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張臉,面若桃李,眸染月華,雖然修長的眉間透著幾分英氣,可是著實談不上有多少男子氣概。
尤其是笑眯眯地討好人之時,更是狡黠靈動十足,雌雄難辨。
但此刻,神色間的堅定和豁達,卻給人一種瀟灑如風之感。
景衡心頭突然冒出一股子奇怪的感覺,他不想讓面前這張臉露出失望之色。甚至他想看看,若是自己同意的話,對方的臉上又會露出何種歡快的色彩。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景衡下意識開口:“微臣可以答應皇上。”
一瞬間,時俞眼眸之中迸發笑意,如同星辰綴滿夜空,璀璨非常。
“多謝督主!”時俞一臉的驚喜。
來的時候她心裡面還在犯嘀咕,不知道會不會成功,沒想到景衡居然答應的這麼乾脆!
而此時的景衡,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自己這是在哄聶時俞開心?
心頭一愣,瞬間變了臉色,皺眉找補道:“從明日起,皇上需要處理的奏摺加倍!”
時俞笑容一僵,“督主,加倍是不是太……”
“若是皇上不願,也可以當做微臣沒有答應。”景衡打斷了時俞的話。
時俞:“……”她答應還不行嗎!
雖然工作量翻倍,可是也算達成了目的。
時俞沒有在霽影軒久留,離開時,還不忘多看了幾眼湖中的三色錦鯉。
唉,但凡這三色錦鯉不是景衡的,她死活都要撈幾條帶走!
眼見著時俞和小夏子的身影消失,景衡皺起了眉頭。
“督主,有什麼問題嗎?”注意到自家督主的神色,追雲開口問道。
目光落在湖面之上,景衡緩緩開口:“你覺不覺得,本督主最近對皇上太縱容了些。”
雖然聶時俞嚷嚷著要抱大腿,可是說到底,對方也沒做什麼討他歡心的事情。反觀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對待聶時俞,似乎越來越寬容了。
追雲想了想,點頭開口:“督主您最近對皇上的確……”
話未說完,追雲突然靈光一閃,“督主,您是另有佈局嗎?”
景衡側目看向追雲,“為何這麼說?”
追雲忙不迭的說道:“屬下斗膽猜測,您是又有籌謀佈局,而現在表達出對皇上的寬容友善,只是為了之後更好的實施計劃!”
追雲越說越覺得定然如此,否則今日督主怎麼這麼好說話。
而景衡看著跟隨自己多年的侍衛,片刻之後頷首道:“很有道理。”
追雲心道果然,不枉他跟隨了督主這麼多年!
然而下一刻,景衡又開口了,“但完全不對。”
很有道理,但完全不對?
追雲臉上的喜色僵住,疑惑地看向自家督主。
後者眼尾微微上揚,帶上了幾分慵懶的玩味弧度,“聽起來的確很像本督主的作風,只不過可惜,剛才我只是單純的想要答應聶時俞。”
“屬下能問問為什麼嗎?”追雲不解。
景衡沉默了,心頭瞭然和疑惑交織,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似乎……是想要看看小皇帝高興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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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雲:“……”怎麼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
另一邊。
時俞原本以為,奏摺翻倍無非是工作量多了一倍。
可是直到新的奏摺送來之後,她才發現,翻倍的可不止數量,還有難度。
批閱奏摺時,更是各種問題層出不窮。
有長篇大論到最後,只是為了給督主和皇上問個安的。
有通篇之乎者也,看得人腦袋生疼的。
還有在奏摺上隱喻暗示,拐上一百八十個彎,最後是為了給同僚穿小鞋的。
再加上平日裡面還有一些突發事件,比如偶爾被景衡喊去旁聽官員稟報政務等,一來一回,又要耽擱不少時間。
幾天下來,她每天的空閒和睡眠時間嚴重不足。
“皇上,該起來了。”
含光殿裡,秋霜第三次敲門,可是屋中卻沒有任何動靜。
自從秋霜回到含光殿後,便主動接下了喊時俞起床上早朝的任務,並且私下裡面偷偷告訴時俞,只要皇上不開口,她會守著門不讓任何人進去,這樣時俞睡覺時可以放心的解下束胸。
可幾天下來,秋霜發現,隔著房門喊皇上起床,真的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眼見著已經快到早朝時間,小夏子拿出了“專業裝置”。
“秋姑姑,還是用奴才的辦法吧。”
“不行,這樣太容易驚嚇到皇上了。”秋霜看著那銅鑼緊皺眉頭。
“可是再耽擱下去的話,早朝可就要遲到了。”小夏子拿著銅鑼,不待秋霜再開口,就隔著房門猛地敲了起來。
刺耳的銅鑼聲像是每個工作日早上準時響起的鬧鐘般,瞬間炸醒了床上的時俞。
睜開眼,臉色麻木灰敗的起身下床,穿好龍袍,在秋霜驚訝,和小夏子習以為常的表情中,時俞開啟了房門。
“皇上,奴婢給您備好了洗漱的熱水。”秋霜回過神後,連忙開口。
時俞看了看秋霜,又看著小夏子手中的銅鑼,最後盯著發腫的雙眼,一聲嘆息。
“朕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
而這股子怨念,一直延續到了宣德殿,早朝,時俞幾乎是癱坐在龍椅上。
朝臣看著萎靡不振打哈欠的皇上,又暗暗看向旁邊的景衡。
後者雖然也靠坐在椅子上面,可天然一股倜儻之姿,神清氣爽,和時俞簡直形成了鮮明對比。
“皇上沒睡好?”景衡語氣悠悠。
“託督主的福,沒有。”時俞怨念滿滿,整個人又往龍椅裡面窩了窩。
她身形本就清瘦,這坐姿配合著寬大的龍椅,越發顯得不夠得體。
景衡心頭發笑,這才剛幾日,聶時俞便受不了了?
不過自從奏摺扔給聶時俞之後,他清閒了不少,這日子過得實在不錯。
“看來,皇上這是在怪微臣?”
時俞打了個激靈,整個人清醒了幾分,“督主說笑了,怎麼會呢,朕只是今日身體有些不適,所以一時提不起精神罷了。”
“哦?皇上何處不適?”景衡問道。
朝臣們也連忙附和著詢問。
“是啊,不知皇上龍體何處不適?”
“可需要傳召太醫?”
時俞看著眾人,嘆了口氣慢慢站了起來,“諸位愛卿覺不覺得,朕比之前矮上了許多?”
朝臣們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意思?也沒聽說什麼病會讓人突然變矮啊。
片刻後,時俞再次嘆氣開口:“朕這是被你們的奏摺壓彎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