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習武場已經人聲鼎沸了。大家都很高興,一年到頭能像這般正大光明曠工的機會不多呀,而且還有免費的熱鬧看,想想都神清氣爽,甚至有些好事的弟子都開了賭注,想要趁機發財致富。聽說就連平日裡鍋勺不離手的廚子都忽然空閒下來,頂著個大肚子擠在人群中東張西望。
今天這一場採取抽籤匹配,抽到一樣長短籤的人分為一組。與第一場賽制不同的是,今天分為一組的兩人不是敵手而是隊友,共同作戰消滅其餘隊伍。
我拿著籤尋找隊友。說來也巧,我隊友叫小柿子,經常幫我照顧菜園,此人超愛聽我講鬼故事。
我高興的抱著小柿子,倍感親切。
小柿子說:師哥,幸好今天我們是隊友不是對手。
我贊同:誰說不是,差點咱兄弟就得自相殘殺了,我真下不去手。
小柿子說:對對對,打誰也不能打師哥你呀,我可崇拜你了。
我和小柿子互相吹捧了一番,眼看比武快要開始才肯罷休。
裁判團站在習武場的中央說:這一場淘汰八人。
場上場下忽然炸了鍋。
場上的人都在想:完了,一下得死八個,好可怕。
場下的人都在想:完了,賭注下的太匆忙了,內褲都要輸掉了。
裁判接著說:你們已經兩兩組隊,一共六組。這也就意味著只有兩組可以進入決賽。這一場你們六組一起上,在太陽落山前幹掉其他四組,方為勝。
我和小柿子面面相覷。
等裁判飛快離開比武場,比賽便算開始了。但是六組人都各佔場地一隅,打量著其餘組的動靜。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小柿子湊到我面前小聲說:師哥,你說我們該怎麼打?
我說:敵不動我不動。
小柿子說:難不成大家要這麼站到太陽下山?
我說:不會的,如果我們都活到太陽下山,說明我們都輸了,都輸了就是都死了。
小柿子被嚇的打了一個嗝:那萬一打起來,我們上不上。
我說:看情況。
想到昨晚那一隻美味的燒雞,我掐住自己的大腿警告自己不能死。
突然小柿子輕輕拱了我一下。
我依舊小聲說:怎麼了?
小柿子說:你看那邊,那兩組是不是結盟了。
我朝著小柿子指的方向看去,媽蛋!還真是結盟了。顯然大家都注意到那兩組的動靜,都開始眼巴巴的看著別的組,好像在暗示:要不要一起滅了他們!
我摸著下巴皺著眉頭,透露出一絲睿智。我將全身的氣力都彙集在眼睛上進行外交。
小柿子又拍拍我說:師哥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輕輕點頭以示批准,我也顧不得上看他,此刻我的眼睛正忙著接受和發送信息。
小柿子自覺的貼在我耳邊說:我們為什麼不趁現在剛好有兩組結盟,我們可以聯合其他三組一起幹掉他們!
我說:好好好,你這想法好,就這麼辦。
小柿子聽到我誇他,站在一旁偷樂。
我趕緊改變眼神,向其他幾組發出邀請。很快,這些人就讀懂了我的意思,皆狡黠一笑。
於是我們四組同一時間蜂擁而上,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幹掉了率先結盟的兩組,分別是一組和四組。
接著我們迅速散開,又回到開始的位置各自為營,警惕的看著對方。
小柿子擔憂的說:這下子可麻煩了。
我託著下巴思考,如果兩兩結盟那麼問題還不算嚴峻,最怕三對一的局勢,但三對一併不是最好的決策,因為這意味著接下來會面對二對一,可想而知誰都不願意把自己陷入孤軍奮戰的危險境地。如此,不能輕易破壞平衡。
小柿子說:師哥,我瞧七號那家夥眼神有鬼,是不是想搞我們。
我端詳了一會三組的七號,說:這傢伙現在正打算重蹈覆轍。
小柿子說:卑鄙,要不我們趕緊聯合那兩組幹掉這小人。
我說:如此你與他有何區別。
小柿子被我堵的說不出話。
苗頭越發不對,我和小柿子知道形勢危急,齊齊擠眉弄眼。
此時太陽已經偏到一半的位置了。
我倆心中焦急,背後早已汗溼。
我一咬牙,豁出去了。我朝著前方邁了幾步,然後說:那個……我是十六號,我代表我們二組有幾句話說。
眾人如豺狼虎豹般死死盯著我這塊肉。
我說:據我剛剛的觀察啊,你們三組是打算結盟對付我們二組,沒錯吧?
七號說:沒錯,我們確實如此盤算的。
我說:好,那我敢問各位,倘若我們二組淘汰後,你們三組如何打算?想必,有一組自然會變得孤立無援,無法反抗。
眾人陷入深思。
我接著勸說:急著解決掉我們二組並非明智之舉吶!
七號咬牙切齒的問:十六號,你說怎麼辦?
我說:不如我們兩兩聯盟,四人對四人,公平較量如何?
眾人一聽,又陷入深思。
眼看我與小柿子還有一線存活的希望,我再接再厲:所謂風水輪流轉,不久前我才邀請大家幹掉了別的組,現在卻也是眾矢之的。誰又能料到接下來會是哪一組面臨這等絕境呢?到時候可就追悔莫及啊——
七號說:諸位聽我分析啊,十六號我們都知道他誰啊,江山這小子從小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他武功怎麼樣我不清楚,這人看上去挺狡猾的。
我扶著小柿子,氣的全身發抖。
見狀,二十一號也站出來補刀:確實,你們想想他講那鬼故事,一般人能編出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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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號說:所以啊兄弟,我覺得我們甭管幹掉它之後會發生什麼,咱們還得齊心協力先幹掉他,否則死的可不止倆。
小柿子也扶不住我了,連他都開始腿軟了。
二十一號說:行,那我們六組同意了。五組的兩位兄弟也表個態吧。
五組的兩人想都沒想,立馬同意了。
二十一號又說:那坐地上的二組也表個態吧,我們三組決定先幹掉你們,你們同意不。
我氣的坐在地上直翻白眼兒。
小柿子也氣不過,在我耳邊有氣無力的嘀咕:這不是侮辱人嘛,都要殺我們了還問我們同不同意,不同意有用嗎。
我從地上爬起來,又將小柿子拽了起來。
我小聲詢問他:你武功怎麼樣?
小柿子說:還行,不比那幾個差。
我疑惑:你們比過?
小柿子說:都住千水房,多少心裡有點數。
我說:我拖累你了,誰知道他們對我成見這麼深。
小柿子說:沒事師哥,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能和你死一起值了,黃泉路上有你講鬼故事也不孤獨了。
我說:瞎說,那時候我們就是鬼了,還說什麼鬼故事。
小柿子說:哈哈哈哈哈,師哥你還挺幽默。
絮叨之間,太陽已經偏到山頭了。
這些人皆摩拳擦掌蓄勢待發。
我從懷裡掏出匕首,一瞬不瞬的盯著前方的一群虎狼。小柿子見狀,心領神會的掏出自己的武器。我瞄了一眼他的武器,是一把古老的木劍,雖是樸實的木劍,但這木劍周圍泛著銅黃色的劍氣。
我說:你這劍有些意思。
小柿子說:嘿嘿,這木劍是我們家的傳家寶,我老爹死前傳給了我。
我說:是把好劍,但願你這傳家寶能保我們平安度過這一劫。
那群虎狼見我們聊的熱火朝天,全然無視了他們。
七號不耐煩的說:喂你們兩個,打不打?
我說:急什麼。
而此刻無論是場下的圍觀群眾,還是場側的裁判團,抑或是觀賞臺的堂級以上領導幹部皆目光灼灼。那些早就離開的弟子也被叫了回來,眼下這一場賽事但凡是絕情谷的人都不該錯過,不然隔日你就會同旁人沒有共同話題。
我最後看了一眼觀賞臺上,師父白衣飄飄的站在那。他離我好遠,我壓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應該很臭,畢竟他的愛徒都快要完蛋了他老人家總歸是笑不出來的。
我收起最後一絲苦笑,然後如同一隻獵豹般衝了出去。
小柿子則像只小豹子一樣跟在我的後面。
我交代道:小柿子,牽制住你那邊兩個。
小柿子說:放心吧師哥。
我慌亂的扭動著身體,對一上來的猛攻有些手足無措。我打鬥的經驗很少,群毆的經驗則更少。眼前這四人輪流施招,招招致命。我想到昨夜溫習小札的時候,有一頁被我滴到了雞油,那一頁寫的是「鶴立雞群」
這一招用來打群架最好不過了,我疾跑到四人的中心,在他們誤以為我是甕中之鱉齊齊齜牙咧嘴的朝外出劍時我忽然蹲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微小的間隙中穿過。而這四人卻因為下手太狠把自己人刺的傷痕累累。他們的劍上都沾著血,可那劍擺明了只想要喝我的血。
我不敢喘氣,一躍而上。我在四人的上方不斷盤旋,等待時機下手。
群體作戰看似人多力量大,但是也講究默契配合。假使攻擊節奏被擾亂,便會分崩離析。我旋轉時注意到四人中有一人鬆懈,於是當機立斷把匕首當作暗器使用,熟練的投擲出去。
突然七號驚呼:二十一號死了!!
我運功召喚匕首,匕首在二十一號的胸膛劇烈顫動了一會便自行逃離,頭也不回的回到我的手上。我看著鮮血從二十一號的傷口處溢位,如在胸膛出開鑿了一個泉眼,血流不止。
趁我鬆懈,對面三號悄無聲息的繞後,刺傷了我的左臂。七號見狀又揮劍朝我腰上一刺。鮮血從我嘴角流出,疼痛瞬間讓我清醒無比。我死死盯著三號,只是一瞬我就移動到他的面前,用受傷的左手狠狠卡住他的脖子,在他快要窒息而亡的時候他的隊友朝我發起了猛攻,我只好先將他丟了出去,這一丟恰巧丟到小柿子腳下,他反應極快,順手就給補了一刀。
我沒空表揚小柿子,對面這兩人在失去隊友之後已經喪失理智了。他們似乎有些畏懼我,又對我恨的咬牙切齒,揮著劍的手片刻都沒有停歇,甚至還削去了我幾撮頭髮。可惜我沒有銀針,不然對付這兩人根本不在話下。幾招之後,七號的劍忽然架在了我的脖子上,一個用力我就人頭落地了。我本能的握住匕首與之抗衡,誰料七號的劍竟然被砍斷,一下子成了一把廢鐵。我不敢發愣,手腕處一個翻轉,七號就被我割斷了脖子,噴湧而出的血濺了我一身。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