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子聞言不語，神色平靜深邃。
而氣氛幾乎在一瞬之間，就有些古怪起來。
“仙都，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天命又問，目光裡帶著笑意，深邃的笑意。
“想過。”
“如何想的？”
“無非是想讓我的立場，徹底倒向鏡外這一邊而已。”
仙都子回答的飛快。
天命微微點頭，眼中笑意更重了幾分，又問道：“那你現在的立場，到底在哪一邊？”
“師傅讓我在哪一邊，我就在哪一邊。”
更痛快的回答。
天命聽的搖頭一笑，說道：“你如今，也跟我打起機鋒來了，果然是人心難測，時易世易啊！”
仙都子聞言，依舊是正色道：“師傅言重了，都是徒兒的肺腑之言。”
天命凝視了他一眼，又是嘿嘿一笑，說道：“你知道，若是我讓你倒向鏡中世界這一邊，這個世界的天道會如何對你？”
“無非是剝奪了我的輪迴四大尊之一的身份，換一個人來當而已。”
仙都子目光冷峻。
“可不是只有這樣。”
天命冷哼道：“你或許已經隱約感悟到了，藉助你現在的身份和天道責任，將來是極有可能靠它進階兩步半的，若被剝奪了這個身份，你的兩步半之道，將千難萬難。”
“那麼多修士，靠自己都能感悟到兩步半，我又何必非靠他？”
仙都子傲氣回道。
天命聞言，又是嘿嘿一笑。
“那若是——你惹惱了它之後，這個世界的天道，直接徹底斷了你的感悟之路呢？”
“那我便去鏡中世界，那裡總是它管不到的地方！”
仙都子回答的飛快，彷彿真的早已經想過極久一樣，目光灼灼間，一副不願寄人籬下樣子。
“雖則如此，但比起現在這條道來，去鏡中世界再找道，總是要艱難渺茫的太多的。”
天命點頭唏噓道。
“弟子心甘情願！”
仙都子再道。
……
天命聽到這裡，眼中戲謔笑意，終於是漸漸收起，恢復到了之前的深邃樣子。
又是短暫沉默。
仙都子與他四目相視，目光不眨。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罷了，我這個當師傅的，就不再為難你了，從此以後，你就一心一意的當這個輪迴四大尊之一吧，對上鏡中世界的任何修士，甚至是對上我，都不必再有任何的留手和顧慮。”
過了好一會之後，天命終於再開口。
老家夥能說出這番話來，若是再沒有試探之意，心胸也算開闊了。
仙都子聞言，卻沒有露出什麼松了一口氣的神色，反而眉頭皺了起幾分起來，一副更顯為難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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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我都成全你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麼可為難的？你也不必再婆婆媽媽，平白讓我小瞧了你！”
天命冷道。
仙都子聞言，苦笑了一下。
“師傅的成全和用心，弟子感激不盡，但若是，若是——將來，鏡外世界輸給鏡中世界呢？”
“原來如此……你是在擔心這個。”
天命聞言，恍然一般，意味深長一笑。
“師傅莫要誤會，弟子之前的話，也是出於肺腑，絕非是因為擔心鏡外世界會輸才那麼說的。”
仙都子忙解釋道。
天命嘿笑點頭，不置可否，搞的仙都子更有幾分尷尬起來。
……
又過了片刻之後，二人面色，才漸漸正經起來。
“仙都，我終於發現你的一個弱點。”
天命正色說道。
此言一出，就令仙都子目光顫了顫，這是他極不喜歡的一句話，在他心中，自己是完美無缺的，偏偏對方是自己的師傅，無法反駁。
“鏡中鏡外的大戰，才剛剛進行到一半，你就已經擔心會輸了，你的膽氣去哪了？”
天命厲色說道：“若是方駿眉，龍錦衣他們站在你的位置上，就算明知道最後會輸，也會朝我出劍，朝老仙出劍，而你——已經擔心鏡外世界會輸了，會牽連到你！”
仙都子不言，心中不認同。
難道未雨綢繆，考慮的周全一點，也是錯嗎？就叫沒膽氣了？
“身為你的師傅，我今天指點你最後一次，也是我對你剛才那個問題的回答！”
天命目光，極嚴厲起來。
“從你選擇倒向鏡外世界的那一刻起，你就只能堅信你們會贏，並且為了贏，你要付出所有的心血和努力，而我——”
話鋒一轉，又道：“從頭到尾，我也堅信鏡中世界會贏，為了贏，我也會付出所有的心血和努力！”
老家夥目光，說不出的森冷堅定。
“你想佔這個世界的天道便宜，靠他成就兩步半，你就得有付出，總不能所有的便宜，都讓你佔盡了！”
天命再道。
仙都子聞言，心中震盪起來。
呼——
一陣熱風，吹拂而來。
天命轉過身去，朝外走去。
“小子，好自為之吧，從現在開始，你就可以放手對付我了，我也不會再眷戀舊情誼！”
說不出的梟霸之氣。
身後方向裡，仙都子的雙眼，漸漸眯起，終是朝著天命的方向，行了一記大禮道：“弟子恭送師傅。”
一場師徒情誼，到此為止。
……
天命離開，仙都子獨自一人，座在空蕩蕩的大殿中，長久思索。
殿中燈火不時搖晃，將此人沉著的一張臉，照的格外的有些忽明忽暗，沉冷孤獨。
“至少現在，不僅用再為立場的事情，搖擺不定了。”
過了好一會之後，仙都子自言自語了一聲。
到了這裡，眉宇之間，總算是豁朗了幾分，又思索了片刻之後，神識傳音。
很快，有至人修士進來。
“我們本土的其他人族勢力，如今都撤到哪裡去了？”
仙都子問道。
“都有。”
那至人修士回道：“百族，妖獸，天魔三大族域，都有我們本土勢力撤退過去，十分分散。不過相互之間交好的部族，依然是共同進退，撤向了同一處族域。”
仙都子微微點頭，說道：“派人出去，聯絡上他們，若他們願意到我這裡來避難，我不會推辭。至於其他……暫時我仍沒有兩步半，無法帶領他們對抗鏡中世界，天刑炮烙這件先天至寶，又是必須留在輪迴界鎮守的。若有起事來，局面艱難……讓他們還去找方駿眉吧。”
“是，大尊！”
小修回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