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海聞言雙眼不由得一眯，因為他很敏銳的捕捉到範嘉航這番話裡的重點：
材料車間！
“你們的壓電橡膠已經量產了？”汪家海有些不可思議的問。
沒辦法，這年頭能夠實現壓電橡膠量產的國家只有太平洋對岸的大老美，英國和法國有些產量，但都集中在實驗室。
工業化量產的方法並沒有找到。
不然也不會從美國進口這種高水平的水聲材料。
正因為如此，汪家海覺得，就算株江廠真的突破了壓電橡膠製備的關鍵技術, 那也應該集中在實驗室製備階段。
可聽範嘉航的話，似乎株江廠已經進入到工業化量產階段，這……怎麼可能？
“量不量產的等會兒再說，現在最關鍵的是填飽肚子，我們株江廠別的沒有，海鮮那是隨便吃，我已經讓招待所的大廚幫我們燒了幾個拿手的好菜, 等咱們吃完了在過去！”看著有些吃驚的汪家海，範嘉航沒有立刻就領著人去車間。
而是抬起胳膊看了看時間, 已經是中午時分，再怎麼著急也得把飯吃了才是。
本來沒有親自去車站接人家就很說不過去了，要是再讓人餓著肚子去車間那就真的怠慢了。
然而範嘉航的舉動落在汪家海的眼裡卻是另一番意思。
這個時候吃飯，還是內地難得一見的海鮮大餐，席間再喝點兒小酒兒，聊點兒小天兒，這一個下午可就沒了。
等到明天雙方在一碰面，範嘉航來一出醉酒誤事的戲碼，難道他汪家海還真就死活不論非要去材料車間走一遭？
你那海鮮大餐，美酒佳餚都吃狗肚子裡去了嗎？
這類企業說大話，喝大酒的把戲汪家海可以說早就見怪不怪了，只是沒想到範嘉航這位長得方方正正, 渾身爭氣，放在電視劇裡都能當主角的人，居然也變得這麼油滑世故, 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但汪家海同樣也很慶幸。
若是範嘉航真把自己帶去, 看到所謂的車間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的擺設, 雙方估計會更加尷尬。
所以汪家海也就沒戳破，而是把手裡的壓電橡膠遞還回去，便同意範嘉航先吃飯。
於是範嘉航便引著汪家海和郭永維前往餐廳，落座後服務員便上來六個菜，席間範嘉航和汪家海談了些當年一起研製033潛艇的過往。
至於郭永維除了聽之外，就只剩下吃了，沒辦法招待所大師傅的手藝當真是不錯。
“恩，差不多了，材料車間那邊估計已經上班兒了，走吧，咱們這就過去！”
看著六樣菜被三個人席捲一空，範嘉航瞧了瞧時間，便跟汪家海和郭永維說道：“我上午就跟那邊打了招呼，要是去不成等明天還得重新申請，麻煩！”
汪家海愣了一下，沒想到範嘉航還記得這事兒，正常的操作不是應該藉著酒勁兒回去休息嗎？
難道真要去？
範嘉航見汪家海沒反應，便用手在其眼前晃了晃：“怎麼了？老汪, 不會真喝多了吧？三個人分一瓶茅臺，一人才喝多少酒？你的酒量啥時候變這麼差了？趕緊的，別耽擱時間！”
汪家海被範嘉航半拉半拽的離開餐廳, 不過這個時候汪家海也想明白了，一切以平常心對待，不管株江廠所謂的材料車間如何，自己都挑好的說總是沒錯的。
畢竟剛才的飯不能白吃不是！
打定主意的汪家海便帶著自己的學生郭永維上了範嘉航事先準備的吉普車，然後向東一路急行，大約走了40分鐘，便看到一排排整齊的樓房和廠房。
很快車子就從掛著“株江船舶製造廠專用材料車間”牌子的大門進去，在一處鋼筋水泥材質的廠房門口停下。
汪家海下車後看了下廠房的樣式，還沒等開口，就聽自己的學生驚呼一聲：“這是……無塵車間？”
範嘉航點點頭：“壓電橡膠屬於先進高分子水聲轉換阻尼材料，生產時對環境的要求比較高，所以我們廠建了無塵車間，去年底剛落成，今年春節前才投產，走，去裡面看看！”
說著範嘉航便帶頭進了門，汪家海和郭永維緊隨其後，經過幾道除塵準備，幾個人穿著專用的無塵防護服進了車間。
旋即汪家海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只見望不到頭的車行房內，不滿了各種各樣的裝置和儀器:
開放式煉膠機、平板硫化機、萬能材料試驗機、精密阻抗分析儀、準靜態聲學測試儀、動態力學分析儀、差示掃描熱量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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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是琳琅滿目吧，但也稱得上應有盡有。
更重要的是這些裝置和儀器都在有條不紊的運轉，穿行期間的工人和技術人員不斷除錯著裝置，關注著生產工序上的每一個環節。
這是真的在生產！
念及此處，汪家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要知道在進入廠房之前，他都覺得範嘉航之前說的過於離奇。
連蘇聯這樣的超級大國，連英國和法國這類歐洲發達國家都沒法辦到的事兒，你們小小的株江廠就能行？
莫不是藉著這個名頭搞點兒花活兒，套路上級的經費吧？
要知道這種把戲可在企業間不少見，往往扯出一個所謂的高技術專案，並聲稱投產，然後搞一堆專家鑑定，便伸手向上級掏錢、要政策、要資源。
本以為株江廠也沒能免俗，可沒成想人家真的是在生產！
見狀汪家海就激動了！
連蘇聯，英國和法國都搞不定的事情，國內居然搞定了，汪家海這位跟潛艇打了半輩子交代的船舶動力專家不激動才怪呢。
因為這意味著國內潛艇的聲吶技術將會越上一個大臺階！
屆時海軍的潛艇部隊的戰鬥力同樣會有一個質的躍遷！
於是汪家海看了一會兒生產過程便問身邊的範嘉航：“老範，你們這款壓電橡膠是生產海軍的聲吶吧，看樣子海軍那邊採購量不小呀！”
看著廠裡的規模以及生產的效率，汪家海覺得，海軍這次是下了血本兒了，結果他這話一出，範嘉航卻笑了笑：“這樣的低端貨海軍怎麼能看得上？我們主要用這種壓電橡膠用在民用領域，比如商船和港口……”
聞言汪家海登時就僵在那裡，然後指著壓電橡膠成本，顫巍巍的說道：“你們管這叫低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