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碎心丹，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入口奇香。
而恐怖的事情在後面，其中彷彿蘊藏著某種腐蝕肉身的劇毒一樣，入口之後，方駿眉只感到了自己的喉嚨處，先是奇癢無比，隨後傳來劇痛之感，彷彿喉嚨裡的每一絲肌肉，每一根骨頭，都在被用劇毒腐蝕著，那感覺，真實無比。
因為靈識被封鎖的緣故，方駿眉此刻也沒法探察肉身裡的情況。
“啊——”
方駿眉忍不住的慘叫起來，在地上打滾，額頭上的汗水，幾乎是瞬間泌出滾落。
“……師伯，你不會……是要……殺了我吧？”
方駿眉嗓子沙啞的問道。
“你是否休息的太久了？還是已經被最近取得的那點成就衝昏了腦子，前幾關都白過了嗎？連這一點小小的疼痛，都忍受不住了。老夫若要殺你，你早就死過幾百回了！”
淳于謙看著他的痛苦樣子，板著面孔，厲聲喝罵，一口毒奶灌來，毫不留情。
對於方駿眉這樣的性子，心靈雞湯顯然是不夠用的。
果然，方駿眉聞言，目光沉了沉，終於咬牙切齒的用毅力對抗起來，慘叫之聲，總算是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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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丹藥，顯然不會這麼簡單。
腐蝕完喉嚨，開始朝著方駿眉的五臟六腑腐蝕了過，新一輪的疼痛傳來，比起之前，更加激烈，更加痛苦。
方駿眉攤倒在地上抽搐著，渾身青筋直跳，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五臟六腑裡的感覺，彷彿是在被千刀萬剮一樣。
放棄！
放棄！
我要放棄！
放棄的念頭，陡然生起在心裡，方駿眉從來沒有想過，這第六粒丹藥，才剛剛吞下，他的心中，就想放棄了。可見這種痛苦，實在太可怕，鐵打的漢子也忍受不了。
“這麼快就要放棄了？”
淳于謙目光如電，再一次洞穿了方駿眉的心思，冷著聲音，又道了一句。
聽到這一句，方駿眉到底是年輕氣盛，又被激起了幾分骨頭裡的桀驁，硬是狠狠咬了咬牙，目中精芒亮起。
“這還差不多。”
淳于謙冷冷又道。
方駿眉目光閃了閃，一絲不耐煩流過。
今天的淳于謙，話有些多到異常，儘管或許對方駿眉有些幫助，但並非沒有一點反作用，不時的分散了一下方駿眉凝聚起來的心神意志。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那疼痛蔓延向下身的每一處地方，其中滋味，除非親身感受，否則絕難體會，方駿眉的牙根處，已經被咬到鮮血直流。
“小子，堅持住，過了這重肉身的磨難，下面便不會那麼痛了。”
淳于謙再一次說道。他自己煉製出的藥，威力如何，自己最清楚。
“……你自己……吃過嗎？”
方駿眉開口說話，聲音沙啞裡帶著咆哮之聲，再一次覺得淳于謙這個老家夥的聲音，是如此的恬噪。
淳于謙見他還能說話，心神一鬆，哈哈大笑道：“又不是大補的仙丹妙藥，老夫吃來幹嘛？”
“那就請你閉嘴！”
方駿眉終於吼出聲來，樣子少見的猙獰，尤其是額頭上的每一根青筋幾乎要疼到暴跳了出來，蚯蚓一樣，凸起於肌膚。
淳于謙被他一吼，竟然呆了呆。
“小兔崽子，竟敢如此和我說話，若非你還在試藥中，老夫一指便點死你！”
老家夥終究有著自己的尊嚴，冷著面孔嘀咕了一句。說完這一句，倒也真的再也不廢話，甚至還閉上了眼睛，一副再不理會方駿眉的樣子。
方駿眉口中喘著粗氣，渾身汗如雨下，純以意志，對抗著這恐怖的疼痛。
那腐蝕般的力量，終於蔓延到最後一個地方——頭顱。那是方駿眉的意志凝聚的地方，這裡產生疼痛，必然要磨損方駿眉的意志。
慘叫之聲，更加大了起來。
……
“熬不住的時候，就找一個必須要超越的目標，想一想他的樣子，你就能夠多熬一點時間了。”
淳于謙這個老家夥，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睜開眼睛，又一次的道了一聲，聲音平靜了許多。
此言一入耳，如當頭一棒，打在方駿眉的心上。
顧惜今那秀氣裡糅合了霸氣的身軀面龐，幾乎是立刻浮現在的腦海，那雙烏黑如寶石的眼睛，彷彿在盯著方駿眉看一般，深藏的某種天之驕子的高高在上。
是他！
就是他！
他就是我要超越的目標！
方駿眉的心神，總算是從丹藥帶來的疼痛上，轉移到了其他事情上，靈肉產生某種分離感覺。
“看到他了，對嗎？心裡一直想著他，一定要超越他！”
淳于謙這個老家夥，實在是察言觀色的好手，從方駿眉眼神的微妙變化裡，就彷彿看到了什麼，嘴裡繼續唸叨起來，神色首見的動容，或許是看到了希望，今天的情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熱烈。
果然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聲音進到方駿眉的耳中之後，好似成了一股玄音般的力量，不斷在方駿眉的腦海中迴盪。
一定要超越他！
超越他！
方駿眉那雙被被劇痛刺激到凝縮的瞳孔，終於出現了一點點的張開趨勢，同時有堅毅到了極點的神色，開始在瞳孔中蔓延。
吼——
低低的吼聲，從方駿眉的口中傳來，其中的意味，並不全是痛苦，還有某種熱誠的渴望和追求。
“對，就是這樣！”
淳于謙再一次低聲說道。
聲音若風，在大殿中迴響。
……
然而，無論是雞湯還是毒奶，都頂的了一時，頂不了一世。
尤其是方駿眉和顧惜今的交集，實在是太少太少，只有那星辰相撞般的一面，若是顧惜今曾給方駿眉一場終生難忘的慘敗，保管方駿眉會支撐的更久。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彷彿站在方駿眉身前一樣顧惜今的影像，漸漸淡化了下去，到了最後，只剩下那一雙眼睛，還在看著方駿眉。
片刻之後，那一雙眼睛，也漸漸化為虛無。
心神一瞬間，回到真實的世界裡。
“啊——”
才一回到真實的世界裡，方駿眉就慘嚎出聲，聲音之悽慘，聽的人毛骨悚然，彷彿在遭受著世間最殘酷的刑罰一樣。
他的肉身表面，仍舊沒有什麼異常，但在肉身裡面，彷彿每一滴血，每一根骨頭，每一條肌肉，都在被腐蝕著一般，那曾疼痛，未曾經歷過的人，絕難想象。
如果這腐蝕是真的，那麼淳于謙此人內心裡，絕對深藏著極其陰暗的那一面。
如果這腐蝕是假的，也就是說，又是一場幻象，那麼淳于謙此人在丹道上的造詣，絕對是一等一的。
……
到了這一步，就連淳于謙，也是看的握緊了拳頭，咯咯作響，目光盯著方駿眉，不願轉開半點。
時間再次一點點過去。
陡然，體內的疼痛，如潮水一般退去，在掙扎的方駿眉漸漸平靜了下來，喘息聲也小了下去。
但他那雙眼睛，卻好似失明了一般，空洞無比的看向某個方向。
淳于謙站起身子，一邊朝門外走去，一邊說道。
“這粒碎心丹中，蘊藏的下一步刑罰，叫做一百種死法，藥力過了之後，開門出來見我，告訴我你還是你嗎？”
砰！
大門敞開，淳于謙走了出去，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怪話。
大門又轟然關閉。
明黃黃的燈光下，只有方駿眉一人，彷彿下場最悲慘的囚犯一般，蜷縮在地上，氣息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