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一起看向方駿眉。
尤其是絕世致遠，他更瞭解方駿眉的底細，尤其是修道時間一些，這麼短的時間裡，衝擊到凡蛻中期，已經十分了不起了，若是再道心蛻變成功，那絕世致遠，真要慚愧到無地自容了。
“不曾。”
心念飛轉了一下，方駿眉就搖頭說道。
他倒不是小家子氣，而是他的道心蛻變，牽扯到死而復生之事，若稍後這十方氏若是要他用自己的道心機緣之事，來交換歡樂道心的道心機緣之事，那就要兩難了。
不說不行。
若是說了，誰知道這位十方氏，會不會惦記上。
也虧的方駿眉的腦子，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轉了這麼多的念頭。
“只是囊中羞澀而已，口袋裡的仙玉，只夠幫我夫人問的。”
方駿眉又補充了一句。
二人哦然。
……
十方氏樂呵呵道：“你既然是振眉道兄的後人，念在我和他的交情上，老夫當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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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收錢？免費指點？
方駿眉和楊小慢聽了一半，眼中亮了亮。那一千萬仙玉，當然是能省就省的。
“給你們一個折扣價！”
十方氏說出後半句來，一副我夠不夠爽快的樣子。
方駿眉和楊小慢，卻是齊齊在心中，罵了一句小氣鬼。
“不如這樣，你們兩個人加起，就算……就算……一千八百萬仙玉好了。”
你跟振眉道君的友誼，可真寶貴！
方駿眉和楊小慢聞言，在心中再次腹誹了一句。
至於絕世致遠，則是老面皮抽搐了一下，目光看向了旁邊，已經不想呆在這裡……
……
“前輩，晚輩二人打拼了這些年，只攢下了一千萬仙玉，前輩只需指點我夫人就可，至於我自己，不敢再奢望。”
方駿眉朗朗般，笑著說道。
十方氏微微點頭，說道：“那便算你們九百萬仙玉好了。”
二人還能怎麼說？
道了一聲謝。
……
“你感悟的，是什麼道心？”
十方氏面色正了正問道，這一正色，此人氣質，在轉瞬之間，就發生了某種變化，從之前的貪婪吝嗇，變成了深邃睿智，連聲音都變的低沉緩慢了幾分。
彷彿陀羅氏專注起了身魂禁制一般。
“歡樂道心。”
楊小慢道了一句，同時顯露出了歡樂道心的氣息。
十方氏馬上笑了起來。
“有意思，老夫已經很久碰上，感悟歡樂道心的修士了，你是自行感悟的，還是透過丹藥或者其他類似的手段感悟的？”
“丹藥。”
楊小慢馬上說道。
已經十分瞭解，對面這位老前輩的脾性，她若是回答是自行感悟的，保管十方氏馬上就會問她，是如何感悟的。
因為牽扯到黃泉界的事情，楊小慢不方便回答這個問題，十方氏不高興起來，還不知道又出現什麼波折，索性回答是靠丹藥感悟的。
她的腦子，轉的同樣極快。
十方氏微微點頭，沒有太多想，歡樂道心本來就是十分難自行感悟的，踏上修道之路的人，有幾個還能那麼快樂？
思索了片刻，十方氏才道：“這麼多年來，老夫收集的道心第一變的機緣故事裡，關於歡樂道心的蛻變，只有一個。”
“請前輩指點。”
楊小慢拱了拱手。
十方氏點頭道：“這位道友的名諱，我就不說了，你們將來若是有機會見到了，自然就知道是誰，他當年對我的講述，我至今記憶猶新。”
三人聞言，更加側耳傾聽起來。
“人間先賢典籍裡，有一句話，叫做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你現在感悟的歡樂道心，便是處在獨善其身的地步，再進一步，就是兼濟天下！”
十方氏凝視著楊小慢。
楊小慢聞言，如遭電擊，眼中浮現起若有所思的神色來。
“那位道友當年，為了蛻變歡樂道心，吃夠了苦頭，踏遍了南北，最終，他來到了百族領地。”
十方氏再道：“這個百族領地裡，有一個小種族，當時正在遭受對手種族的欺凌和屠戮，這位道友到來之後，看不過去，便幫著那個小種族，奮起反擊，最後的結果，你們想必已經猜到。”
“那個小種族，重獲自由與安寧之後，那位道友，也順理成章的，道心蛻變成功。”
三人哦然。
“凡人有云，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門蛻變後的道心，就被這位道友，稱為眾樂道心。”
十方氏再道，又問向楊小慢道：“你可懂了嗎？”
楊小慢無聲琢磨。
“前輩以為，這位前輩走過的歡樂道心蛻變之路，可以複製嗎？”
方駿眉問道。
十方氏微一默然，就點頭道：“我以為——可以！”
正面回答。
肯定篤定。
方駿眉聽的點了點頭，這一趟沒白來，這九百萬仙玉沒白花，十方氏的確有點水準。
幾人一起，看向楊小慢。
楊小慢思索好一會，終於開口道：“前輩，現在我已經知道了這個方法，若我帶著功利的目的，卻幫助那些受苦受難中的生靈，你覺得，我真的能蛻變歡樂道心嗎？這實際上，不就是施恩望報？”
問的好！
方駿眉和絕世致遠同時在心中嘆道，暗贊楊小慢聰慧。
十方氏也是讚許點頭，微微一笑，問道：“我來問你，若你見到一個善良的種族受苦受難，自己又有能力幫助，即便沒有回報，你會幫他們嗎？”
“會。”
楊小慢沒有多想，就說道。
十方氏再問道：“若他們在你幫助之前，就先說好，會付出報酬，請你幫助，你還會幫嗎？”
“也會。”
楊小慢想了想，點頭再道。
“那為什麼你現在反而又懷疑了？”
十方氏道：“只要你想幫助他們的心是真的，拿到一份酬勞，完全不用覺得有任何的羞愧，我相信老天爺，也不會那麼苛刻到不近人情。”
楊小慢不語。
“只要你不是單純的為了蛻變道心，而是真的也想幫助他們，我相信，就算帶有些許的功利目的，老天爺也一定會讓你蛻變成功的。”
十方氏再道。
聽到這裡，楊小慢終於豁然開朗起來。
“多謝前輩指點。”
楊小慢站了起來，深深行了一禮。
十方氏大笑點頭。
方駿眉也道了一聲謝，取出一個儲物袋子奉上。
十方氏滿意接過，笑的樂呵呵的。
……
“你們兩個，可還有什麼問題嗎？若是沒有，老夫要去修煉了。”
十方氏再問道。
方駿眉道：“前輩，我還想再打聽一些振眉道君的事情。”
“想問什麼？”
十方氏道。
方駿眉道：“振眉道君都有哪些好友，哪些仇家，前輩可知道？晚輩以後行走修真界時，也好有個準備與防範。”
十方氏聞言，頓時樂了起來。
“振眉這個老家夥，性子高傲的很，除非是太把他惹毛了，否則無論是好友也好，仇家也好，都是修為境界與他差不多的修士，那些老家夥，若是沒死，大多都去往中央聖域了，連老夫不久後，也要出發了。”
十方氏目光高遠起來。
“曾經極厲害的那些老家夥，你不用太擔心，以我對他們的瞭解，尚不至於遺留下命令，來找你們這些小輩的麻煩。”
“事實上，他當年惹下的麻煩，大多是在爭搶機緣這些事情上，輸了的人，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不過，也不排除他隨手打死一些自己找死的小輩，他們會不會惦記上你，我就不清楚了。”
方駿眉微微點頭。
那雷海氏，該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他的朋友，你不必刻意去找，他的仇家，你也不必擔心，放手往前闖吧！”
十方氏最後說道。
老家夥看的，肯定要比方駿眉透徹的多的。
方駿眉點頭再謝。
再無其他事情，十方氏先行離去。
方駿眉二人，沒有立刻走，又與絕世致遠聊了大半個時辰，才告辭離開。
……
離了玉龍潭，破入天空裡之後，二人一時之間，均沒有說話。
這修真界雖大，大卻令二人，生出不知該往何處去的感覺來。
方駿眉是白雲深處不能回，兜裡又沒有仙玉修煉，而楊小慢，則是不知道去哪裡，尋找道心蛻變的機緣。
楊小慢默然思索，一張精緻的面龐上，神色變化。
過了許久之後，彷彿決定下什麼來一般，看向方駿眉。
“駿眉，我該離開你了。”
楊小慢陡然說道。
方駿眉聽的一楞。
楊小慢歉然一笑，解釋道：“我的意思，我該離開你，獨自一人去尋找道心蛻變的機緣了。”
“和我在一起，不是一樣嗎？反正到那裡都是找。”
方駿眉說道。
“不一樣。”
楊小慢神色極堅決道：“一來會耽誤你的修行時間，二來碰上麻煩之後，總有你扛住最大的那一份壓力，對我的精進，沒有任何好處，我總不能，永遠要你保護著。”
方駿眉默然，無話反駁。
他當然是願意，永遠保護著楊小慢的，但楊小慢畢竟是感悟了時間之道，有著巨大潛力的修士，用感情把她捆縛在身邊，扼殺了她的修道前途，絕對是個自私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