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秋季因長平王府的小團圓而添了一絲喜慶,長平王甚至設宴三天三日,搞得聖上以為自己的叔叔老當益壯又納了幾房妾室。我和雪既無官銜又不是皇親國戚只得從廚房順些點心酒水躲到屋頂上享用。雖說都是江湖中人,但像我這樣愛爬屋頂的同志真是少之又少,因而就成了特癖。
我往嘴裡塞了一塊綠豆糕,瞬間心情大好。
雪也不吃東西,只顧著喝酒。
我說:從這邊往東幾條街就是我家,去年我家被燒了,不過我兄弟答應替我把房子蓋起來。
雪說:你爹孃呢?
我說:不知道,下落不明。
雪咕嚕又猛灌兩口烈酒。
我問:那你家在哪,爹孃呢?
雪說:我是個孤兒,沒有家。
我說:怎麼會沒有家呢,絕情谷就是我們的家呀。
雪扯出一絲苦笑,仰頭望著蒼穹,眼裡是漫天的星海。
絕情谷裡的孤兒又何止雪一人,每個弟子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悲慘故事,倘若用這些故事釀酒一定會釀出這人世間最苦的酒。這苦酒入喉便成劍,凡是嚐遍這苦酒的人都已不在人世,他們的亡魂注入酒中,使得這酒越發毒辣。
整個長平王府被琴瑟之聲充斥,那些賓客的歡聲笑語更是在黑夜裡久久迴盪。那個被稱作設宴廳的地方時不時弄出的動靜讓我感到好奇。
我說:現在那些老家夥們一定玩瘋了,我今天白天在後院看到好多舞姬在練舞。
雪說:你偷看了?
我說:我那不叫偷看,叫學習。
說完,我蹭的站了起來,像模像樣的舞了幾個動作。
雪說:以後別跳了,不適合你。
我問:怎麼就不適合了?
雪說:你跳起來太猥瑣。
……
酒足飯飽就想湊湊熱鬧,我拉著雪從後院廚房的屋頂上轉移到設宴廳的屋頂上,起初雪懶得動,我便用「你不動我就跳舞」以此威脅,結果比我飛的還快。
我們躡手躡腳的在設宴廳的房頂上行走,找到最佳位置後輕輕掀開一塊磚瓦,觀賞著大廳裡的鶯鶯燕燕。
我說:這些當官的真是腐敗。
雪說:你是沒機會,你要是有機會當官,肯定比他們腐敗。
我說:這你就不懂了,官越大越腐敗,越腐敗官越大。
雪說:如此你為何還是一介草民。
我說:這不是走錯道了嘛,我當初要不是認了玉面小白龍做師父,現在應當可以坐在下面左擁右抱吃葡萄而不是和你一個北堂主趴在房頂上偷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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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眯著眼在黑暗中來回審視我。
我說:幹嘛這樣看我。
雪說:實在無法把你當成女的,儘管你穿著打扮如此粉嫩。
我說:迂腐!
我向雪科普女人的美分很多種,有小家碧玉、有大鵬展翅、有顏如玉,有花想容。胖叫豐滿,瘦叫骨感,大眼水靈,小眼勾魂。而我屬於特殊情況衍生出的特殊美。
雪感嘆:你果然腐敗。
此時宴廳裡切換了表演節目,引人入勝的古琴之音,羽衣翩躚的妙齡女子。
雪痴痴的問:這是何種琴音?
我痴痴的答:宛如天籟之音。
雪又痴痴地問:這又是何種美?
我又痴痴地答:應當是天外飛仙。
不僅僅是我們,宴廳裡的賓客無不陶醉,我不禁想到魯先生,不知閱女無數的他可曾見過這等不食人間煙火的美人。
宴會結束後,我拽著意猶未盡的小柿子聊天。
我問:那個女子是誰?
小柿子說:哪個女子?
我說:就是那個穿白裙子上面綴有桃花的舞姬。
小柿子說:噢,那個啊。
我興奮的點著腦袋。
小柿子說:哎,不對,你從哪裡看到她的?
我說:嘿嘿,我趴在房頂上偷看了一小會。
小柿子哈哈大笑。
我說:那舞姬究竟是誰呀?
小柿子說:那舞姬就是長安百花坊的紅袖姑娘。
我說:我記得百花坊好像是……青樓?
小柿子說:沒錯。
百花坊稱得上長安第一青樓,流連此地的都是朝廷高官,很少有江湖俠士。一是因為做官的都普遍比較有錢,並且此錢得來毫不費工夫,然而江湖人的錢都是刀劍堆裡殺出來的,自然不捨得輕易揮霍。我小時候問過師父:為什麼江湖俠士不入朝為官,大家武功這麼高,當個將軍上陣殺敵不好嗎?
師父說江湖與朝廷向來格格不入,但江湖比叫包容,朝廷比較排外。所以一個人可以在朝廷混不下去的時候轉混江湖,卻無法因為在江湖呆不下去時轉而入朝為官。我覺得當官真沒什麼好的,清官難做,貪官難聽。
那個叫紅袖的姑娘似乎在百花坊是個香餑餑,因為大家都想得到她但又都得不到她。紅袖出席各個高官府裡的宴會,無論婚喪嫁娶只要有紅袖就不愁請不來賓客。整個朝廷唯一沒有看過紅袖跳舞的就是聖上,大家都擔心萬一聖上看中了紅袖,那等於大家都發得到她了。
三天三日的宴席吃完,長平王府總算是清淨了下來。小柿子和她娘整日黏在一起,恨不得把這麼多年發生的事情統統說給對方聽。雪也時常不見蹤影,我索性去找老朋友敘舊。
我站在江府門口呆呆駐足,長貴這傢伙當真把我家府邸修繕好了。這一筆巨大的費用和恩情我此生恐怕無以為報,一想到還是還不清了,乾脆厚著臉皮欠一輩子好了,反正長貴不缺錢,再者,無論他如何揮霍都終究比我富有。
我走到隔壁長貴家拜訪,長貴一聽是我火急火燎的就衝了出來。
長貴剛想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卻被我一身女裝打扮弄的雲裡霧裡。
長貴問:你是江山?
我說:廢話,不是我是誰。
長貴說:聲音沒錯,面具沒錯,長得也沒錯。就是你這粉裙子什麼意思?
我說:哎呦,這事說來可就話長了。
於是我和長貴一邊喝著下午茶一邊交代事情的起始經過,聽的長貴膛目結舌。
長貴說:你居然經歷了這麼多,我小時候怎麼一點也沒發現呢。
我說:何止是你,我自己也壓根不知道。
長貴說:那我們小時候還一起洗澡。
我說:那不礙事,在我心裡你一直是我兄弟。
長貴說:如今聽你說兄弟,怎麼覺得那麼彆扭。
我說:彆扭也是兄弟,不然姐妹?
長貴說:那還是兄弟吧。
……
聊著聊著,我們說到了二爺以及小月。長貴說小月這些日子並沒有來長安,二爺倒是時常找他喝酒。
我問:二爺在宮裡可好?
長貴說:挺好的,二爺醫術好,後宮嬪妃有個什麼小毛病都愛找他。
我說:豔福不淺啊。
長貴說:狗屁豔福,我聽二爺說有個叫蕭妃的娘娘特愛找他看病,隔三差五就是一個毛病,都是便秘腳氣消化不良這種算不上毛病的毛病。
我說:就這樣還能當上妃子呢?
長貴說:他爹是鎮國大將軍。
我說:那難怪了。
長貴說:今日二爺恐怕在宮中當值,明日我讓我爹下了朝去太醫院遞個話,讓他出了宮來我家敘舊。
我說:先別和他說我來了,給他一個驚喜。
長貴說:你若明日還這麼打扮,那就保不齊是驚喜還是驚嚇了。
我說:怎麼,我今天嚇到你了?
長貴誠實的點點頭。
我說:我裡裡外外就沒有一絲女人味嗎?
長貴一口茶水噴了我一臉。
長貴說:兄弟,不帶這麼噁心人的。
我說:兄弟,你懂不懂憐香惜玉。
長貴說:大爺的,我長這麼大沒打過女人,現在此刻我完全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我說:我的天吶,你居然要打女人,我得替你爹教育教育你。
於是長貴被我暴打一頓。
被教育後的長貴縮在案幾下瑟瑟發抖。
長貴說:沒打我之前你或許還有那一絲絲女人味。
我說:啊~
長貴說:姐妹你現在真是比男人還男人,想我堂堂七尺壯漢竟然被你打成癟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