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吹拂，帶來濃重的血腥氣息。
白衣男子彷彿未聞，笑的依舊極和煦極好看，耳朵裡，已經捕捉到了一道道尖銳的破空之聲。
颼颼——
破空之聲連嘯。
很快，更高處的臺階上，和兩側的天空裡，就來了近百道身影，個個目光兇狠的凝視著白衣男子，銳利到彷彿能把他洞穿成七八十塊。
這些修士裡，境界最高的是元嬰中期，低的也有築基中後期。
“閣下是誰，為何殺進我們蒙山派來？”
高處臺階上，領頭的一個中年男子，厲聲問道。
此人生的面無無須，相貌儒雅，卻威嚴極重，眉宇之間，還籠罩著一團陰鬱憤怒之色。
正是這蒙山派的宗主石無漏，有著元嬰中期的境界，是附近這一片修真之地上，最難纏的修士之一。
白衣男子凝視向他，雙目微眯，笑道：“石宗主如今，貴為一宗之主，大權在握，早把當年的故人忘了嗎？原來手上沾上的血腥，是可以這麼容易洗掉的。”
言語之間，全是塵封往事。
一幹修士，面面相覷，最後一起看向石無漏。
石無漏此刻，瞳孔已經凝了起來，仔細看向對方，從對方的面孔輪廓上，辨析著故人的痕跡。
很快，他的瞳孔，就越來越凝起來。
“你是風師的後代？”
石無漏顫聲說道，神色極複雜。
白衣男子聞言，哈哈一笑，目光深處的陰冷，仇恨，瘋狂，終於不再掩飾，煙花綻放一樣一起盛開出來。
“一千年前，你貪圖我們風家的風神術，藉機結交我的祖父，施展卑鄙手段，將我們御風世家上上下下三百多口人，屠了個一乾二淨，只有我因為在外遊歷，逃過了一劫，哈哈哈哈——”
話到最後，又是瘋狂的大笑。
一幹蒙山派的弟子聞言，望向自己的宗主，有人神色驚訝，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宗主，曾經做出這樣的血腥醜事來。
石無漏眼中，一抹陰鷙之色掠過。
“成王敗寇，修真界從來如此，便是我做的，你又能怎樣！”
石無漏冷哼著說道，這裡畢竟是他的蒙山派，對方境界，又與他相當，他有什麼好怕的。
而此言一出，蒙山派的不少弟子，神色就更複雜了。
“不錯，不錯，你說的不錯！”
白衣男子笑聲一收，重重點頭，咆哮道：“修真界從來都是成王敗寇，今天，便讓我們看看，誰是王，誰是寇！”
“給我宰了他！”
石無漏大喝了一聲。
“小賊，受死！”
唰唰——
就有三道人影，撲了出去。
石無漏手下，自然有忠心耿耿的手下。
砰砰砰——
大戰再起。
白衣男子彷彿一陣風般，在戰場中飄忽，輕鬆的接下三個元嬰修士的合擊。
而那三人，身法同樣是迅如鬼魅，彷彿風一般。
“哈哈哈哈——竟用我們風家的風神術來對付我，今天，我定要屠盡蒙山派上上下下，報我御風世家的血海深仇！”
白衣男子狂笑如邪魔。
“狂妄無知！”
石無漏冷哼。
白衣男子不怒反笑，身上陡然有濃濃的古怪氣息，燃燒起來，這氣息裡，蘊藏著最瘋狂的仇恨味道。
“意境！”
石無漏驚呼出聲，終於知道對方的底氣來自哪裡，渾身冰涼。
要知道，整個蒙山派裡，也沒有一個人，感悟了意境成功。
白衣男子雙手掐訣，漫天的黑氣，滾滾衍生，彷彿魔雲，又彷彿腥風血雨，那黑氣之後，不時凝結出一隻只巨大如山的拳頭，碾壓般的態勢轟出。
“啊！”
“啊！”
……
慘叫之聲連連，血霧之花綻放。
“一起上，給我宰了他！”
石無漏大喝了一聲，一幹弟子們，在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是一起動起手來，多是遠遠施展法術，不敢靠近這個為復仇而來的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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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的殺戮再起。
白衣男子彷彿永不疲倦的殺戮機器一樣，收割著蒙山派弟子的性命，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砰！
石無漏再與對方過了數招之後，就受了不輕的傷，飛逃向某個地方去。
見他都逃了，弟子們立刻作鳥獸散。
白衣男子看著石無漏的身影，只不屑一笑，就繼續先殺向了其他人。
……
雞犬不留！
白衣男子瘋子一般，追殺著每一個蒙山派的弟子，以最殘酷而血腥的手段。
轟爆！
撕碎！
卻偏偏把石無漏一直留著。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石無漏再次站到了對方身前，面上已經全是末路梟雄一般的絕望之色。
此時此刻，整個蒙山派裡，已經沒有幾個活人。
“小子，你倒是佈置的周全，竟把我們蒙山派徹底封鎖，連傳送陣都使用不了了。”
石無漏陰氣森森道。
“否則怎能做到雞犬不留？”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著說道，已經成了一個血人，自己身上，也傷了不少處。
石無漏聽的冷冷一笑道：“只是這麼做，若我元神自爆，你又該怎麼辦？你自己又要往哪裡逃？”
白衣男子聽的哈哈一笑。
“我這後半生，只為復仇而活，今天便是與你同歸於盡了，也在所不惜，不過在那之前，先讓我把你藏起來的人殺光誅盡，哈哈哈哈！”
白衣男子大笑著飛掠而去，他的靈識，早就把石無漏的動靜，看的一清二楚。
“小子，給我留下！”
石無漏咆哮起來，飛追而去。
二人都是元嬰中期的境界，施展的同樣都是風神術。
這一追，糾纏打鬥不休。
砰砰砰——
石無漏很快又中了數記，但偏偏白衣男子不盡全力直接將他殺死。
“石無漏，你有破綻了，你有在乎的人了，今天，我就要把你在乎的人，一一斬殺在你的面前。”
白衣男子心中，一片冷酷。
“小子，你已經殺了我們蒙山派那麼多人，最後用我的這條命，徹底了結了當年的舊怨如何？”
石無漏的神色，終於大急起來。
“當年你帶人屠了我們御風世家的時候，可曾想過，留幾條活口？”
白衣男子怒喝。
眼中瘋狂和復仇的火焰，漸漸被痛苦取代，有熱淚滾滾而下起來。
石無漏無言反駁，眼中有懊悔之色，一閃而過。
但此人畢竟是個梟雄，到了最走投無路的時候，也狠的下心來。
“小子，既然你執意要拼個你死我活，那就讓我們兩個，一起下黃泉吧！”
石無漏身上，元神法力對轟亂湧的氣息，終於傳來，展開了元神自爆。
……
白衣男子之前說的雖狠，但還沒有把山上山下屠光，怎肯去死，況且他對於石無漏會自爆，早就有所準備。
唰！
身影一閃，先逃向遠方，石無漏當然是飛追在他身後。
白衣男子手訣再飛掐，身上意境氣息重燃，那黑色的氣息，再一次滾滾翻湧起來，將的身影包裹。
黑氣之中，白衣男子還有動作，又釋放出一件件防禦法寶和符錄出來，將自己重重包裹。
轟！
幾乎是剛剛做完這一切，炸響之聲，就轟天而起！
石無漏自爆身亡，爆炸開的氣浪，以一個狂掃世間的態勢，絞殺向了四面八方，所過之處，草木山石瞬間化為了塵灰。
那氣浪，也將逃去的白衣男子吞沒。
此人身外，破碎身響，也不知道那些防禦手段，在一瞬之間，碎了多少。
氣浪滾滾，塵灰飛揚。
……
不知過了多久，氣浪才漸漸小了下去。
爆炸中央處的地面上，已經被炸出了一個方圓數千丈的深坑來，一道血紅色的身影，倒在坑中，沒有動靜，衣衫也已經被炸碎了大半，渾身鮮血淋漓，見不到一塊好肉。
又過了好一會之後，那身影才微微蠕動了一下，一點一點，顫抖搖晃著站了起來。
正是那白衣男子。
此刻已經是傷痕累累，被炸的傷的不輕。
白衣男子一雙眼睛，陰惻惻的掃過四面八方，不要說活人，連完整的東西，都見不到幾樣。
“死了……死了……真的死了……”
白衣男子喃喃說道，眼中的復仇之火，在這一刻，悄然散去，剩下只有無盡的疲憊和感傷。
砰！
白衣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摸出幾粒丹藥服下，眼前閃過曾經的那些親人的面孔，眼中有熱淚，滾滾而下。
他終於報了大仇，但心中卻生不出一點的喜悅之意，只覺得無盡孤獨。
過了片刻之後，此人眼中，陡然有精芒亮起，想起一事來。
靈識蔓延，掃了掃之後，搖晃著破碎的身軀，朝著某個方向裡飛去，白衣男子眼中，殺機再起。
翻過了數片廢墟，又施展土遁術，才進到了一處坍塌的地下大殿裡。
這地下大殿，也被石無漏的自爆，炸的倒塌了九成。
而在那破碎的殘垣斷壁下，掩埋著一個二十出頭模樣的黃衣女子，這女子俏臉上血色全無，口角處血流汩汩，倒在那裡，一動不動，但仍有一絲氣息在。
石無漏之前，要保護的，就是這個女子，想必是他的什麼血脈後人，若非是石無漏將這處地方，打上了防護禁制，這女子只怕也已經被炸的香消玉隕了。
白衣男子凝視著對方，神色極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