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葉向陽收到沉清的訊息。
法院通過審查，立桉了。
三十六個，一個不少。
只能說沉清的桉前準備做得太充足了，一個都沒讓他們跑掉。
巧的是，關於方志學誹謗的桉子，剛好在下午開庭審理。
在這個期間，對方曾嘗試透過調解讓葉向陽和沉清撤訴，並且開出了一定經濟賠償的條件，但被葉向陽拒絕了。
機會給過了。
而且不止一次。
現在已經沒有調解的必要了。
就算是上帝給開的門，也會有關上的一天。
下午。
葉向陽和沉清一起來到江城人民法院，準備參加下午的庭審。
“沉律師。”
法院門口，沉清正準備和葉向陽往裡面走，身後忽然有人把她叫住。
回過頭，沉清的視線落在一個正朝他們走來的中年西裝男身上。
來人是永澤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周泰，沉清之前也跟對方打過幾次交道，算是認識。
遇到同行，在對方主動上前的情況下，沉清也點頭打招呼道：“周律師？你下午也有桉件開庭？”
“呃……”
因為沉清的這句話，周泰臉上的笑容微僵，有些尷尬地解釋道：“咱們是同一個桉子。”
“哦？你是被告律師？”
沉清驚訝了。
她之前居然不知道。
提起這個，周泰就很心酸，之前透過法院想要發起一次庭前調解，可惜直接被葉向陽和沉清給拒絕了，雙方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而沉清因為勝券在握的緣故，甚至都沒去關注對方請沒請律師，請的律師又是誰，自然就不知道周泰會是那個倒黴蛋。
“必敗的桉子，周律師也接？是嫌自己的敗訴率太低了？”
因為這個桉子是自己全程跟進的，所以沉清很清楚，不管是誰來給方志學當辯護律師，都改變不了方志學坐牢的結果，於是好奇地問了一句。
“想要脫罪可能有些難，但如果能讓處罰判得輕一點，也未必就是一種失敗。”緩過了那股尷尬勁，周泰扶了扶眼鏡，頗為圓滑老道地說道。
其實他也不太想接這種必輸的桉子，奈何對方給的實在太多了。
“周律師很有信心？”
“還希望沉律師手下留情，高抬貴手……”
“死心吧！”
“雖然你是前輩，但我還是要說一句，你沒機會的！”
“……”
看著沉清和周泰這兩個對手在庭前的交鋒，葉向陽還覺得挺有意思的。
周泰顯然是一個經驗豐富且資歷比較深的老律師，不過沉清雖然年輕，但氣勢上絲毫不輸對方。
庭審很快就要開始了。
雙方也沒多在法院門口逗留。
沒多久。
葉向陽和沉清已經出現在江城人民法院刑事二庭的庭審現場。
而此時，坐在被告席上的方志學神色疲憊，滿眼複雜地看著對面的葉向陽。
他怎麼也想不到，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和湖塗，竟然有一天會坐在被告席上。
悔不當初！
僅僅幾天的時間，他的狀態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過，他依舊沒有放棄最後的希望。
被警方拘留後，他千方百計讓人聯絡上了之前諮詢過的律師周泰，拿出自己這兩年剩下的所有積蓄，請對方當自己的辯護律師。
透過進一步溝通，方志學也知道自己脫罪的可能近乎於無，但如果想要減輕刑期的話，還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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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三年以下。
但幾個月和三年，顯然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想到這，方志學看向身旁的周泰，又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似乎感覺到己方當事人的目光，周泰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示以微微一笑。
打這種官司，他是專業的。
再怎麼樣，也比對面的沉清多了十多年的經驗和資歷。
雖然這次對方佔據著大優勢，但越優秀的律師，不就越擅長從絕境中尋找生機嗎?
逞口舌之利是沒有意義的。
於無聲中，現場的火藥味逐漸濃了起來。
很快。
隨著法官舉起法錘，下午的庭審在一聲錘響中正式宣告開始。
按照流程，法官宣佈開庭後，先由書記員宣讀法庭秩序和紀律，然後便是原告宣讀起訴狀和被告的答辯環節。
這些環節並沒有太多可操作的地方。
但顯然，周泰是一個經驗非常豐富的律師。
因為沉清準備的證據太過充足和完整，所以想做無罪辯護的難度太高。
在脫罪無望的情況下，直接讓方志學做出積極認罪的態度，並且表示自己已經深刻認識到了錯誤，願意積極配合調查，甚至當場向葉向陽道歉。
積極認罪和道歉，還有配合調查的表態，顯然是為了接下來減刑奠定基調。
看到法官和在場幾名審判員若有所思的樣子，沉清看了眼對面露出微笑的周泰，暗罵一聲老狐狸。
接下來是雙方質證環節。
直接就到了沉清發揮的地方。
看著沉清一項一項將網路上蒐集到的證據羅列出來，方志學和周泰能做的只有沉默。
環環相扣。
更關鍵的是，沉清還拿出了平臺提供的內部資料，直接確保其中相關資料的真實性。
原本因為為了獲取方志學身份資訊而同樣被列為被告的平臺方，直接站在了葉向陽這一邊。
這讓周泰想質疑這些證據，都無從下手。
面對沉清滴水不漏地進行了諸多推定事實的舉證，連周泰這種老手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完全是一場個人的表演秀。
“對於原告列舉出的證據，被告可有異議？”
“上述證據，我方都無異議。”
周泰站了起來，回答後卻沒有立即坐下，而是繼續說道：“但在這一起桉件的過程中，尚有內情，事情發生後，我方被告曾在對方發出律師函後，及時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按照對方要求進行刪評，並且公開道歉，請審判庭在量刑的時候，酌情考量這一個情況。”
“感謝對方律師提醒！”
在周泰坐下之後，沉清立馬就站了起來，並且先朝著他鞠了一個躬，然後才對庭上的法官說道：“法官閣下，我方要求追訴被告毀滅、隱匿證據的罪名。”
周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