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彷彿石破天驚。
那女子神色，陡然劇變了一下，連柔弱的身軀都顫抖了一下，目中生出了緊張而又更加戒備的神色來。
到底是不諳世事，所有的心思，全部表現在了臉上，不用她回答，方駿眉已經知道答案。
那黑蛇，則是目光極森冷的看著方駿眉。
氣氛頓時又劍拔弩張起來。
……
“道友不必緊張，正如我之前所說，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甚至是你們這個種族的朋友。”
方駿眉說道，聲音儘量的溫和。
那女子雖然不諳世事，卻沒有輕易信他。
“你到底是誰？”
女子說道，對於剛才的問題，不置可否。
方駿眉整理一下思緒，說道：“我有一個老朋友，他跟道友一樣，是馬類妖獸化形，擁有著超群的空間天賦，他告訴我——他的種族被滅了，但他不肯告訴我，他是來自哪個妖獸種族，只說那個種族，十分強大，是妖獸中的頂尖種族。”
隨著方駿眉的言語，那女子眼中，越發的亮了起來，也激動了起來。
“他……他是誰，你說的是真的嗎？”
方駿眉話音才落下，那女子就急切異常的說道。
一雙純真的眼睛裡，甚至潸然淚下起來。
而方駿眉說的那個老朋友，當然就是閃電，在之前的那個小空間裡，看到那一個個馬樣浮雕和雕塑的時候，方駿眉就聯想到了閃電，眼前這女子，極有可能和閃電一樣，是那個種族，殘存的族人。
……
“道友現在，可以坐過來，與我談一談了嗎？”
方駿眉不答反問。
女子聞言，朝前走來。
從這一點，更加看出此女不諳世事，若是個偽裝的老狐狸，怎麼也要讓方駿眉先立下誓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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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無數年來，方駿眉說不定是她認識的第一個人族。
“嘶——嘶——”
那黑蛇卻是尾巴一甩，將她攔住，衝著他嘶吼起來。
方駿眉不用多想，也猜的到他的意思。
“小黑叔叔，你別擔心，我瞧他，不像什麼壞人。”
那女子說道。
方駿眉聽的又是莞爾起來。
黑蛇翻了一個白眼，若是有人類的臉，此刻肯定是黑如鍋底的。
那女子一隻小手，再拍了拍它粗壯的身軀之後，就朝前走來，那嫋嫋走來的樣子，散發著超俗的寧靜之美。
……
很快，走到方駿眉身邊，也坐了下來。那黑蛇則是跟在她的身邊，巨大的蛇頭，彷彿只要一伸，就能把方駿眉吞了一樣。
“你現在可以說了嗎？”
女子說道。
方駿眉點了點頭，問道：“道友如何稱呼？一直以來，都只有你跟他，生活在一起嗎？你為何懂我們人族的語言的？”
女子想了想，說道：“我的名字，叫做雲煙，在那場浩劫之前，就被我爹孃他們，塞進這裡來了，不過在那場浩劫前，我已經有記憶，記得他們化形後所說的人族語言。”
方駿眉哦然。
“那時你多大？”
雲煙道：“那時我五歲。”
方駿眉聽的馬上就疑惑起來，問道：“既然只有五歲，你是任何抵擋空間裂縫裡的空間之氣的？”
雲煙道：“我是藏身在小黑叔叔的肚子裡，由他帶進來的，那些空間之氣，已經全部被他抵擋下來了。”
“不是另外一頭嗎？”
方駿眉大奇道：“一年前，有另外一頭黑蛇，出現在了我們那個空間裡，把我們引進來了，它在一年前，被殺了，它又是誰？”
雲煙聞言，苦澀一笑，說道：“那也是小黑叔叔，那是它施展的一門種族天賦蛇蛻之術，準確的說，被殺死的那一個，實際上已經是一尊軀殼，不過那軀殼中蘊藏著他的大半力量，否則是瞞不過去的。”
方駿眉這才恍然，心道這蛇也是狠的下心。
“當年那一戰，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是誰，屠了你們這個種族？”
方駿眉再問。
雲煙聽到這裡，卻沒有立刻回答。
想了想道：“我不能告訴你，這是我們這個種族的事情，與你無關。”
這女子雖然不諳世事，但並不傻，或許也不想把方駿眉捲入進來。
“……也好，那你以後，就告訴他吧。”
方駿眉點頭說道：“那場浩劫來的時候，他似乎才剛出生，連家在哪裡，都不知道。”
“他到底是誰？你怎能確定，他是我的族人？”
雲煙再次激動起來。
方駿眉道：“你們的妖獸氣息，是一模一樣的，如果你也是一匹精通空間的馬類妖獸，我可肯定你們是一族。事實上，我的空間之道，便是他指點的。”
話音落下，指尖朝虛空裡一點，現出閃電的樣子來。
雲煙和那黑蛇，一起凝視過來。
看著那一頭的金色長髮，那張長長的馬臉，雲煙眼中，淚光再起，又一次激動起來。
“他叫閃電，是我的一個老朋友，名字是我給他起的——”
話到這裡，方駿眉瞥了雲煙一眼，打趣道：“你這位族人，可不像你這麼單純，他是個壞小子，脾氣又暴躁，你們兩個，若是中和一下便好了。”
雲煙聞言，破涕一笑，面上又生出一層羞澀紅暈來。
“他現在在哪裡？”
雲煙問道。
方駿眉凝視了她一眼，反問道：“你打算離開這裡，去找他嗎？”
雲煙點了點頭。
“我一直以為我們族中，只有我一個了，既然還有族人活著，我定要找到他們，把知道的關於當年的事情，告訴他們。”
方駿眉想了想，就搖頭道：“我只知道閃電的大致去向，不知道他現在的確切位置，而且我反對你立刻去找他。”
說完，不等雲煙問，就道：“還是讓他來找你吧，你這單純的性子，完全不適合闖蕩修真界。”
“但我終有一天要出去的。”
雲煙卻在此刻，神色堅決起來。
“我在這個小空間裡，能夠感悟道心成功，已經是託天之幸，想要再進一步，根本沒有可能。”
“你感悟的，是什麼道心？”
方駿眉頓時好奇起來。
一般來說，無論是相對善的那一面，或者是相對惡的那一面的道心，都總要和其他生靈，發生極複雜的情感恩怨糾纏，才能感悟成功。
在這個只有一條黑蛇做同伴的地方，雲煙竟能感悟道心？
“是孤獨道心。”
雲煙淡淡道了四個字，素淡的眉眼之中，透出哀傷與惆悵之色來。
方駿眉聞言，微微籲了一口氣。
早該想到的。
再想了想，方駿眉道：“道友，我與閃電情同兄弟，因此不希望他殘存的族人，出任何意外。而我也有自己的事情，無法和你一起去找他，你若是定要出去，需先依我一件事情。”
“你說。”
雲煙忙道。
方駿眉道：“出了外面那個空間之後，你先去凡人之中，體驗六十年的人情世故，人心險惡。”
雲煙聞言，微一沉吟，就點頭同意，這個要求，實在是沒什麼難度，而她也確實，需要把人情世故給好好練練。
此時此刻，便連那黑蛇看方駿眉的眼神，都收斂了幾分凌厲之意起來。
方駿眉再點了點頭，把閃電去往妖獸荒原闖蕩，和關於他的更多事情說了說，同時也將南聖域，東聖域，妖獸荒原的地圖，複製了一份給雲煙。
“之前和我一起進這個世界，又離開了這裡的兩個修士，都十分厲害精明，他們若是見你們出去，定會有所懷疑。”
方駿眉道：“道友，你再忍一忍吧，等他們離開之後，我再進來通知你們出去。”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這個一次，雲煙卻不同意了。
“我聽小黑叔叔說道，外面那個深淵，範圍十分廣闊，我們出去之後，從其他方向裡溜掉，他們未必會發現。”
方駿眉馬上就搖頭。
“你和閃電，也許已經是你們族中，最後的兩個族人，不可輕易冒這個險。”
方駿眉搖頭說道，老成持重。
那黑蛇聞言，也是頭顱連點，表示同意方駿眉的意見。
雲煙再想了想之後，終究還是點頭同意。
“既然道友不再反對，那你就繼續在這裡，修煉一段時間，我亦打算透過進出這裡的空間裂縫，感悟一下空間虛無之道。”
方駿眉說道。
話音才落下，雲煙看向他的目光，就古怪起來。
“你說了這麼多，難道是為了騙我教你空間之道？”
雲煙朝後縮了縮，又現在看壞人的神色來。
方駿眉聞言，臉色猛黑了下去。
這都什麼人啊，該精明的時候傻呼呼的，不該精明的時候，她倒是疑神疑鬼起來。
“把那個陣法進出的方法告訴我，我要出去，整天瞎想什麼東西。”
方駿眉臭著一張臉，沒好氣的道了一句，站起就走。
這小丫頭跟閃電一樣，也讓他不省心。
雲煙看著他的樣子，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多心了，難得的調皮的伸了伸舌頭，露出一個羞慚笑意來。
……
雲霧繚繞。
轟！
陡然爆炸聲起，方駿眉一拳轟出，虛空裂縫再現。
一頭扎了進去，方駿眉以一個前所未見的方式，感悟起空間虛無之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