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有一種天然的應變能力，在柳真面前總是溫溫吞吞的文承，在扶蘇面前突然增加了很多果決。
因為地位落差。
並不是秦之公主高高在上，恰恰相反，扶蘇也屬於柳真的下級，如果要加入真之組的話，即便要保留最高程度的尊重，扶蘇也會成為我的下屬。
但柳真不一樣，雖然論脾氣和果斷都不及扶蘇，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和我有共同的保護物件，正因如此我也更期待她能一起成長，擔當大任。
很自然的，連破兩件大案的文承也發生了蛻變。
“扶蘇公主，請恕我拒絕。”文承爽快地答。
“哦？不忍心？”扶蘇用富有穿透力的眼神看著文承。
“我已經對真公主宣誓效忠，”文承不卑不亢地答，“扶蘇公主剛剛說的計劃已經截止在殺死林綺上，接下來的提案，我只需參考而不必採納。”
扶蘇地眼角不明所以地跳動一下，突然沉下身體，手搭向左腰做出拔劍的姿勢。
文承的心臟咯噔一下，按照扶蘇公主的出劍速度，恐怕他早就人頭落地了。
“很有主見。”扶蘇露出滿意的笑，重新直立。
嚇死我了！
“其實……我這倒是有一條線索一直沒人跟蹤，想麻煩扶蘇公主和橋松叔叔。”
“放肆。”扶蘇不帶慍怒地回應。
這個少年到底怎麼了？這麼得寸進尺？說著這些麻煩人的話竟然一點愧疚的表情都沒有。
看來真真看重的傢伙，確實異於常人吧。
“好，這是我的手機號，你可以直接和我聯絡，不必麻煩夫君。”
“好……哦對了扶蘇公主，你有WIM嗎？我可以看看你的朋友圈嗎？”文承突然問。
扶蘇一驚，這又是什麼奇怪的方案？
“WIM……朋友圈……是什麼？”
扶蘇歪著頭不解，橋松在後面偷笑。
“好吧，當我沒說。”文承閉嘴。
“哎，看來麵館生意越來越不穩定了……”橋松正欲下樓，又被一陣手機鈴聲停下腳步。
文承接電話，電話那頭說，“喂笨蛋，我把蘇濛帶到聖心堂了啊。”
“聖心堂？”
也是啊……柳真也有很多事……
“也好，交給師父吧。”
“不過我很奇怪啊，凱瑟琳的治療明明結束了，蘇濛已經退燒了，為什麼她還是很虛弱的樣子……”
“額……這個……”
“怪了，到底怎麼回事呢？”
文承紅了臉不知如何回答。
“額……”文承懊惱地抓頭髮，卻聽得電話裡一陣溫柔的聲音，
“柳真，沒什麼啦，別問他了……”
聽到這個聲音，心都融化了。
“蘇濛？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了，對了……晚上我去看一下伯母，你忙你的好了。”
“不不，蘇濛，等我忙完了來接你，然後一起回家好嗎？”
“嗯……那你中午吃好點……”那頭的蘇濛彷彿已經紅了臉。
聽到這句，文承的心口像是被天使溫柔地撩撥著。
大概是剛剛確立實質關係之後，心便被她悄悄地牽引住了吧。
這時候的文承連魂都不在了，只是咧著嘴笑，享受從胸中內而外溢位的暖流。
“文承？還在嗎？”
“算了別理他，估計又愣住了，你好好睡吧濛濛。”
“真是可憐的孩子，被到處轉手。”橋松像是聽到什麼了一樣笑。
“橋松叔叔……別這樣好嗎？”
文承收斂起臉上洋溢著的幸福感，皺起眉頭。
把蘇濛交給凱瑟琳也好，接下來便是真正的戰鬥了。
等等……蘇濛、凱瑟琳……我的天！
“不行啊，她們倆……”文承對電話說。
“怎麼了笨蛋，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沒，沒什麼……”
“喂，笨蛋，還在聽嗎？”
“在。”
“事態緊急，我在真如領等你。”
事態緊急？真如領？
文承肅立後關切地問，“什麼事，可以提前說嗎？”
“袁家林家都來了，我把地址發給你，路上再聊。”
說完這句，柳真掛了電話。
◇
穿著美華中學棕色校服的袁玫雖然剛剛請了假，但功課還是名列前茅的。
城市北方人口稀少，袁家並沒有機械犬據點的煩惱，精神滿滿的袁玫看著略顯疲態的柳真和穿著運動服的兄妹二人邁入堂中，多少露出一些不滿。
袁玫有足夠的理由鄙視遲到的三人。
首先他們成績渣得要命，尤其是柳真一直交白卷，憑什麼遠哥會喜歡上她？距離產生美麼？
其次，那個少年和他妹妹真是沒禮貌，進了門都不看本小姐一眼。
真如領是靈隱南山腰的一處百米見方的平地，法源依賴此處靈脈的道衍法師居於老廟中，廟中眾人圍著中間的火爐坐在一片片草編蒲團上。
人雖多，但只是三方會議。
真之組代表並不是柳真和文承，而是道衍，柳真和文承分坐老人身後，小竹坐在文承後。
文承落座後，首先注意到的是高大健壯的袁晉和面容清秀、棕發雙馬尾、一臉不悅的袁玫，兄妹二人攜家族成員和幕僚數人穿著整齊的棕色制服坐在道衍右側，並沒有來多少人，估計都在互相防備。
道衍的左手邊是哈帝，匆匆趕到的希德嘉站在哈帝身後，林綺不在場，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哈帝身後竟然坐著幾名陌生的年輕面孔。
這是令文承刮目相看的地方，短短數個小時，協會就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且哈帝以協會的名義出席，卻在為林家爭取利益。
“開門見山，袁先生和哈帝先生都是老朽的客人，”居中的黑袍瘦臉白鬚老人撥著念珠緩緩陳詞，“如今黑法源懸在上空，北方的幾股最為濃郁，昨夜之事老朽也知道了。”
眾人不答，紛紛注視道衍。
“老朽今日只有一事，希望兩家可以化解干戈，不要被阿斯莫趁虛而入。”
“那麼請法師評評理，青龍塢可是林會長答應給我袁家的聘禮……”袁晉見狀說。
“且慢，”哈帝伸手制止，“說是聘禮未免過分，不過是林會長贈與新人的禮物，怎可以說是聘禮？”
只是將其劃為林遠袁玫名下，並不是贈與袁家。
“荒謬，如今林遠已死，青龍塢自然屬於舍妹所有。”
“還未正式成婚，婚約自然作廢。”哈帝答。
袁晉被這樣的話刺激，瞪著哈帝忍著慍怒說，“那麼我倒要好好算算賬了，立下婚約的這三年我袁家大小事務一併支援老會長，投入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這筆帳怎麼算？”
哈帝不答，袁晉繼續說，
“如今林遠一死，婚約成了一張廢紙，辜負了舍妹大好人生，這賬又怎麼算？”
“那也不至於刀兵相向。”哈帝答。
“非也，昨夜只是為了接收青龍塢而去，”袁晉的聲音響亮些許，“沒想到你們竟然布了機關！”
“這不過是正常防備。”哈帝淡淡地答。
“正常防備？機關擅自接入地脈已經破壞公約，萬一被阿斯莫趁虛而入，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袁先生，不用擔心，”希德嘉正色說，“阿斯莫還沒到敢碰我的法陣的程度。”
“如果要算舊帳的話，恐怕是袁家違約在先，”哈帝補充，“袁先生，你們袁家本有一處康河橋還不知足，五年前劉家繼承人病故只剩下老人和孫子，你乘虛奪了他們家的秋白潭，這筆帳又怎麼算？”
文承聽哈帝說著連珠炮式的老賬一臉茫然。
你們吵你們的，總之不關我事，我的任務就是在迴環結束前把這些地方悉數收為真之組囊中，這樣才有本錢和所羅門基金會開戰，嗯。
不過好奇怪，為什麼空氣越來越熱？或許是離爐火比較近吧……
“好了，”道衍抬起念珠示意眾人安靜後，不緊不慢地說，“兩位家主都是年輕有為之人，切莫動怒。”
老僧的話語有如一泓湖水浸著人心，一時間堂中寧靜下來。
“今日兩家都在，真之組願意居中協調，也擬好了方案，”道衍回頭，和柳真交換眼神後看向文承，“文承，你代為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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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