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眾人看著神鳥鳳凰不斷靠近,聽著姜容清越的歌聲,不禁跟著唱了起來。
眾多歌聲匯聚於一處,幾乎傳遍了全城。
聞見歌聲者,俱都向溜龍園看來,繼而看見了那兩隻棲息在高大梧桐樹上的一鳳一凰,以及那盤旋不去的百鳥,紛紛驚奇地睜大了眼睛,向這處跑來。
“啊!梧桐樹復活啦!惹來鳳凰駐足啦!”
“有仙一人,琴聲揚兮,歌聲婉兮,梧桐復生兮,鳳凰來巢兮,百鳥啁啾兮,大秦昌隆兮,我主霸四海兮!”
風起兮,拂過姜容的面紗,將她大半面容揭露了出來。
然而距離太遠,底下眾人依舊無法得見其真容。
琴聲渺渺,歌聲悠悠,曲終音繞,餘味不絕。
姜容收起長琴,拿出兩顆浸泡過靈液的果子餵給鳳凰吃。
底下的人看見“仙子”與神鳥如此親近,紛紛驚嘆不已。
姜容摸摸兩隻巨禽的腦袋,輕聲問道:“可否幫我一個忙?”
這兩隻神鳥如此神駿,靈性異常,應當聽得懂她說的話吧?
果然,鳳偏頭輕啄了她一下,靈動的眼珠子注視著她,點了點頭。
姜容就是一喜,又拿出兩顆果子犒賞它們。
鳳凰展翅而起,卻沒飛走,而是停駐在她面前不遠處,姜容縱身一躍,便穩穩落在鳳身上。
下落途中,風勢一起,將她的紗帽吹落,底下的真容顯露出來,霎時間,萬眾矚目。
隨著鳳凰的下墜,底下眾人忙向外退散而去,中間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秦軼等人的身影頓時顯現出來,鳳凰準確落在了他面前,姜容向他伸出手來。
他搭著她的手,一躍而起,落在她身後。
兩隻神鳥清鳴一聲,振翅而起,一瞬間便升到了高空之中,朝著王宮的方向飛掠而去。
良久,眾人似才從夢中驚醒,回過神來。
“剛才,我看著那人怎麼像是王上呢?”
“還有那女子,並非我等以為的仙女,而是我王即將迎娶的王后姜姑娘啊!”
“原來那竟是姜姑娘!她一歌一曲,令得梧桐重生,鳳凰來朝,乃是大德之人也!之前怎麼傳言她是什麼妖星轉世?真是荒唐!”
“是啊,果然傳言不可信!姜姑娘分明是具備大福大運之人,這等奇女子,能做王后,實乃我大秦之福也!”
“我看,之前的那些傳言分明是有心之人對姜姑娘的中傷!欲使得我大秦失去這麼一位王后!真是其心可誅!”
“誰再敢說姜姑娘是妖星,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對!姜姑娘分明是福星,給我們大秦帶來天大祥瑞的福星!”
……
人群中,管柔聽著這些人的議論,貝齒緊咬,臉上血色盡失,身子搖搖欲墜。
婢女阿狸看著她,目光一閃,旋即上前扶住她,“姑娘,我們回去罷。”
溜龍園鳳凰之事一出,姜容乃福星這一說法可謂是流傳甚廣,在民眾心中紮根了。
之前的什麼“妖星”、“妖孽作祟”之類的傳言,再也激不起一點風浪。
說來也怪,自此之後,國內竟然再沒有發生什麼怪事了。
百姓們紛紛感慨,“有了姜姑娘這個福星坐鎮,妖怪哪裡還敢跑來作亂?”
朝野上下,再沒人反對秦軼立姜容為後一事。
轉眼間,五個月過去,隆冬已至。
御花園中的千樹梅花盛開,雪壓枝頭,好不妍麗冰豔。
秦軼擁著姜容在林中緩步行走,踏雪賞梅,說著話兒。後頭並未跟著婢女寺人。
驀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朝這邊而來,兩人停下了步子,看去,卻是大步而來的喬玄。
來到近前,喬玄單膝跪地,見禮道:“王上。”
秦軼叫了起,問:“何事?”
喬玄回道:“宮外有一道人,自稱是青雲子,他說有一寶物要獻與王上和夫人。”
姜容一聽就來了興趣,“哦,什麼寶物?”
喬玄搖頭,“卑職只看見他身旁擺著一塊石頭,並未看見有什麼寶物。”
“石頭?”姜容扯扯秦軼的衣袖,“要不我們見見他?”
秦軼道:“去將那道人帶來。”
兩人回到宣明殿,不一時喬玄就帶著一位身著青袍的高瘦道人進來了。
道人單手舉著一塊青黑色大石,行走間動作不見絲毫緩滯,彷彿那塊大石輕若無物一般。
由此可見,這道人確實有些不凡了。
進得殿來,青雲子並未向兩人見禮,只微一頷首,溫潤明澈的眼神投注在姜容身上,嘴角笑紋隱現,“這就是那位令得焦木重生、鳳凰來朝的姜姑娘吧?”
姜容覺得這道人氣質猶若清風流泉,讓人看著很是舒服,不自覺就會放下心防。
她笑道:“正是。”旋即吩咐張伯輿,“給道長搬一把椅子來。”
青雲子毫不客氣地坐下了,手上輕輕一抖,大石便輕飄飄地落了地,並未弄出多大的聲響。
秦軼直直看向青雲子,“聽聞道長此來是獻寶的,不知寶物何在?”
青雲子指著面前的大石道:“這便是貧道要獻上的寶物。”
“一塊石頭?”秦軼眉頭微挑。
“非也,這可不是普通的石頭,而是內蘊美玉的籽料。”
那不就是原石了?姜容眼珠子一轉,從座位上起身,走到石頭面前,蹲下來仔細看了一陣,“道長如何得知這裡頭藏著美玉?”
青雲子衝著她神秘一笑,“天機不可洩露。”
旋即袖子一甩,起身道:“寶物已送到,貧道就不多留了,告辭!”
轉眼間,人已經化作一縷青光消失於殿內,無跡可尋。
姜容不禁張大了嘴,向秦軼看去,“這青雲子莫非是得道成仙了?竟然能夠憑空消失不見!”
秦軼走過來,撫著她的發道:“或許。”
將籽料交給玉匠處理,秦軼便沒再管了,倒是姜容還念著青雲子那神奇的手段。
宰相府,湘水居。
管柔在亭內綠水邊撫琴,因著心內煩躁,這琴聲也顯得浮華許多,不似往日那般清遠高雅。
彈了一陣她忽而停了下來按在琴絃上,眉目間籠著一層陰雲,喃喃道:“五個月了,竟是毫無辦法可想,王上將那個狐媚子看得還真是緊!讓人找不到絲毫下手之處!”
邊上一雙纖纖素手遞過來一盞清茶。
管柔順手接了過來,忽而頓了下,抬頭看去,眼中閃過一抹驚喜,“阿狸,你回來了?”
阿狸歡喜道:“是呢,姑娘,婢子探親回來了。”
管柔不禁拍了拍她的手,“這幾日沒你在身邊,還真是有些不習慣,你回來就好。”
又問,“家裡一切可都還好?”
阿狸道:“謝姑娘惦念,奴家裡一切都好。就是回來時路上碰見一個瘋瘋癲癲的道人,嘴裡叫喚著‘移魂大法’、‘償人心願’什麼的,好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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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移魂大法?償人心願?管柔心裡唸叨著,驀地想到什麼,眼睛驟然一亮。
見狀,阿狸眼睛一閃,嘴角勾了勾。
管柔一下子抓住阿狸的手,“阿狸?那道人果真是這樣說的?”
“說什麼?”阿狸故作疑惑。
“就是移魂大法,償人心願!”
“嗯,是這樣說過,不過奴聽著覺得太虛了,哪裡就能將兩個人的魂換過來的?這世間怎會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事?”
“那道人還說什麼沒有?”
阿狸想了想,搖搖頭,“奴只當他發癲說瘋話呢,哪裡還會仔細去聽?怎麼了姑娘?您怎麼對那個瘋道人這麼上心了?”
管柔平復了下心情,閒閒撥了兩下琴絃,不答反問,“阿狸,你說這世上當真有移魂大法嗎?”
阿狸脫口而出道:“當然沒有了!”想想又覺得自己否定得太乾脆,想了想遲疑道:“不過也說不準吶,這世上,說不定還真有人能夠做到。”
管柔問道:“阿狸,你是在哪裡遇見那個瘋道人的?”
天上不知何時又飄下雪來,裹挾著寒風,冷得人身子直發顫,不過這絲毫影響不到亭中的人。
亭子四周厚厚的簾幕垂了下來,四角火盆裡的銀絲炭灼灼燃燒著,散發出絲絲熱氣,將整個亭子裡都燻得如同春日般溫暖融融。
管柔與阿狸的談話聲被隔絕在裡頭,讓外面的人聽不見一絲半響。
五日後,管柔乘坐馬車,帶著婢女護衛在城中各處逛了逛,買了首飾胭脂等物,最後來到了一座院落前,走了進去。
自那日後,管柔聽了阿狸的話,就上了心,想著若是那個瘋癲道人果真能夠使出移魂大法,那麼她的心願就有實現的可能了!
一想到此,她心頭就火熱不已。
是以,她很快便命阿狸帶人在城中各處尋找那個道人的下落,找到後便將人安置在這座院落中,命人服侍,同時也是看守監管。
進了門,管柔便看見一個面容俊秀中透露出幾分滄桑冷漠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乾淨簇新的灰色道袍,隨意地靠坐在樹下,眼神沒有焦距,不知在看著什麼。
聽見她的腳步聲,道人動也不動,未曾察覺似的。
管柔偏頭問阿狸,“這就是那位道人?”
阿狸點頭,“是的,姑娘。”
管柔輕聲自語,“倒是絲毫看不出來哪裡瘋癲了,反而頗有一股世外高人的風範。”
她走近前去,微一俯身道:“敢問道長尊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