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樓的掌櫃，是個龍門初期的胖子，也看見了這三個小輩的動靜。
照理來說，該把他們三人攔下，免得打擾了顧惜今三人，但或許是與三人熟埝，又憐憫三人向道之心的緣故，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他們三人進來了。
……
砰！砰！砰！
走到顧惜今三人面前，就是拜倒在地。
“我三人一心求道，奈何無緣更廣闊的仙門，望乞三位前輩憐憫，能夠將我三人，收為門下，我們三人，日後必定好侍奉，絕不辱沒了師門。”
那相貌更清俊一些的少年，朗聲說道。
這一段話，說的倒是有禮有節。
“望三位前輩憐憫！”
那身材高大的也說道。
只有那相貌憨厚的，沒有說話，只是跪在那裡，一副膽小又老實的孩子的模樣。
三個小輩動靜一出，樓中立刻安靜了下來。
眾人目光，齊唰唰的一起向他們看來，倒也沒有哪個，膚淺到立刻出聲譏諷，萬一顧惜今真收了三人，那就是結結實實的一巴掌啊！
（什麼？別人書裡都嘲諷了？好讓副主角一會裝x？）
……
風剪梅和季奴嬌見狀，交換了一記眼色之後，就一起看向顧惜今，當然是由他決定的。
顧惜今只冷冷瞥了三人一眼，看的三人脖子都縮了縮。
“你們三個，可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顧惜今淡淡說道。
“……晚輩不知。”
沉默了片刻，才由那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說道。
顧惜今哂道：“連我們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要拜為師傅，已經不是愚蠢兩個字，可以來形容。”
三個少年聞言，頓時面紅耳赤起來，畢竟還是大孩子。
顧惜今的話，當然是沒有任何可以反駁之處的。
“可以走了。”
再道了四個字，顧惜今就喝起酒來。
三人聞言，神色羞慚又掙扎，尤其是那俊秀少年和高大少年，那憨厚少年眼中，只有更深重的自卑之色。
“三位前輩風采，非同凡俗，眉宇之間，更是清正，晚輩三人，雖然不知道你們的姓名來歷，但想來三位也不是奸邪之人。”
那俊秀少年又道：“至於其他，均都不重要，望三位前輩憐憫！”
此人腦子，轉的更快一些，也沒有輕易放棄。
“正是，正是。”
那高大少年，也連忙點頭附和。
只有那憨厚少年，依然不說話，低垂著頭顱，彷彿啞巴一般。
顧惜今聞言，瞥了他們二人一眼，說道：“元氣屬性也不管了嗎？隨隨便便逮住一個修士就拜師，似這麼敷衍了事，是能走的多遠？入了我的門下之後，我能指望你們光大傳承嗎？”
聲音嚴肅起來。
顧惜今肯定是個追求完美的人，對自己將來的徒弟，也一定是這麼要求的。
三人聞言，又是一陣尷尬。
那高大少年，神色不忿又悲憤起來，說道：“前輩，我們三人境界低微，基本上無法遠離此山，能夠碰上一位凡蛻期的前輩，已經是萬幸，哪裡還有那麼多的機會去選擇。”
“正是這樣。”
那俊秀少年接著道：“若真能入了前輩門下，晚輩三人，定會刻苦修行，即便是拼盡性命，也絕不會辱沒了前輩的傳承。”
“不錯，你們的確沒有那麼多的選擇，但對我來說，卻不是如此，徒擇師，師亦擇徒，你們三個，並非是最適合我的徒弟。”
顧惜今轉過頭來，再不說話。
“前輩，求你先看一看我的資質吧，晚輩修道資質不差的。”
那俊秀少年急了，哀求起來。
那高大少年，亦哀求起來。
仍舊只有那憨厚少年不說話，只目光更加自卑起來。
……
顧惜今卻是任由他們怎麼求，也不再說話。
他素來性子高傲，豈是會因為別人哀求，就收下不合自己心意的徒弟的。況且因為道心第一變的機緣之事，心中正煩躁的很呢。
風季二女，知他向來極有主意，決定的事情，從不改變，自然也不敢多嘴多事。
“你們三個，還不快出去！”
片刻之後，那掌櫃終於來趕人，雖然心疼這三個小子，當然也不敢把三尊凡蛻修士徹底惹毛了。
三人無可奈何，終於離開。
堂中清淨下來。
開始有修士，小聲嘲諷上幾句，顧惜今三人也過耳不聞。
……
回說那三個少年，出門之後，情緒低落。
那俊秀少年，和那高大少年，似乎不是什麼好脾氣，出門沒多久，就埋怨起了那憨厚少年。
“青山，你剛才為何不說話，難道就不知道求幾句嗎？”
那俊秀少年先怒斥，神色有些陰沉，哪裡還有之前的溫潤樣子。
“難道指望我們兩個，帶上你拜入那位前輩門下，說不定就是因為你，那位前輩連我們的修道資質，都不願意看一看。”
那高大少年亦埋怨起來。
二人性子，可見一般，顧惜今沒有收他們，絕對是幸事。
那憨厚少年，一聲不吭。
“嘴巴笨也就罷了，修煉資質也是那麼差。”
二人不依不撓起來，要把一腔的鬱悶，一起發洩在這憨厚少年身上一般。
那憨厚少年，面對顧惜今，固然是自卑沉默，但被這二人罵的多了，卻也火氣漸漸上來。
“我資質差又如何？我照樣能修到跟你們差不多的地步，你們二人若是我這樣的資質，也能成為那高高在上的最頂尖的修士，我便承認你們是真厲害！”
憨厚少年怒懟起來。
迎接他的，當然是冷哼和不屑。
三人漸漸遠去。
……
而此時此刻，酒樓中的顧惜今，卻是神色呆滯，陷入了古怪的狀態之中。
他耳聰目明，就算沒有展開神識，就算沒有刻意去聽，也把那三個小輩之間的埋怨，聽的清清楚楚。
那憨厚少年的反懟之語，聽的他心神一震，當場就若有所思起來。
“大師兄，怎麼了？”
風剪梅察覺他異常，悄聲問道。
顧惜今伸了伸手，沒有說話，示意二女不要打擾自己。
繼續思索起來。
那雙眼睛裡，神采變幻著，透著睿智之光。
……
過了好一會之後，顧惜今陡然籲了一口氣，抓起酒杯來，一口飲盡，眉宇之間，沉鬱之氣，已經散去了極多。
二女見狀，相視一笑。
季奴嬌極聰慧道：“大師兄，是否剛才的事情，給你什麼啟發了？”
顧惜今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傳音給二人，說道：“我想到一個可能幫我實現道心第一變的方法了，不過還有好多細節處，沒有考慮清楚。”
“說來聽聽。”
風剪梅說道。
二女均來了興趣。
顧惜今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一直以來，我走過的修煉之路，都離不開一個好師傅好師兄的指點，離不開宗門提供的資源，離不開老天爺賜給我的天分才情。如果沒有了這一切，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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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想了想，說道：“如果，我只是一個，像剛才那個不說話的小子一樣的平庸修士，我還能走到這一步嗎？我還能成為一個超然至上的修士嗎？”
二女均是聰明人，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也疑惑起來。
“可是你擁有的一切，已經擁有了，你的天分才情，老天爺也無法收回……”
風剪梅說道。
顧惜今微微點頭，沉吟道：“這就是令我感覺到最棘手的地方，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我變成……變成……一個我以前瞧不上的笨蛋！”
二人聞言，一起笑了起來。
那絕色而又氣質截然不同的姿容，看的店中不少，頓時呆了呆。
……
笑完之後，二女也陷入思索當中。
“道心，應該是一種更純粹的東西，我要看透一切浮華和表相，我需要一個方法，只緊守住那個永遠爭勝的我，就算是我沒有宗門，沒有長輩可依靠，沒有天分才情，也依然要成為第一，成為那高高在上的存在，而且，我還能做到！”
顧惜今邊想，邊傳音給二人。
二女聞言，思索的更深邃起來。
“除非大師兄你，元神出竅，附身到一個資質平庸的小輩身上，透過他的修煉，來感悟更深層次的鳳立之心。”
季奴嬌說道。
“但那樣一來，平庸的也只是那個小輩的肉身資質，大師兄的記憶，已經取代了他，功法神通，戰鬥經驗，對高深手段的感悟悟性，對新神通的推演悟性，仍是一等一，算不上徹頭徹尾的平庸。”
風剪梅說道。
“再封印了記憶？”
季奴嬌微側著螓說道：“不過那樣一來，大師兄或許，又不記得立志第一的志向了。”
……
二女你一句我一句的補充著，雖然開闊了思路，卻也誕生了一個個無法解決的新問題。
而顧惜今雖然才華橫溢，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好辦法來。
盞茶時間之後，顧惜今雙手一攤，自嘲般道：“我現在真希望，有哪個老邪物，來給我這麼一下，廢了我的資質，讓我忘了擁有的一切，只記得一顆永遠爭勝的心。”
二女莞爾一笑。
“走吧，我再想想，若是想不通，只能另尋方法。”
顧惜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