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寒風中，突然夾雜了幾分極淡的血腥氣息。
江清渺心中一緊，該不會是陸小鳳吧。他如果現在闖過來可就不太妙了。
這麼想著，江清渺默默伸出手，拉住了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看了江清渺一眼沒說什麼，直接拉著江清渺運起輕功向前飄去。
漸漸地，他們接近了血氣的來源。
雖然已是深夜，但前方人的身影卻被月光模糊地映照了出來。
不過，吸引江清渺注意的不是那個倒在樹下傷勢嚴重的白衣人，而是前方的大片樹林。
如今已是嚴冬。江清渺所站的林子裡枝葉稀疏，而前方的樹林卻有一大片深色的霧靄籠罩，隱約可見高大茂密的樹木。
“西門吹雪？”左肩上一大片血跡的白衣人搖搖晃晃站起身來。
“葉孤鴻。”西門吹雪神情肅穆，周身充滿肅殺之氣。葉孤鴻雖然年輕，未來的成就卻不可限量。在劍之一道上，葉孤鴻足以成為他的對手。
“西門吹雪，你果然追過來了。關於陸小鳳和你身邊那位的事蹟，江湖上已經傳開了。”葉孤鴻雖然身受重傷，神情卻有恃無恐，哪怕他現在連劍都舉不起來。
西門吹雪沒有動作，因為他拔劍的右手早已被江清渺緊緊握住。
“要找陸小鳳的話，他在這片樹林裡，有本事的話就追過來吧。”說罷，葉孤鴻後退了兩步，染血的身影被灰黑色的霧靄包圍，消失無蹤。
只有不甚清晰的話語從濃霧中遠遠傳來：“江清渺，你到底有什麼好的？哈哈哈等我有朝一日打敗西門吹雪成了劍神……”
江清渺心裡一悸，愈發覺得深夜的寒風刺骨的冷。
葉孤鴻的出現，也太過於巧合了。這麼想著，他有些後悔陪陸小鳳演了那一齣戲。
嗚嗚的風聲吹過。
半晌，西門吹雪才道：“你回去吧。”
“我留下來，這裡太危險。”江清渺看著葉孤鴻消失的方向，心中的不安怎麼都壓不下去。他當然知道，現如今陸小鳳的計劃已經開始，而他應該做的，就是和花滿樓和石雁會合，將他所知曉的幽靈山莊的情報告訴他們。有石雁掌門牽制木道人，陸小鳳的安全也更能得到保障，整個計劃也更能順利地進行。
可是他若離開，西門吹雪就將在這暗無天日的灰樹林裡度過很長時間，甚至有可能遇到意料之外的危險。
西門吹雪眼中流露出明顯的不贊同情緒。
“我留在這裡。”江清渺堅持道，“前面很危險。”
而且，他很懷疑葉孤鴻這一身重傷的原因。難道是拜陸小鳳所賜？
西門吹雪沒說別的，舉步朝前走去。
江清渺看著西門吹雪同他的距離漸漸拉開，心裡突然說不出的難受。
為什麼西門從來不問呢？他隱瞞了這麼多事情，是因為信任還是……不在意？
這已經是兩人進入灰樹林的第三天。
陸小鳳就如同在這裡蒸發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任何蹤跡。
甚至，他們在這裡根本沒有發現第三個人的蹤跡，好像所有活物都莫名蒸發了。而且這裡白天的可見範圍也僅為十米左右，他們已經三天沒有看見陽光，自然也不辨方向。
又是一個夜晚。江清渺靠著樹坐下準備休息。連續奔波了幾天且精神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他也有些疲倦。
西門吹雪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在江清渺身邊席地而坐，淡淡道：“你休息吧。”
最近，兩人之間沉默的狀態，他也不是沒有感覺到。
“嗯。”江清渺閉上眼睛，突然想到了什麼又睜開眼，遲疑道，“西門，你……是不是有什麼想問我的？”
西門吹雪頓了一下，認真地看著江清渺：“為什麼這麼說？”
“你本來話就不多，這幾天幾乎是一言不發。”江清渺垂眸，掩下眼底的不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西門吹雪緩緩轉過身，目光灼灼道：“你知道很多事情。”
“是的。”江清渺平靜道。
“很多還未發生的事情，你卻能提前預知。”
江清渺神色輕鬆了一些，長舒一口氣道：“西門……我還以為你一直都不會問。”
“你若想說，隨時都可以。”
“我不想隱瞞，可是我找不到合適的藉口。”江清渺道，“你應該早就發現了，我瞞了你很多事情，比如這次的幽靈山莊。西門，你大概能看得出來，這幾天我們一直在兜圈子。其實我知道該怎麼走出去。”
但是我不能告訴你，也不能告訴任何人。
江清渺很久以前就意識到了，在這個世界上，每件事物都有各自的規則，就像冥冥之中註定的命數。
面對既定的規則，他不敢破壞，也不能破壞。
“但是，”江清渺握住西門吹雪的手臂，一字一頓認真道，“我從未騙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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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西門吹雪的聲音竟是出人意料的平靜，“我從未懷疑。”
“但是你一直不問，我會以為……”會以為自己在對方眼中，似乎不是那麼重要。這其實是他一直擔心的。
江清渺話說了一半，西門吹雪卻已經明白了。
“會這樣？”西門吹雪皺眉。
“會的。”江清渺放鬆身體，整個人倚靠到西門吹雪身上，輕聲道，“一直以來都是我主動跟著你。你雖然從未告訴我你究竟怎樣想，但是，我心裡是清楚的。雖然我也想過放棄。”
可是，就算他放棄了離開了，也會忍不住默默追隨他，就算被對方厭煩……還是會一樣喜歡他的啊。
“你要離開？”西門吹雪的聲音很輕，輕道幾不可聞。
“如果你希望，我會離開的。”
他會離開的……才怪。如果真的發展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他要不要和西門吹雪拼個你死我活？雖然他勝算不大就是了。
但是，感覺好久沒有看見西門全力以赴比劍了啊。
在等待西門吹雪回答的時候，江清渺的思維已經往天邊發散了。可是突然間，整個大地開始劇烈地晃動。
他們背靠的那棵樹也開始搖晃，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在這神秘莫測的樹林裡任何風吹草動都要特別小心，何況是如此強烈的震動。
江清渺在變故發生的第一時間就想伸手拉住西門吹雪，可同時腰間傳來的力道卻讓他跌進對方懷裡，然後被對方的下一句話震的半天沒回過神。
“你永遠也別想離開，我不允許。”西門吹雪道。
“……西門。”等到大地的震動平息後，江清渺用玄幻的語氣慢慢問道，“你剛才有說什麼嗎？”
西門吹雪臉上難得一見無語的神情：“你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