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個。
十七個。
十六個。
……
修士們以一個飛快的速度，減員下去，不祥的陰影，籠罩在每一個修士的心頭。
眾人身在風暴浪潮之中，袍發飛揚，卻不如神，而是狼狽。
最焦急的當然還數蒼梧老邪，再這樣下去，後面怎麼辦？憑這點人，怎麼去打？
老家夥是又急又累，滿頭大汗，眼中又兇光，懷疑之光，一起閃爍著。
“方駿眉，你到底是搞什麼？還不趕緊破了這個陣法！你是又在算計我們嗎？”
蒼梧老邪咆哮起來，聲音直傳四面八方而去。
……
轟——
話音還沒有落下，一聲巨大的炸響之聲，從側面的某個方向裡傳來。隨後，便見身外霧氣，以一個被掃蕩般的姿態，清除了下去。
大陣終破。
而在這一瞬間，那些襲來的提劍人影，也煙消雲散了下去。
眾人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
等到天地明朗下來的時候，方駿眉已經來到眾人身邊，但目光，卻是極複雜的看向另外一個方向裡。
遠方的一處霧氣邊，一個老婦人，和一個青年模樣的男子，站在那裡，輕鬆又傲氣的看著眾人。
“算你們走運，這麼快就破了這一關了，但不要忘了，還有下一個陣法，下下個陣法……繼續接我這一招吧，我的法力，可是無窮無盡的，你們便是來了一百個，我也能慢慢都幹掉。”
靈鏡天說道。
眉宇之間，盡顯自信風采。
眾人聞言，是面色再凝一截。
沒錯，的確是這個局面，怎麼破？
……
方駿眉的神色，比所有修士都來的更複雜，一來是終於見到了靈黛黛，自己祖母的宿主，雖然和他沒有關係，但細看去的時候，心中還是有些古怪。
第二，當然是因為靈鏡天。
“是他，是那個傢伙的宿主，跟他一樣討厭……一通亂打和幾句話，就把我凝了又凝這支隊伍，給打散了。”
“人族的諸位，慢慢休息，進了下一個陣之後，我們再來戰過。”
靈鏡天笑呵呵的再道了一句，背負著雙手，轉身進了身後的霧氣裡。
……
這一刻，眾人徹底傻眼。
“十五個，只剩十五個了。”
有人喃喃說道，聲音帶著明顯的頹喪味道。
方駿眉掃了一眼，只見所有人都面色難看，包括飄霜氏和蒼梧老邪，人人均是一副失敗將至的樣子。
“諸位，先恢復吧。”
方駿眉沉默了一下，說出這句話來。
眾人聞言，卻是目光複雜的看向他。
……
“方老弟，除非你能想出破了那個傢伙手段的方法，否則老夫只能選擇回去了，請你勿要怪我，那個傢伙的手段，實在是太怪了。”
一個老者模樣的修士道，又道：“破了陣後老夫才知道，他們這一次，竟然只來了兩個人，而且靈鏡天這個傢伙，竟然只有祖竅中期的境界，簡直是不可思議。”
不少修士，點頭同意。
不用數數，就知道已經過了一半了。
方駿眉心中，也是鬱悶，他對自己，是十分自信的，但從來沒想過，自己帶的隊伍，有一天也會半途而歸，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個天大的諷刺。
而最關鍵的是，竟然還是被他認識的一個修士的宿主，給殺到的半途而歸的，一個他一直想擊敗的人，這鬱悶就濃烈了。
眾人取出丹藥來，默然恢復。
方駿眉第一個望向蒼梧老邪。
這個老家夥，陰沉著一張臉，眼中透著毫不掩飾的失望之色，還有些許的期待，期待著方駿眉給他帶來希望。
方駿眉苦笑。
一時間，哪裡想的出來，這一路過來，他也算解決了不少棘手麻煩，現在也希望，其他人給他一點幫助。
蒼梧老邪嘆息。
……
又望向白太古。
“老弟勿要看我，我是真的想不出來破局方法，我能看穿虛妄幻象，但並不長於心計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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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太古回道。
方駿眉微微點頭。
……
又看向老祖母飄霜氏。
“我能想到的唯一一個辦法，就是你和我們脫離開去，不進陣在外面纏住他，幫我們爭取破陣時間。但他只要進陣來，馬上就令你無從尋找他了，依舊可攻擊我們。你若是再進陣來找他殺他，他又可馬上再跳出去……總之，他真的是佔盡上風了。”
飄霜氏回道，也很苦惱，又道：“這麼厲害的祖竅中期的傢伙，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方駿眉聽的又是苦笑，問道：“祖母可知，他是誰的輪迴印記的宿主？”
“你已經認出來了嗎？”
飄霜氏愕然問道。
“誰的？”
“顧惜今。”
“那個金袍小子……難怪這麼厲害。”
飄霜氏目光微震。
原來這靈鏡天，竟然是顧惜今的宿主。
方駿眉再點頭道：“為了將來顧師兄可找到他，我恐怕還不能殺了他，這樣一來，局面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自己的宿主轉世重生，再難找到，不希望顧惜今也這麼倒黴。
飄霜氏微微點頭，理解他的難處。
方駿眉再不看任何人，獨自思索起來。
……
時間飛快向前。
活下來的眾人，傷的都不算重，只是法力損耗的有些厲害。
“諸位，若是休息的差不多了，就請進下一個陣吧。若是不敢進，就別磨磨蹭蹭，爽快的退去，我可保證，我和我的族人，再不會攻擊你們。”
靈鏡天和靈黛黛再出來，靈鏡天笑著說道。
眾人臉色黑了黑，一起把目光，看向了方駿眉，看他如何應對。
方駿眉朝前走了幾步，凝視著靈鏡天，說道：“道友，你既然這麼厲害，我們兩個來打一場如何？”
蒼梧老邪等人聞言，臉色齊齊再黑，傻子才跟你單打獨鬥啊，你的智商是直線下降了嗎？這就是你想出來的方法？
……
“哈哈哈哈——”
大笑之聲傳來。
靈鏡天道：“閣下才是真厲害，我可打不過你，你也休要想用言語來激我，我不吃那一套。”
果然！
眾人又看向方駿眉。
方駿眉微微一笑，說道：“若是你的那個死對頭在這裡，他就一定會答應我的請求，他可比你驕傲自信的多了。”
靈鏡天聞言，瞳孔立凝，精芒閃過，問道：“你知道他是誰？”
“不錯！”
方駿眉微微點頭。
“鏡天，不要被他唬住了！”
靈黛黛馬上喝道。
方駿眉沒有理會他，接著說道：“我這一生裡，最想擊敗的修士，就有他一個，我曾在一場公平的比賽裡，輸給了他，之後就再沒有打過，但若我提出要求，他一定不會拒絕，無論他現在是什麼境界，幾重道心。他就是那樣一個——驕傲到不可自拔的男人。”
靈鏡天聞言，凝目不語。
……
“你既然是他的輪迴印記的宿主，又學會了他的手段，擊敗你也是一樣的，只可惜閣下好象只學會了他的手段，沒有他那一身的傲骨。”
方駿眉再道，似乎很失望。
蒼梧老邪等人，聽到這裡，聽出幾分味道來了，方駿眉還是在行激將計，只是更高明一些。
怎麼破個局？
只能利用對方驕傲的心理，這是方駿眉想出來的唯一的方法，當然，能否成功，則要看天意。
……
“小子，你休想詐鏡天！”
靈黛黛再道。
旁邊的靈鏡天，已經陷入了難言的沉默之中。
方駿眉凝視著靈鏡天，朗朗再道：“你把我帶來的修士，轟飛之後，隨後偷襲擊殺的那門手段，被他稱為‘於億萬裡外君臨處’！閣下喜歡這個名字嗎？像不像一個一身傲骨的修士，取出來的名字？”
“他還擅長很多星辰劍道，閣下應該都學會了吧？”
方駿眉再道。
今天沒用一個偷字。
……
默然的靈鏡天，眼中有光亮起，嘴角陡然一勾。
“我就姑且承認你認識他！”
靈鏡天點頭說道：“可是那又怎麼樣，他欠你一戰，關我屁事，我為何要代替他，來圓你的夙願？我可沒那麼容易上當！”
不受激！
眾人聞言，齊齊鬱悶。
“我一點不意外你會這麼回答，因為你本來就不如他，連你那身傲骨，都是偷的他的，一碰就碎，就像最脆弱的琉璃一樣。”
方駿眉淡淡說道。
靈鏡天聞言，眼中厲芒閃過。
但嘴角卻更勾起來，燃燒起來一般，喝道：“我才不管他是誰，我自有我的傲氣，我會帶領業障怨靈一族，打破天地枷鎖，你既然認的他，便幫我告訴他，他永遠也別想從我這裡，奪回輪迴印記去！”
呼——
話音落下，轉頭進了霧中。
靈黛黛朝方駿眉冷笑了一下，也跟了進去。
……
眾人籲出聲來，全是鬱悶之色。
“方老弟——”
有人苦著臉，有些猶豫了喚了一聲。
“你們有多少人，想回去了？”
方駿眉直接問道，神色裡沒有太多的鬱悶沮喪。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過了片刻之後，有人舉起手來。
這一有人領頭，馬上就是大片修士舉手，細數一下，竟有十人，早過了半數，只有蒼梧老邪，飄霜氏，白太古，沙暴沒有舉手，但也神色不好看，後三人明顯因為和方駿眉的關係，才沒有舉手。
至此，半途而歸的大勢呈現。
真的到此為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