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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忽現丁香大事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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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她寶貝女兒在八景宮大哭, 否則以寸心的土遁速度,她還真不能在楊戩之前趕到華山。可就是因為小公主期盼地以為爹爹會帶她回家, 結果爹爹最後蹲下來來了一句:“……珠珠,你乖乖地, 和太師祖去玩幾天,過幾天爹爹來接你好不好?”

珠珠登時眼中就含了淚:“爹爹,我不想和他玩。”

楊戩默了默,摸了摸女兒的臉蛋,強笑道:“太師祖很厲害的,珠珠不是想學劍嗎?”

“可是,我才剛回家, 過一段時間去不可以嗎?”

楊戩一時語塞, 對上女兒盈盈的雙眸,這時,通天教主來插話:“幾天怎麼行,至少得修個百年吧, 你五百年後來接她就好了。”

“五百年?!嗚嗚哇!”

這一下如炸了黃河閘, 即刻水漫八景宮。楊戩橫了通天教主一眼,又被他反瞪回來,他一時無語,忙抱起珠珠哄了起來。

珠珠是哭得撕心裂肺,而黃恂,也想哭了。

“舅、不是,姨母, 還要多久啊?”他捂著胸口,小臉煞白,接連數月在地下潛行,他雖是天生仙骨,也要受不住了。

寸心拭汗道:“快了,快了,你瞧,那不就是華山!”

奔波數月,終於到達目的地,寸心拉著黃恂鑽上地面,喜悅的聲音卻戛然而止,因為,華山再不復當年桃花灼灼,飛瀑流泉之盛景,而是怪石嶙峋,雜草叢生,生機黯淡,終歸是主人不在了啊。

寸心輕嘆一聲,對黃恂道:“走吧,我帶你去見你娘。”

“這就是華山?!這麼高的一座山,我娘就被壓在下面?”

寸心訝異地聽著他顫抖的聲音,同樣黯然道:“是啊,她已經被壓十幾年了,你難道不想救她嗎?”

想,怎麼會不想,我日日夜夜都想要救她,黃恂在心中吶喊,手中莫邪寶劍感知到他的情緒,發出低啞的劍鳴,他赤著眼就要衝上去,卻被一道無形屏障重重擊回。

寸心忙接住他,道:“你剛剛還吵著要回家呢,現在又急什麼?”

黃恂聞言一驚,忙揉揉眼睛:“我是想回家,可在回家之前,我還是見我娘一面。姨母,你帶我進去吧。”

寸心點點頭,鬆開黃恂的束縛,抬腳便走了進去,所有結界在她面前自動繞開,不敢阻攔。

黃恂瞳孔微縮:“這裡的術法都是我舅舅設的?”

寸心挑挑眉:“你怎麼知道?”

黃恂垂下頭,低聲道:“只是胡亂猜得。”才怪,結界見著你就繞開,不是他還能是誰。

寸心此刻心如滾油一般,也無心與他多言,他們越過朝陽臺,登上西峰,便來到關押三聖母的洞前。此時,兩人喉中都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一樣,又刺又苦,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寸心拉起黃恂,對視一眼,化作兩道流光,直入華山囚牢之中。

石門緩緩地開啟,黃恂猛地奔到寸心前面,看見石臺上那人驚愕地抬頭。那是一張清瘦憔悴的面龐,一雙眼睛枯槁如死灰,卻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迸發出奪目的光芒。

“天化,天化,是你嗎?!是你嗎?!”

“三妹快停下!”寸心的淚珠早已滾落,厲聲喝止,卻已經晚了。

楊嬋膝行向前,不要命地撲上結界,一時電光大作,幽藍的霹靂中映出她如雪一樣蒼白悽苦的面龐,她慘叫一聲,重重摔倒在石臺上,淺藍的紗衣飛揚,輕盈如撲火的飛蛾。

“娘!”黃恂已然心膽欲裂,寸心喚不住大的,忙想拖住小的,卻被他反手掙脫,身手之幹淨利落,驚得寸心一顫。

“你怎麼會?”

黃恂回頭對她道:“舅母,剛剛多有得罪,多謝你帶我來見我娘。”

什麼?!寸心還未回過神,莫邪寶劍已經出竅,如白虹橫空,寸心被晃得眼前一花,就見他已然騰身要斬那光柱。

少年眉目剛毅如刀,手中寶劍如虹,雪光靛色相撞,楊嬋抬著眼,不閃不避,露出如夢幻一般的微笑。寸心如遭雷擊,這下可闖了大禍了,她咬牙甩風雷鞭,環住黃恂的腰,就想將他拖回來。黃恂被這一扯驚住,索性擲出莫邪寶劍。

只聽哄得一聲巨響,寶劍被反震回來刺入山壁之中,擊得山中滾石如雨,黃恂摔倒在地,口吐鮮血猶不敢置信。

“怎麼會這樣?!”

楊嬋也被反噬,一口鮮血噴出,點點紅梅盛開在紗衣上,眼中淚花閃動,臉上猶帶笑容,悽豔而絕美。

黃恂見狀重重捶地,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又要上前,寸心見狀忙攔住他道:“快停手,你想害死你娘不成!”

黃恂聞言面如金紙,嘴唇不住哆嗦,他拉著寸心道:“舅母,怎麼會這樣,這牢籠,舅母你一定能開啟的,對不對?!”

“我……”寸心被他這一連番言語驚得不知所措,就見他跪下來,衝她不住叩頭道:“這牢籠一定也是舅舅所設,你也能開的,對不對,求求你,求求舅母,放我娘出來吧,放我娘出來吧!”

寸心見此情狀,也是悽楚不已,她正待開口,卻聞一個醇醇女聲兀然響起:“你又在吵什麼,丁香,我說過多少次了,叫你別上山來,你倒好,居然又帶了個人上來!最近聽說要派人下來,仔細把你抓走!”

丁香又是什麼鬼?寸心一抬眼,卻見一個美婦,雖人到中年,荊釵布裙,卻是芳姿不減,眉目端莊,姿容秀美。

“你是?”寸心眼珠一轉,恍然大悟,“黃伯母,貌端星君?”

賈氏夫人一怔,隨即眉目一肅:“你不是丁香,你是誰?”

寸心按下疑惑,福身一禮道:“西海敖寸心,見過黃伯母,這個是,你孫子。”

黃恂愕然抬起頭,就聞身後風聲呼呼,他不及回首,就被一隻晶瑩如玉的素手按住肩膀,一把扯過。

賈氏夫人一見黃恂容貌,即刻淚如雨下,她伸出顫抖的雙手,仔細摩挲著他的眉眼,一時哽咽難言,半晌方道:“不是幻術,不是幻術,果然是我兒之子,我的孫子!可怎麼會,怎麼會?!”

說到最後卻又有驚疑不信之意,黃恂又驚又慌,朝寸心望去,寸心點點頭,道:“這是你親祖母,東嶽大帝黃飛虎之妻,還不跪下見禮。”

唉,親孃都見了,再見見祖母,也算她沒白被哄一遭。舅母都叫出來,他剛剛持劍又是那般英武的模樣,三公主只是對小孩兒失了戒心,可又不傻,事到如今,如何看不出黃恂之計。她有些惱怒,更多卻是驚喜,這般機靈,楊戩的謀劃說不定能比前世更早實現呢。

黃恂忙跪下叩頭,賈氏夫人抱著他嚎啕大哭,楊嬋見此情景,也依稀有清醒之意。她咬著唇,終顫顫巍巍道:“是我的孩子?是恂兒,是恂兒?!”

聲音雖細弱,在場之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賈夫人掩口哽咽道:“是,是,他還活著,還活著!”

楊嬋渾身一顫,如遭雷擊,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不住流淚,她想伸出手來,卻被寸心喝止。

“三妹妹,你兒子千辛萬苦要來救你,你再不顧及自身,難道是想他救一具屍體回去嗎?”

“嫂、嫂子?”楊嬋看向寸心,喃喃道。

寸心點點頭,眼中酸澀難當,哽咽道:“是我,是我。”

當年黃衫秀美的少女,卻被折磨成了這個模樣,人瘦如菊,憔悴不堪,心如死灰,身如槁木。

“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啊。”

寸心一語未盡,終是忍不住大哭出來,一時洞中四人,雙目相接,俱是涕下沾襟、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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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眾人連嗓子都哭啞了,賈氏夫人將將忍住眼淚,朝寸心道:“三公主,老身求您,快把這孩子帶走吧,這裡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不待寸心回答,她撫著黃恂面龐道:“聽祖母的話,回人間去,隱姓埋名,安安心心過日子,別再來了,你娘和我,知道你好好活著就放心了,去吧,去吧!”

楊嬋聞言一怔,隨即明白,也是萬般不捨道:“孩子,走吧,再待下去會有危險的,回去好好過日子,娘今日能見你一面,已經心滿意足了,快走吧,走吧。”

黃恂哪裡肯依,他摸了把眼淚道:“娘,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楊嬋一時無奈,忙對寸心道:“嫂子,快帶他下山,天庭近日每日都會派天官巡視,算算時辰已經快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天官?寸心一驚,便想到前幾日黃恂之事洩露,難道是楊戩出事,天庭起了疑心了?!

她一時心急如焚,卻不及多言,忙拉起黃恂道:“走,我們快走!”

“我不走!娘!我不走!”他雖年幼,卻也是身材高大,加上狠下心來死活不走,寸心一時竟然沒拉動。正僵持間,忽然聽見洞外傳來一聲厲喝:“西海三公主,哪裡走!”

這一句如晴天霹靂,驚得洞中四個人都惶然失色。

寸心驚得合不攏嘴:“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賈夫人忙一把拖起黃恂,急得面紅耳赤:“現在可該如何是好,他們已經到洞口了。”

寸心蹙眉道:“大不了變個模樣殺出去,您別急,今日我一定帶著孩子下山。”

三公主一甩風雷鞭,正待出去大殺四方時,卻聽見另一個熟悉而詭異的聲音。

一樣的清脆悅耳,一樣的腔調語氣,無比熟悉,卻無比詭異,因為,這活脫脫是她自個兒的聲音啊!

只聽外面道:“什麼西海三公主,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華山女俠丁香是也!我是來求神仙拜師的,你們四個怪模怪樣的傢伙,別擋道,快讓開,小心我叫我的神仙師父出來打扁你們!”

丁香、丁香,名為丁香,實際也是丁香。當年楊戩睹物思人的丁香花,卻因聽見楊嬋之事,悠悠落下九天,竟然藉此轉世成人,便成就今日的凡人丁香。此花得楊戩法力滋養,常開於九天之上不敗,自然也能夠透過楊戩設下的結界,又因為楊戩常拈花思念寸心,這花感念他的心緒,投胎化人,居然便成了寸心的形貌。

她前世便有仙緣,今生也是一心向道,聽說華山上有神仙,便三天兩頭上山,憑藉她身上楊戩的法力殘餘,暢通無阻,這麼一來二去,雖沒能成功進入關押三聖母的山洞,卻也見了好幾次賈夫人。

是以,賈夫人一見寸心,反而認為她是丁香,而外面奉命巡視的四大天王,則錯把丁香當做寸心了。

寸心不知緣由,自然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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