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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客棧小二名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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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五年。

李龍淺,名字起的氣派,壓根就不像是一個小山村裡面的孩子應該有的名字,至於模樣,生的也算是俊俏,只可惜是個窮人的命,人家都說名字裡面帶龍的以後都能成大事,每每聽到這話,李龍淺都會撇嘴罵一句,這他娘都是什麼狗屁道理。

有的時候他倒是挺羨慕店中其他小二的名字,比如二狗鐵蛋這類,最起碼人家名字喊起來順嘴,掌櫃的有事沒事也愛多招呼幾聲,可李龍淺這個名字則不然,掌櫃的嫌棄喊著繞嘴,只有其他夥計都不在的時候掌櫃的才會不耐煩的喊上一聲。李龍淺過了今年除夕剛好十八,在這個生意還算湊合的小客棧裡面足足做了三年端茶送水的活兒,雖然掙不到什麼大錢,但是每個月拿幾塊碎銀子夠他吃喝,他也就知足了,李龍淺沒什麼遠大的抱負,他覺得那都是手眼通天的世家子弟或是商人家中的富貴公子該有的玩意兒,他這樣的,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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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龍淺自打記事開始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長什麼樣,所以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從石頭縫子裡面蹦出來的,然後正好被老奴撿到了,所以他才活了下來,但是每當李龍淺這麼想的時候都會有一個傻大個流著鼻涕衝著他喊道:“哥,咱是有爹孃的人。”

這個痴痴傻傻的傻大個便是李龍淺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李虎平。

李虎平這個名字雖不及李龍淺氣派,但是也給人一種名門將後的感覺,只可惜李虎平偏偏就是個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的傻大個,除了這個傻大個以外,李龍淺家中還有一個人,這個人便是撿到李龍淺的那個老奴。

老奴其實原名不叫老奴,只不過他自己經常這麼稱呼自己,後來喊著喊著李龍淺跟李虎平兄弟倆也就這麼喊了,在李龍淺的眼中老奴是一個連自己名字都能忘記的怪人,雖然他骨瘦如柴,但是力氣卻大得很,李龍淺曾經見過老奴一個人跟樹林子裡面跟熊瞎子打架,戰且不提誰輸誰贏,光是這份勇氣,李龍淺都得喊一個服字。

只不過這件事說出去都以為李龍淺吹牛,李龍淺也就再也沒有提過此事,不過在他眼中老奴肯定是個厲害的角色。

李龍淺十歲之間,就是跟著自己的傻弟弟還有這個老奴相依為命,李龍淺現在想想原來的日子,也算是過的安逸,平日裡就是靠著老奴在街上乞討或擺攤下棋掙來的錢過日子,雖然飯吃的沒骨氣,但是最起碼不用煩心,米缸裡面的米還剩下多少。

可是就在李龍淺十歲的那年,老奴帶著李虎平出去了一次,從哪以後李龍淺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鼻涕流到下巴也不知道伸手擦一擦的傻弟弟,老奴說李虎平丟了,李龍淺不信,開始李龍淺以為是家裡沒米,老奴拿著弟弟換了兩鬥米,可是後來李龍淺信了,因為李虎平丟了以後,一個六十多歲的糟老頭子愣是哭了三天三夜,每每到了三更天的時候,睡夢中的李龍淺都會聽到老奴那時有時時無的哭泣聲,那個時候的李龍淺想不明白,我弟弟丟了,為何你卻哭的如此撕心裂肺。

再後來老奴不哭了,開始教李龍淺練劍,一把幾乎看不出原來顏色的桃木劍成為了李龍淺小時唯一一個玩伴,從練劍開始,李龍淺就覺得老奴不那麼順眼了,每天就知道板著個滿是皺紋的臭臉,嘴上永遠都是那句:“今天練劍了嗎?”

每當練劍累了的時候,李龍淺都會在背地裡詛咒這個老東西趕緊死,後來老奴真的死了。

老奴說要教李龍淺七招劍式,可是偏偏就教到了第三招,骨瘦如柴的老奴死了,老奴人奇怪,死的也奇怪,李龍淺竟然想不起老奴究竟是怎麼死的,老奴死的那個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李龍淺記不清了。

但是後來李龍淺每次看見桃木劍的時候,都會撇著大嘴罵一句:“說話不算數的老東西!”

老奴走了之後,只給李龍淺留下了一本殘破的劍譜,以及那把早已看不出顏色的木劍。

村裡面的人知道老奴走了以後,特意給老奴找了一個落土的地方,還順帶著買了一口棺材,那口棺材可能是老奴這輩子最氣派的東西了吧。下葬的那天,是一個密雲密佈的大雨天,老奴被人埋進了土裡,李龍淺看著老奴的棺材沒有流一滴眼淚,就連平日跟老奴關係不錯的村民都象徵性的擦了擦眼角,可跟老奴相依為命十多年的李龍淺卻一滴眼淚沒掉,李龍淺覺得自己可能天生就不會哭,弟弟丟了沒哭,老奴走了亦是如此。

沒了相依為命的老奴,就沒了老奴平日裡滿大街乞討要來的飯錢,李龍淺知道餓著肚子的滋味不好受,所以無奈只好自己出來找點營生,可奈何李龍淺實在是身無長處,就連乞討都沒長老奴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最後李龍淺在一家客棧裡面當上了小二。

雖然體質偏瘦,但是李龍淺幹起活來還算利索,再加上嘴上功夫非常了得,時不時讓三十多歲卻依舊風韻猶存的老闆娘捧腹大笑,所以就算平日裡李龍淺有些偷懶耍滑的行徑,老闆娘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論什麼年代就是這樣,勤勤懇懇的工作遠遠不及三兩句阿諛奉承。老闆娘的喜歡成為掌櫃的厭惡李龍淺最主要的原因,可是這個客棧是人家老闆娘自己出錢開的,掌櫃的只不過是個倒插門的便宜女婿,所以掌櫃在這個客棧裡面說話根本就沒什麼分量。

李龍淺在這個客棧裡面一待就是整整三年,要不是那個人的出現,李龍淺可能這輩子都會待在這個小客棧裡面。

……

今天對於李龍淺所在的福源客棧可是個大喜的日子,客棧很熱鬧,外面的街道也很熱鬧,原本髒兮兮的路面也被清掃的乾乾淨淨,要知道這要是平日裡,滿地全是商販們收攤以後留下的爛菜廢紙,但是今天卻不一樣了,街道乾淨了,小販們的攤位也整齊了,就連平時裡不修邊幅的老闆娘今也濃妝豔抹了一番,一身紅色的大裙子顯得格外喜慶,路過客棧的行人看見老邊娘以後都會不由自主的往裡面多瞄幾眼,老闆娘本身就是個豪爽的性子,看見長相嬌俏的公子哥還不忘拋個媚眼挑逗一番,這個舉動可是愁壞了坐在櫃檯裡面的掌櫃的,掌櫃的臉明顯要比昨天的長,看老闆娘的眼神明顯很幽怨,彷彿受氣的小媳婦一般。

其實老闆娘收拾收拾,好像也跟醉生坊裡面的頭牌差不多,這是李龍淺的心裡話。

今天鎮上的巡邏多了不少,聽說還是捕頭親自帶的隊,這個大的陣勢其實都是為了迎接一批大人物的到來,這幫大人物能來這個小鎮,可算是樂壞了城裡面的縣令大人,特意出城趕到了小鎮親自迎接,大人物能來這個小鎮,這個小鎮來說可是天大的福緣,鎮子裡面的所有人彷彿都期待著這幫大人物的到來,平日裡不出門的大家閨秀,今天也都穿上了新衣服,三五成群的在街道上面遊玩,心中打著哪個富家子弟看上自己,好帶回去當個偏房的小算盤。

李龍淺不知道什麼是大人物,他也不在意這幫大人物究竟是幹什麼的,他就知道人家姑娘身上的一件綾羅能換他十年的工資,人家腰配的鋒刀,他可能,可能這輩子都買不上,像他這樣的人,只能配拿著那把隨時都有可能折斷的木劍,穿著那兩三年都未曾換過的麻布衣服……

“知道今天誰回來嗎?”

“聽說是從皇城過來的。”

兩個小二趁著老闆娘不注意的時候,躲在後廚之中竊竊私語,這段對話恰好被經過的李龍淺聽見了,李龍淺本身是不愛跟他們沒事瞎扯的,但是跟著他們躲在一起偷懶李龍淺還是很願意的,畢竟就算掌櫃的抓住,受罰也能多個伴。

“我聽說今天來咱們的客棧的好像是一個絕世的大美女,人家是為了參加美人譜的選舉才經過咱們這個鎮子的!”一個貌似消息靈通的小二神神秘秘的衝著另外一個人說道,語氣之中帶著些許的驕傲,彷彿他口中的那個絕世大美女是因為他來的一般。

“真的假的?”同伴瞪著他那原本就不大的小眼睛,滿臉驚訝的問道。

“我是聽我表姐夫說的,我表姐夫是在縣裡面的當差的。”

“那可太好了,我聽說那個美人譜上面的美女可都是個頂個的漂亮,據說比咱們醉仙坊的頭牌還要好看十倍呢。”同伴越說越激動,聲音彷彿也大了起來。

“這次來的是一個叫做蘭傲雪的女子,人家那可是真正的大美女,就咱們醉仙坊的那幫姑娘在蘭傲雪的面前頭都抬不起來,我跟你說你也不懂,等你見到真人了,你就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仙女下凡了。”小二誇起這個女子彷彿就像誇自己家的媳婦一般驕傲。

“你又沒見過,你是怎麼知道的?”同伴被小二的話說的有些丟人,立馬反擊道。

“我是聽我姐夫說的……”

蘭傲雪,這是李龍淺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很好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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