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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有些難以啟齒, 夏雄仍是咬牙說出來:“首長, 我兒夏正域……他還小,一時糊塗,是我沒有教好他。我願意將他帶上崑崙山,拘禁身邊, 首長能否……”
謝首長淡定從容,似乎並未因夏雄的話而有所失望:“他二十四, 不小了。他堂弟夏安,比他小。”
夏雄呼吸著潮溼的空氣,心底發涼。
首長居然記得夏安姓甚名甚,就差直白告訴他, 釋放夏正域這事, 不行。
那他只好……
是他對不住首長的重視,可是, 那是他的孩子啊!
夏雄:“首長……”
陳鳳在樓外等。
正巧碰上和她交好的道友。
對方高高興興:“陳道友!”
“道友,許久不見。”陳鳳順口問她一句:“怎麼那麼興奮, 是有喜事臨門?”
“當然, 崑崙開設書院, 判官是老師……”見陳鳳有些茫然, 道友恍然大悟:“哦,你之前閉關,恐怕不清楚咱們種花家的神祇現世啦!”
聽道友細細說了判官的事情, 陳鳳心中咯噔。
她兒子……是被判官擒的?不好!老夏!
陳鳳想起夏雄跟她說的,如果首長不答應,他再用大比的事情來和首長談條件,可有判官親自教導修士,他們籌碼僅會徒惹人發笑,白白使首長心生不悅。
陳鳳心急如焚,但是聯絡不上夏雄,唯有祈禱夏雄對國家的忠誠可以壓倒他對兒子的疼愛。
“首長……”夏雄心情沉甸甸,“即將舉行三年一度的國內外大比,分配裡世界的資源,近十年來,咱們的裡世界……好像沒什麼起色。”
首長也有些感慨:“是啊,自從十年前你去守龍脈,後來的大比,國內的天師沒有幾個拿得出手。”
夏雄:“我已經完成修行,能繼續為國爭光了。”
首長:“好!正巧,夏道長,判……”
夏雄打斷他的話,語速飛快:“只是正域尚在牢裡,我牽掛他,不知比試時,會不會被對手抓住心神上的破綻。”
首長定定看著他,似乎頭回認識眼前人。
夏雄心神不寧,面對首長的目光仍舊不躲不閃。
之前的試探還可以說是關心則亂,首長當沒發生過,可現今,卻是實實切切的威脅。
幫助種花家拿過大比勝利,近些年種花家大比又是連連失利,曾經態度謙遜的夏雄,終究是成為傲慢的奴僕。
首長頓覺可笑。
好好的社會,因為出現超凡力量,如今個人的勇武都敢凌駕於政府之上了。
“你走吧。”
首長認真疊起已蓋好審批透過印章的紙,放進旁邊的碎紙機——這是之前夏雄遞上來的,本不應該透過,最後首長立排眾議,打算今天頒佈的法令。
“過兩天,你去一趟崑崙山,能知道我的答覆。”
“……好。”
夏雄腳步沉重離開,妻子焦慮等在樓道口,見他出來,語氣緊張:“老夏,首長怎麼說?”
“首長說,過兩天我會知道他拒絕我的理由。”
妻子抿唇,似乎毫不意外。
“你是不是聽到什麼內情?”
“……”
陳鳳將判官的事情告訴夏雄,夏雄腳下踉蹌,一屁股坐到地上。
書院開門之日,紅輪東昇,神州無數魂靈前往崑崙,朝拜判官。
天師集結,見到浩浩蕩蕩的鬼魂,其中還有不少千年鬼王,條件反射拿出收鬼的法器。
“呵。”鬼王冷瞥過來,大大方方從天師們前邊飄過。
天師臉色黑得跟焦炭似的,但想起崑崙是判官的地盤——也是因為那些鬼沒什麼業力——收起法器,和鬼魂們齊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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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階。
白玉髓為階,天師與鬼魂踩上去時,走得心驚膽戰。
這不奇怪。
換算成人間的富貴,一克白玉髓值百萬,九九階玉髓,福克斯排行榜首位都難以湊齊。
“判官大人!”
眾人群鬼齊齊拜下。
判官瞥過來,面無表情:“人歸甲班,白日講課。鬼歸乙班,黑夜講課。有異議者,自去。”
道人本無異議,忽然有人震驚:“判官大人,所有人同班?!”
判官頷首。
部分人臉色變換。
聽說判官授課,修道者都來了,囊括祖孫三代,這樣豈不是父與子,爺與孫當同學?
以後見面,喊同學一聲爹?
有人忐忑著提出建議:“不如分級教導?有些人才學基礎,有些人卻已近乎大成。同步教導,容易拖累進度。”
判官毫不猶豫:“不必。爾等修為不差多少,重修罷。”
“不差多少?!”
在判官眼裡,他們這麼大的差距,居然是不差多少?!
“不錯。”判官頓了頓,貌似是想安慰:“不過,比沒有仍是強上些許。”
眾人:(:3∠)_
打擊更大了。
轉移話題:“可……父子同班……”
“介懷此事,說明爾等心境不到家。首課就是磨練心境,懲忿窒慾罷。何時爾等到縱然靈氣消失,修為不復,亦可心如止水的地步,方開始第二課。”
天師們忍俊不禁。
判官看起來不好相處,還是懂開玩笑的嘛,靈氣哪能有消失的時候啊。
夏雄大喜過望:“你說什麼,判官真的先磨練心境?”
陳鳳亦是春風得意:“是呀,原本我也是不信的——心境上去,後來修煉自然是順途,可是大比僅差兩個月了。心境高有用是有用,然而無法代替修為,大比得靠老夏你。兒子在牢裡,你可不許輕易鬆口。”
“嗯,我明白。我只求他們破一次例,這次過後,我依然是種花家的公民,我不會背叛我的國家。”
即使表面不顯,夏雄內心深處仍是有對政府的傲慢輕蔑。
槍械是可以傷到他,可槍械換算過來,屬於威力強大的法器。法器終究是外物,靠此逞威,不算本事。
首長亦極為頭疼大比的事。
他本以為有判官教導,國內的天師修為能夠蹭蹭蹭往上漲,又或者教幾道威力強大的法術,此次大比不用擔心。沒想到……
同僚給他出主意:“讓他去,贏的機率有八成。”
“哦?誰?”
“姜星秀。”
首長立刻反應過來:“判官的人間體!”
“沒錯。判官的人間體必然有奇術,就是沒有,兩個月,足夠判官教他。等閒敵不過。真碰到厲害的,召喚判官附體——西方那邊不是經常仗著請天使降臨,壓咱們一頭嗎?”
“會不會太招搖?”
“殺手鐧得用在適當時候才叫殺手鐧,我看大比那時候,各國齊聚,最適當。何況,判官三天前顯聖,外邊還能不知道種花家的神祇歸來?”
他不是人!
他是鬼!
王二伯死了,趙大娘死了,孫家三兄弟屍體仰面朝天,臉皮完美儲存到死前的害怕……整個大樹村,僅有他和孩子們沒事。
他親眼看到,那群小孩子,被青年扔進貨車的車廂裡鎖起來。
李大力趴得腦袋有些暈眩,他躲這裡之前,剛幹完體力活,餓得把車軲轆看成老大的馬腿,切面流動著融化紅糖般的血。
血……
血?!
李大力眼睛猛地睜大。
方才還在東邊老張家前邊走動的青年,如今正蹲車軲轆後邊,紅眼睛靜靜看他。
驚得李大力忘掉怎麼呼吸。
幽黑的火焰燒糊軀體。
他人生中最後的記憶,是青年沒有起伏的語調——
“找到你了。”
青年一頁頁翻文簿。
裡面人名有的正跳動黑色的火焰,有的卻是灰不溜秋,彷彿燃燒過後的餘燼。
等組成“李大力”名字的生命之火熄滅後,青年沉默地合起簿子。
他高興不起來。
——因著不遠處村長的屋子方向,傳來的猶如遲暮老者的心跳。
青年緩緩站起,簿子離手的剎那,化作小縷黑焰,鑽進他裹身上的青鳳毛裘裡。封皮龍飛鳳舞的“生死簿”三字,唯有從雲裡探出頭的月亮窺見瞬息。
村長的屋子不難找,他死的時候,大褲衩,小背心,一身腱子肉癱自家門檻前,比待宰的肥羊還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