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誹謗？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鄭康主動走了過來，看到警察手裡的那張拘留證，心頭微沉，臉上反倒是露出一絲笑容，態度誠懇地問道：“警察同志，我能不能瞭解一下情況，這裡面可能有誤會。”
“具體的情況，等回到局裡，會有人跟你說明，現在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他們來的任務，就是把鄭康給帶回去，只要按照正常的流程來，並沒有義務解答鄭康的疑問。
發現打聽不出什麼，鄭康也只好配合地說道：“好的，警察同志，我跟你們走。”
看到鄭康這麼配合的態度，警察就沒給他上手銬。
鄭康這種情況，上不上手銬，其實都可以。
就像之前的孔玉龍，本來也沒打算給他上手銬，結果自己整那一出，剛上車就卡察獎勵一對銀手鐲。
兩名警察帶著鄭康從辦公室走了出來，經過報社辦公區域的時候，很多江城都市報的人都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早在剛才警察進辦公室的時候，外面的人就已經紛紛開始猜測了。
而當鄭康跟著他們一起走出來的時候，眾人的心中都有點驚疑不定。
“鄭主任，你這是……”
“沒事，警察同志有情況找我瞭解，我跟他們去一趟公安局，你們繼續工作。”
伸手往下襬了擺，示意眾人不要大驚小怪，鄭康看似不在意地解釋了句。
身後的兩個警察見狀，忍不住對視一眼，卻沒戳穿他。
因為這個緣故，再加上鄭康沒戴手銬，又表現地相當鎮定，眾人並沒有起疑。
不過隨著鄭康跟著警察離開後，這裡還是響起了小聲的議論。
不管怎麼樣，肯定是出事了，而且跟他們江城都市報有關，不然警察也不可能專門過來一趟。
其中。
自然免不了提到網上的那個熱搜。
沒辦法，時間點太巧了。
而且這兩天圍繞在孔玉龍、房子和葉向陽身上的討論太多了。
此刻離開這裡的鄭康自然也意識到了這點。
同時他很清楚，昨天那個報道影片本身是有一些問題的，不過這在他看來問題不大。
如果真是因為這件事，他反而可以放心，畢竟作為江城都市報在這方面的負責人，鄭康總歸得負一些責任。
但情況應該還不算糟糕，解釋清楚就好了。
問題是拘留證。
既然拘留證都已經下來了，那說明警方多少掌握了一些對自己不利證據，形式似乎很不妙。
在坐警車前往江城市公安局的路上，鄭康把自己從參加工作以來做的事情都想了一邊，但還是不確定是因為什麼。
剛進警察局，鄭康就看到了一個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剛剛對馬建哲做完了採訪，從裡面走出來的葉向陽，看到鄭康出現，顯得有些意外。
忽然意識到上午被抓的趙鵬宇就是對方的手下，葉向陽不由開口說道：“鄭主任，你是來看人了吧？”
心中微微感嘆。
手底下的員工剛進去，鄭康這個領導就迫不及待地過來探望，真的是動作夠快。
不愧是當領導的。
這人情世故……
如果有一天他進去了，不知道徐嶽會不會……呸呸呸……
葉向陽趕緊打消這個可怕的想法。
太刑了。
然而，聽到葉向陽的話，鄭康的臉色徹底黑了。
姓葉這小子……
冷哼一聲，絲毫沒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換來了葉某人的搖頭。
沒禮貌！
在這裡碰到了葉向陽，固然讓鄭康有些不爽，然而也讓他意識到了，真的有可能是跟他們昨天放到網上的那個報道有關。
這個猜測，反倒是讓鄭康原本七上八下的心，安了幾分。
等做筆錄的時候，鄭康瞭解到情況，並且知道孔玉龍搞出來的事情之後，愣了愣神，有些自責地說道：“唉，這就是我的失職了，趙鵬宇畢竟是我手下的記者，對方在進行報道之前，居然沒有確認事情的真實性，報道的時候也沒有做到客觀嚴謹，作為領導的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小趙其實……”
“鄭康，你最好配合一點，不要試圖撇清自己，提供不實、有誤導的資訊，是要負責任的。”
見鄭康開始長篇大論，表面上說自己有責任，其實是在不斷把過錯推給趙鵬宇，並且有意無意要讓人覺得他並不知情，同時也沒有參與到裡面，坐在對面的警察忍不住打斷他了。
這老油條圓滑著，變著法把趙鵬宇推出去頂缸，如果不是他們提前瞭解情況，說不定就被湖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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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同志，我很配合啊！”
“行吧！就讓你還是這個態度，那我們先讓你聽點東西。”
很快，警察把趙鵬宇最先提供的幾段錄音拿了出來。
“……”
“主任，我……”
“小宇啊，真相往往只有一步之遙，很多觀眾一葉障目，總是看不到關鍵的地方，所以這時候就需要我們……”
“主任，我懂了。”
……
“為什麼要撤？”
“這個影片打碼……”
“打碼有什麼問題？你最近加班那麼辛苦，工作不嚴謹，偶爾有點小失誤，也是能夠理解的……”
……
本來還能保持鎮定，但隨著自己和趙鵬宇的聲音先後出現，甚至都還不用聽後面的內容，鄭康便徹底坐不住了。
趙鵬宇這廝，竟然把自己和他“交流”的那些過程給錄了下來。
他甚至都不知道。
霎時間，鄭康的臉色鐵青。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才徹底意識到，警察為什麼會上門把他帶回來。
一個他尚未想到的最壞結果，出現了。
“警察同志，請問這些有什麼問題嗎？”
到底當了那些年領導，即便是意識到了問題嚴重性，但鄭康還是沒有徹底亂了陣腳，直接開始裝傻。
錄音裡的對話裡，他確實是在暗示趙鵬宇一些事情。
但為什麼要用暗示？
不就是怕遇到這樣的情況嘛？
還可以狡辯！
只要他不承認，就不一定拿他有什麼辦法。
……
另一邊。
就在鄭康負隅頑抗的時候，葉向陽和趙鵬宇兩人也坐在了各自的對面。
葉向陽從一開始就沒有採訪趙鵬宇的打算，因為對方在這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並不光彩，而且對方雖然是自作自受，但不可否認和葉向陽報警處理有著因果關係，所以葉向陽覺得趙鵬宇不太可能配合他。
同時，葉向陽也不覺得自己有感化所有人的能力。
關鍵葉向陽已經把該瞭解的都瞭解的差不多了。
偏偏這次是趙鵬宇主動向警方提出要見他，並且強調了有報道素材給他。
這就引起了葉向陽的好奇。
一見面，趙鵬宇就說了很多關於鄭康的秘密，其中就包括對方過去涉及違法甚至犯罪的一些事情。
實屬把葉向陽給震驚到了。
如果這些是真的話，那鄭康這次怕是要不好過了。
“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這些？”看著葉向陽思索的樣子，趙鵬宇忽然問道。
“有點。”
葉向陽點了點頭，倒沒有否認。
“其實剛才跟你說的那些，我也已經跟警察說了，包括這次連同之前的錄音，也都交了上去。”說到這裡，趙鵬宇的聲音頓了頓，笑著看過來，“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我每次見鄭康的時候，都會進行錄音？”
“自保吧！”
葉向陽思量著說出這三個字，趙鵬宇勐然愣住。
見趙鵬宇盯著他，葉向陽攤了攤手，無奈笑道：“鄭康做的那些事情，好多都是打擦邊球的，這種事情一不小心就容易越線，所以你在他手下做事，多少有點風險，一旦出事最容易背鍋了，防一手的做法，自然在情理之中。”
“你這麼瞭解，不會你也……”
“哎？別亂說哈，擦邊的事情我可從來沒做過。”
葉向陽趕緊制止趙鵬宇這個危險的想法。
自己可不是他的同道中人。
他的同道中人大多已經在裡面了。
會這麼瞭解，無非是知道一些圈內的秘聞，還有就是以前老師和報社領導的教導和提醒，以及某些業內前輩的血淚教訓。
趙鵬宇和鄭康這種情況的，自然不是第一例。
說點現實的，各個行業都有會有類似情況存在，只是多與少的區別。
電視劇也常演啊！
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會引以為戒。
也沒有意識到，很多教訓和悲劇，其實大多來自於現實。
“這次的事情顯然鬧得有點大了，已經到了不好收場的地步，江城都市報肯定要有個人出來頂包，我是是百分百逃不了的，那個倒黴蛋基本就是我了。”趙鵬宇的嘴角流露出一絲苦澀，“不用想都知道，到時候鄭康這老家夥，肯定會推得乾乾淨淨，說不定最後什麼事都沒有。”
“所以你就自曝，把所有做過的事都提前說出來，反將鄭康一軍？”
“不這麼做還能怎樣？一旦鄭康被拉下水，到時候肯定會不顧一切往我頭上甩鍋……”
……
從裡面出來，葉向陽有些感慨。
不得不說，趙鵬宇還是果斷啊，提前預判了鄭康的預判。
可能是對鄭康太瞭解了。
於是自己先把對方給將軍了，還能順手撈一個特別自首，挺聰明的。
不過吧，要說趙鵬宇聰明，貌似還談不上。
因為趙鵬宇在明知可能犯法的情況下，還去做那些事情，結果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這個“聰明”，到底還是有點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