自己，敞開了大門一般。
“報宗主，行刑結束！”
執事弟子冷麵厲聲的道了一句，心中卻在祈禱著大風氏將來，不要記恨到自己頭上。
風野氏目光深邃，轉頭看向方駿眉，淡淡說道：“道友，從現在開始，他和我們古劍聖殿，再沒有任何關係了，隨你如何處置吧。”
“多謝道兄成全。”
方駿眉行了一禮。
身影一閃，來到大風氏的身邊。
……
喂了幾粒藥，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勢。
便腳下生雲，當將他放了上來，要帶他離開。
“……前輩……請等一等……”
大風氏突然說道。
方駿眉望向他。
大風氏竟掙扎在那堆衣服裡摸索起來，從自己的儲物袋子裡，又摸出一個儲物袋子來，將其中那只裡的不少東西，朝裡放去。
此人傷的極重，幾乎是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疼到涼氣直抽，額頭上冷汗層出，但即便如此，也沒有求方駿眉幫忙。
而他掏出來的那些東西，全是中下品靈石，最低階的符錄，法器之類，不起眼的下等貨色。
但在此人眼裡，卻極珍貴一般，一樣樣的掏出來，又放進另外一隻儲物袋子裡去。
眾人默然看著，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
終於，似乎轉完了最後一樣東西，此人將目光，投向人群中，落在那如今已經是雄壯中年的老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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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闊，這些送給你了！”
大風氏擠出一個爽朗輕鬆笑意來，道了一聲，揚手拋去。
呼！
儲物袋子，劃出一個美妙的弧線，精準的飛去。
那雄壯中年一把接過，目中頓時淚崩，無法剋制自己的心情！
眾修的目光，大半落在雄壯青年身上，神色唏噓，多少感覺到心中動容，一生能交到這樣一個朋友，死也值了！
但小半心思精明的則是齊唰唰的看向了大風氏的眼底，目光如箭，神色意味深長。
這究竟是大風氏的一片真心，還是在演戲給方駿眉看？
這個小子，連心機也不簡單啊！
方駿眉掃過大風氏，也是雙目微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