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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2:18美人本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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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衿將司言原先染了血的紗布拆開,隨即又用藥草將他的傷口處理了一番,等到這兩步都做完了,才拿起一旁乾淨的紗布,緩緩靠近了司言一些。

她左手將一頭的紗布按在司言的胸口,右手微微舉起,作纏繞的姿勢,隨後她看了眼司言,輕聲笑道:“可能會有些疼,世子且忍著點。”

司言眸光一頓,便蹙眉道:“你的手受傷了?”

方才司言還沒有注意到,如今卻是發現,蘇子衿的手掌纏繞著紗布,顯然便是受傷了。

蘇子衿聞言,手下動作一頓,便緩緩笑道:“不過擦傷罷了,不礙事。”

眼中劃過一抹別樣的情緒,司言正打算開口之際,蘇子衿手下已然開始動了起來。

一時間,司言波瀾不驚的眸底剎時便掀起一陣風浪來,他鼻尖隱約聞到蘇子衿身上淺淡的木樨香味,同時,她一呼一吸間吐氣如蘭的幽幽氣息,讓他心跳聲驟然響起。

分明蘇子衿的指尖很是冰涼,可司言卻覺得,她五指就像是攜帶著烈火一般,所到之處,皆是炙熱,即便隔著紗布,也幾乎將他灼燒。

好半晌,司言都沒有動彈,他盯著蘇子衿,看著她纏繞紗布時候,繞過他的胸膛,就好像環抱在他懷中一樣,那麼近,那麼的令人心悸不已。

有些不自然的側過臉去,他的眸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架子上,等到情緒逐漸平復了一些,他才淡淡問道:“這裡是哪裡?”

蘇子衿聽到司言的問話,手中的動作倒是沒有停下,只一邊包紮,一邊緩緩回道:“這是子歸湖上的一個隱世村落,喚作幽蝶谷。”

子歸湖離祁山是有些距離的,也就是說,這裡離錦都更是頗為遙遠。基本上快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才能夠抵達錦都。

“幽蝶谷?”司言眸光微微一頓,腦海中便想起了關於幽蝶谷的傳說。

幽蝶谷,百年前曾有詩人說過去到一個喚作幽蝶谷的地方。他說幽蝶谷桃花遍地,蝴蝶四季長存,是個極好的去處,那裡的人善良淳樸、熱情溫和,黃髮垂髫皆是怡然自樂。只是,在那之後,詩人回去,想要帶了其他人前去幽蝶谷,卻再無法尋找到所在之處。於是,那詩人便作了篇文章,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全都寫了進去。

後世之人不知真假,只道那幽蝶谷不過是詩人醉了酒,做的一場春秋大夢罷了。

“不錯。”蘇子衿點了點頭,微微笑道:“大約這就是《幽蝶谷記》裡頭的隱世村落了,世子與子衿落到這地方,大抵也是命運使然。”

見司言的神色,蘇子衿便知道,他對於‘幽蝶谷’這三個字並不陌生。幽蝶谷乃隱世村落,從前兵荒馬亂的年代,他們便遷到了這般住所,不過,他們倒是不像《幽蝶谷記》所言的一般,千百年不曾與外界接觸。偶有為之,還是有人撐著竹筏去到外面的世界觀望一二。

頓了頓,蘇子衿便又繼續道:“世子與子衿被白家人所救,白家只有白大娘和她的兒子白楊,他們皆是善良淳樸之人,倒是與《幽蝶谷記》裡頭所描述的沒什麼相差。因著那時情況不明,子衿便同白家母子撒了個謊,只說世子與子衿乃兄妹,家中因遭了變故,被人追殺至此……”

“是何變故?”司言清冷的眸光落在蘇子衿的臉上。

蘇子衿抿唇,悄然一笑,灼灼其華:“家中父母辭世,兄長管理家業,然而,兄長未過門的媳婦兒與妹妹即將出嫁的夫君勾結在一起,為圖謀家財,害命你我二人。”

司言:“……”

這故事……有點倒黴到狗血的意味,司言著實不明白,蘇子衿怎的就編了個如此奇怪的遭遇?

見司言面色有些寡淡,蘇子衿便知道他心中所想,於是她從容一笑,頗有些無奈道:“雖說這故事有些悲傷過頭,但那時候,子衿實在是只想到了這個故事。”

這是哪裡的故事,說實在的,蘇子衿自己也是一絲都想不起來,她自己是不太喜歡戲本子的,但若水卻是異常喜歡。從前每每看了哪些有趣亦或者感人的話本子,若水都要跑來與她說道一番,她大抵是將自己都帶入整個故事當中,總是十分情緒到位。

於是,那一天,蘇子衿也不知怎麼的,便突然想到了這麼一個故事,悲慘又不失邏輯,叫人義憤填膺之下,難免又生出許多信任之意。

司言想了想,半晌,才憋出這麼幾個字,面無表情道:“今後少看一些話本子。”

蘇子衿:“……”

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蘇子衿想了想,便道:“那把屠麟劍,丟在了子歸湖底。”

那日風浪太大,司言和蘇子衿都自身難保,那屠麟劍自然也便驀然的消失了去,即便後來蘇子衿問白楊和白大娘的時候,他們也表示沒有見到。

“無妨。”司言抿唇,只神色淡淡道。

屠麟劍是他從百里奚手上奪來的,雖那時他是以‘借’的名義,但如今劍丟了,他也是沒有辦法,畢竟子歸湖著實很大,若真是想要打撈,難度實在是頗有些大。

只是,司言這般想著,卻是不知道,在將來的某一天,自己即將因為沒有及時歸還屠麟劍而招惹來十分‘討厭’的人物,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就在這時,寂靜的室內忽然傳來‘咕嚕’的聲音,蘇子衿和司言皆是微微一愣。

不過轉瞬之間,蘇子衿便笑了起來,她瞟了眼臉色有些不自然的司言,只淡淡道:“世子大抵是幾日不曾進食,有些餓了。”

說著,她手下紗布恰好打了個結。於是她將物什簡單一收,便緩緩起身,不緊不慢道:“世子且等著,子衿去給世子做些清粥來。”

“好。”這一次,司言倒是沒有說什麼,畢竟誠然如蘇子衿所說,他幾日昏迷,不曾進食,如今正是餓了的時間點,自是沒必要拒絕了她。

只是這肚子叫的太過突兀,以至於他神色之間有一瞬間的尷尬劃過。

蘇子衿點了點頭,很快的便提起明燈,走了出去。

身後,司言思緒有些沉沉,他打量了一番四周,心下便知道這裡不算富麗堂皇,自是沒有什麼丫鬟婆子伺候。

可至始至終,蘇子衿都是一派從容,絲毫沒有高高在上被伺候慣了的小姐模樣,便是她的手受了傷,也只一言帶過,沒有表現出哪怕一點的矜貴之意。

無論是為他換紗布包紮時候的熟稔,還是如今獨自一人提著燭火幽幽遠去,這樣的蘇子衿,與任何一個女子都不太一樣,她的從容雅緻,仿若融入到了骨子裡,卻偏生的,讓他覺得有些不妥。

因為這樣的蘇子衿……實在太過完美,完美到沒有一絲煙火之氣。

司言有些不懂,蘇子衿,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這般想著,不多時,蘇子衿便端著一碗清粥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她如今穿著粗布長裙,頭上沒有絲毫金銀飾品,眉如遠山,不施粉黛,卻依舊媚而豔,妖且雅,叫人心神微動。

“世子。”蘇子衿微微將清粥端到他面前,淡淡道:“若是待會兒覺得不夠,子衿再去盛些。”

司言點了點頭,正打算抬手去接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如今左右手都受了傷,完全無法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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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蘇子衿亦是同樣看到了這些,於是她彎了彎眉眼,輕聲道:“世子暫且別動罷,這些時日傷口需要休養,尋常的用膳,便由子衿來給世子搭把手罷。”

司言的手是因為救她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他是一個要拿劍的人,自是不能傷了筋骨。

這一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然而,蘇子衿的體貼,到底是讓司言感到驚詫,可他瞧著蘇子衿,眉眼之間卻是全然沒有其他神色,她十足的平靜從容,也十足的清醒異常,想來這般舉動,也是別無他想。

心中如此思索著,司言胸腔有股說不出道不明的失落情緒轉瞬即逝,於是他抿唇,便道:“多謝。”

“無妨。”蘇子衿微微彎唇,溫軟笑著。

隨即,蘇子衿素手端著碗,另一只手執著勺子,她舀起一口清粥,微微放到自己的唇邊吹了吹,等到那股熱氣散去了口,才遞到司言的面前。

雖說心中知曉如今兩人不過是形勢所逼,但司言心中還是升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覺,這感覺實在是極為微妙的,以至於他自己也說不準是個什麼滋味兒。

只是,瞧著這樣的蘇子衿,他心下卻是不可遏制的悸動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見司言有些愣住的樣子,蘇子衿倒也沒有太過著急,她抿起唇角,微笑著寬慰道:“世子不必覺得不自然,就把子衿當作是孤鶩或者落風他們罷。”

司言:“……”

有一瞬間,蘇子衿的話讓司言臉色愈發清冷了幾分,顯然是蘇子衿那句‘將子衿當作是孤鶩或者落風’讓他有些食不下咽。

眸光落到蘇子衿的臉上,司言便緩緩垂下眸子,微微張開了薄唇。

瞧著司言那一口吃下清粥的樣子,蘇子衿不覺實在有趣,難道他對她喂他的舉動這樣不滿意?以至於一說是當作孤鶩和落風,他便如此利索的吃下了一口粥。

當然,蘇子衿並不知道,司言其實是真不敢深入去想象,相較於孤鶩等人,他還是比較喜歡看著蘇子衿的。

蘇子衿一口一口的喂著司言,她自己倒是沒有覺得不妥之處,從前木木在身邊的時候,也是整日裡只要她餵飯。

只是,一想起這個,蘇子衿便有些恍惚起來,也不知木木是不是長高了些許,那孩子,當是很記掛她罷?

瞧著蘇子衿那有些思緒飄模樣,司言不禁蹙起眉梢,心下有些不太愉悅,可到底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悅什麼,只隱約知道,自己不喜歡蘇子衿這般樣子,在他面前還一副惦念著其他人的模樣。

司言垂下眸子,掩住心中的那抹情緒,只清冷冷道:“大約半月之後,便回錦都罷。”

“好。”蘇子衿回過神,便點了點頭,雖然這與世無爭的地方她著實歡喜,可到底,她沒有多餘的時間,一旦百轉丹的藥效過去,後果便是不堪設想了。

所以,她必須趕在百轉丹藥效揮散之前,回到錦都,讓燕夙給她治療內傷。

……

……

次日一早,白家母子皆很是歡喜。因為睡了幾日的司言,終於醒了過來。

白楊被白大娘催去找李大夫再拿些治療的傷藥時,蘇子衿出言表示自己也想跟著前去。

她只道想親自同李大夫道一聲感激,白大娘便直誇蘇子衿溫婉知禮,是個好姑娘。

於是,蘇子衿便跟著白楊一起前往李大夫的住所。

李大夫的藥堂離白家有些距離,徒步走過去,大抵要一刻鍾的功夫,蘇子衿倒是沒有什麼反應,白楊卻是氣的不行。

不因其他,只因這一路上過來,總有無數的村民在一旁直勾勾的盯著蘇子衿,尤其是小孩子,一個個瞧著蘇子衿,不斷的說‘女妖精’‘女妖精’的,更有甚者,一群頑童編了個小曲兒,直唱起來。

見白楊十分生氣的樣子,蘇子衿不禁微微一笑,眉眼溫軟:“白楊大哥不必氣惱,不過是小孩子不知事罷了,長安並不在意。”

蘇子衿實在不甚介懷,她本就是在流言蜚語最是繁盛的錦都過來,相較於錦都惡意滿滿的言語,顯然這些孩童所說的話並不打緊,至少這裡的人只是認為她漂亮的像妖精,卻不曾汙言穢語,謾罵詆譭。

人們總是容易對那些與眾不同的事物產生敵意,這大抵是許多人的天性,若是她真的介懷了,想來難受的也只是她自己。

“長安姑娘總這樣心善。”白楊見蘇子衿依舊笑吟吟的樣子,不由臉色一紅,只道:“他們不知長安姑娘卻如此詆譭,實在氣惱。”

說著,白楊便想起了蘇子衿的那個‘未婚夫婿’,一時間更是對她心疼起來。分明是這樣美好的女子,聰明、雅緻、貴氣,卻為何總是備受誤解?就連那所謂的未婚夫婿,也是這般豺狼,圖謀不軌之人,實在是眼瞎至極,不懂珍惜這樣好的姑娘!

“白楊大哥也說了,他們是不知長安。”蘇子衿眉眼彎彎,看起來性子極好:“不知者無罪。”

見蘇子衿這樣溫柔的樣子,白楊不禁憤憤道:“長安姑娘如此好,也不知……”

剛要說她的未婚夫,下一秒白楊便意識到自己一時最快,竟是差點在蘇子衿的傷口上撒鹽。

“無妨的。”蘇子衿自然知道白楊接下來的話,於是她微微一笑,神色淡淡:“長安與他本就是沒有任何感情,不過早些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罷了。”

說實在的,白家母子是極好的人,蘇子衿其實不願欺騙他們的良善,可如今事已至此,她自然也只能圓謊過去。只是,她到底不想讓他們在她‘未婚夫’的事情上,太過小心翼翼。

聽蘇子衿這麼說,白楊心中有些慶幸,隨即他便又道:“長安姑娘心思玲瓏,為人又這樣的溫柔,也不知那卑鄙無恥之人怎的下得去手。”

“繁華一紙,世人皆是容易沉醉其中。”蘇子衿莞爾,眉眼淺淡。

這話到底不錯,可蘇子衿的通透,還是令白楊有些驚異。難怪他娘與他說,這長安姑娘和她的兄長長言,都是世間少見的聰明人物。

“長安姑娘,那個……”忽然想到司言,白楊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不知你哥哥是不是一直以來都這個脾性?”

白楊著實有些不明白,分明他們兩人是兄妹,可為何性子竟是相差如此之大?長安姑娘溫柔體貼,高雅從容,長言大哥卻冷冰冰的癱著一張臉,不苟言笑。這樣一想,白楊便又覺得怪異,為何長安姑娘和長言大哥,兩人生的絲毫不一樣?

一個似妖般豔絕美麗,一個如仙般清冷無情,這兩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兄妹。

瞧著白楊臉上浮現的那抹疑色,蘇子衿不由失笑。白楊是個什麼話都寫在臉上的人,猜測他的心思,簡直易如反掌。

於是,她緩緩揚唇,不緊不慢道:“哥哥從前便是如此性情,與已逝的爹爹極為相似,他自來便不愛說話,那時候孃親還是為了讓他多說些話,才給他起了長言這個名字。”

長言、常言。白楊一聽,確實很像。

這般想著,他便又聽到蘇子衿這般說道:“長安和哥哥其實生的不太相似,長安像孃親,偏柔媚一些,哥哥像父親,英氣十足。從前在府中的時候,也有許多人說我們生的不像,不過那些人大都見過已逝的父母,故而並不以為意。”

“原是這般。”白楊聞言,恍然大悟,確實如此,有的人肖像父親,有的人肖像母親,這模樣問題,也有可能有著如此的詫異。

白楊說著,便發現,他們已然走到了李大夫的藥堂門前,於是他憨笑一聲,摸了摸腦袋道:“光顧著同姑娘說話了,這不,這麼快就到了。”

蘇子衿看了眼藥堂,只輕笑一聲,隨即便和白楊一起,進了藥堂之內。

“李大夫。”白楊清秀的臉上露出一絲光亮。

彼時李大夫站在藥櫃上擺弄,轉頭見是白楊,便笑了笑:“是白楊啊!”

說著,他便很快從藥櫃上順著梯子下來了。

蘇子衿抬眸看去,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臉上有些皺紋爬上,整個人也顯得清瘦十足,只眉宇之間隱隱可見慈善之意,讓人心生好感。

“李大夫,我們來抓些傷藥。”白楊道:“長安姑娘的兄長已然醒了,多虧了李大夫呢!”

“李大夫救命之恩,長安與哥哥感激不盡。”蘇子衿垂下眸子,臉上露出溫軟的笑意,便朝著李大夫行了個禮。

李大夫趕緊上前,扶了蘇子衿一把,便擺手道:“姑娘不必如此,救人乃醫者的本職,再者說,真正救姑娘的不算是李某,而是白楊和他娘。”

“李大夫和白大娘、白楊大哥,長安都得感激。”蘇子衿宛然一笑,神色從容:“長安身子骨不好,也虧得李大夫配了藥與長安,才能保住長安一命。”

李大夫聞言,不由神色一頓,忽然便想起蘇子衿的脈搏。那日他診脈的時候,確實診治到她體內有寒毒,那寒毒深入骨髓,且她五臟六腑皆有嚴重的損毀,這女子……

心中思及至此,李大夫便喚道:“小六!”

“師父?”被喚作小六的少年放下手中的物什,走了過來,他看起來十四五歲的模樣,眉清目秀,很是斯文。

只是,眸光在落到蘇子衿的臉上時,一時間便紅了臉,下意識的便低下頭,不敢再去看她。

李大夫自然也看到了小六的反應,不過他倒不以為意,畢竟蘇子衿確實生的好,但凡年輕點的小子,都要心動一二。

微微頷首,李大夫便道:“白楊,我讓小六帶你去取藥罷?”

小六是李大夫的學徒,在他這裡學醫大約也有四五年了,為人機敏,心性也頗穩,一直很得李大夫的心。

白楊不疑有他,點了點頭,便看向蘇子衿,道:“長安姑娘且在這等等,我去去就來。

“好。”蘇子衿微微一笑,眉眼彎彎。

“小六,你且領著白楊去後堂拿藥。”這一頭,李大夫便又吩咐道:“三七昨兒個我好像忘記放了,你去確認一番。”

“是,師父。”小六點了點頭,隨即便領著白楊離開了。

等到白楊和小六離開了,李大夫才轉身看向蘇子衿,溫和笑道:“姑娘若是有空,可否隨著李某過來?”

蘇子衿彎了彎眉眼,極為溫軟:“自然有空。”

她知曉,李大夫所謂之事,大抵與她的寒毒有關。

說著,蘇子衿便隨著李大夫,兩人一同前往藥堂後院。

瞧著周圍沒有其他人後,李大夫才微微看向蘇子衿,語氣沉沉:“姑娘大概知道自己的身子狀況罷?”

“嚴重的內傷導致五臟六腑皆移了位,寒毒入骨,四肢百骸都蔓延開來。”不待蘇子衿回答,他便繼續道:“最是要命的,姑娘還用了百轉丹。”

說到這裡,李大夫的目光漸凝,神色頗有些凝重。

蘇子衿聞言,眉眼間卻是沒有絲毫動靜,她只是微微彎唇,揚起一抹淺淡高雅的笑來。

她說:“大夫以為,若是長安治好了內傷,還可以活幾年?”

她一直知道,便是將內傷治好,她體內的寒毒也不會容許她像常人那般活下去。她其實,只是一個垂死掙扎的人罷了。

瞧著蘇子衿這般平靜的模樣,李大夫不由有些詫異。饒是他見過無數的病人,唯獨眼前這女子,她對自己的生死,實在是從容到了一種境界,無人可比擬。

李大夫道:“姑娘倒是極為豁達。”

這句話,也不知褒貶,只是他眉宇之間,隱隱有嘆息之色。

說著,他接著道:“若是好生調養,大約十年。若是姑娘再如此思慮下去,便只是五六年了。”

五六年麼?

蘇子衿微微揚唇,緩緩攢出一個如沐春風的笑意:“足夠了。”

即便只有五六年,也足夠她執刀屠戮,化成修羅!

見蘇子衿如此,李大夫先是一愣,隨即無奈道:“姑娘不是平常之人,李某自是不會多加勸阻。”

幾乎從第一眼,他便知道白家救回來的兩個人不是平庸之輩,尤其是探查了這兩人的傷勢後,他更是十分篤定。

就好像眼前的女子,一個能夠在身子骨如此頹敗的時候,還如此從容雅緻的,言笑晏晏。這樣的女子,註定不是普通女子之流。

只是,她如此拼命的活下來,大概有著自己所求的執念,若是執念不消,她便無論如何也會咬牙活下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活下來的代價,有多麼的大。

這時,李大夫忽然一笑,流露出幾分淡然來:“只是,李某雖是醫者,但生平到底對一些疑難雜症頗感興趣,若是姑娘山窮水盡,可來尋李某一番。不過姑娘要知道,若是姑娘來尋李某,想來便意味著,接受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的結果了。”

李大夫的話,顯然沒有令蘇子衿驚訝,亦或者說,從一開始,她對這個隱世村落的大夫便抱了些許渺茫希望。

不禁莞爾一笑,蘇子衿眉眼生輝:“李大夫不愧為醫狂之稱。”

醫狂李逍遙,一個多年前名聲大噪的醫毒狂魔,世人皆知李逍遙痴迷醫術,但凡有人患於絕症找他醫治,不分黑白兩道,他皆是趨之若狂。故而,被江湖之人稱之為醫狂。他與燕夙的師父神醫鬼谷子是師兄弟,兩人出師後,卻走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只是,十五年前,李逍遙絕跡於江湖,有人說他被仇家追殺,葬身異處,也有人說,他尋了一處隱世之地,從此遠離濁世。

沒有人知道李逍遙是否還活在這世上,但蘇子衿卻從白楊的口中,得知李大夫並非幽蝶谷的原住民,而是十多年前偶然入了幽蝶谷,從此便沒有再離開了。所以,蘇子衿便開始懷疑,這李大夫是不是與醫狂有些干係?

“你……”李大夫不由瞳孔微微一縮,神色染上少許驚詫和複雜。

醫狂這個稱呼,他大抵有十多年沒有再聽到了。那是他青年瘋狂時候的往事,讓他一時間有些恍惚。然而,最讓他驚詫的,還是蘇子衿語氣中的篤定。

這女子,竟是將他認出來了?不過是一個照面,便能夠揣測到如此地步,實在叫人佩服。

回過神,李大夫便笑起來:“姑娘實在有些驚為天人,若是就這樣死了,實在可惜,可惜了!”

這話,便就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等到長安將心中夙願了了,便前來叨嘮李大夫。”蘇子衿璀璨一笑,淡淡道:“屆時,生死有命。”

生死有命,各人之異罷了。

“好。”李大夫搖了搖頭,只道:“這便當作姑娘與李某的約定,姑娘可莫失約才是。”

莫要,在沒來得及再見他一次,便香消玉殞了才是……

……

……

蘇子衿和白楊兩人回到白家的時候,司言正坐在屋外的院子裡,他神色寡淡,幾乎看不出一絲情緒,旁邊是白大娘在洗菜,氣氛顯得很是奇怪。

一瞧見蘇子衿的身影,司言便出聲道:“你回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就像是一個等著妻子歸來的丈夫,只是相較於夫妻之間的溫馨,他的臉色明顯過於清冷。

“你們兄妹倆的感情實在是好,”白大娘看向蘇子衿,不由笑眯眯道:“方才叫你哥哥進去,你哥哥卻是不肯,想來是要等你回來呢!”

這兩日下來,白大娘是愈發的喜歡蘇子衿,故而連帶著稱呼也不再那麼疏離。

蘇子衿微微一笑,陽光下的豔絕臉容在光暈下,顯出幾分灼灼之意。

她說:“哥哥自來是心疼長安。”

不得不說,蘇子衿實在很美,她氣質高雅,即便唇齒微揚,淡淡笑著,也是容易讓人心動不已。

聽著蘇子衿那一聲溫溫軟軟的‘哥哥’,司言不禁心中一滯,漆黑清冽的鳳眸劃過一抹不為人知的情愫。

只是,這絲情愫在觸及到她身邊那個青年痴痴的神色時,徒然冷卻下來,空氣中的氣壓瞬間變得很是低沉,即便今日陽光溫暖,也是讓人深覺寒涼。

“進來,”司言面無表情的看了眼蘇子衿,冷冷道:“換藥。”

說著,他便淡漠轉身,如玉的身姿顯得極為清貴優雅,也極為清冷無情。

一時間,氣氛極為尷尬。

蘇子衿:“……”

白大娘:“……”

白楊:“……”

盯著司言那有些不悅的背影,蘇子衿不由微微蹙起眉梢,不過轉瞬,她便展顏一笑,略帶歉意,幽幽道:“大娘和白楊大哥請見諒,哥哥他年少時候生了場怪病,從此以後,臉上再無法有其他的表情,便是長安也十多年沒見他笑過了,如今他這般模樣,並不是刻意為之……”

蘇子衿的話一落地,屋內司言的臉色便更加沉了幾分,他幾乎可以想象的到蘇子衿此時的神色,一定是含笑且認真,絲毫看不出一絲虛假!

“這世上竟有如此罕見的病?”白楊有些詫異,倒也不是說不信,只是他前所未聞。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白大娘不以為意,只搖了搖頭,道:“只可憐了你哥哥了,分明生的那般好,竟是得了面癱之症。”

對於蘇子衿的話,顯然白大娘並沒有起疑,在她看來,眼前的姑娘實在極為純善、溫軟,這樣的女子,自是不會胡亂誆人。

白楊聞言,點頭稱是,隨即他認真一想,便提議道:“不然過幾天等長言大哥傷口好一些,便帶他去給李大夫瞧瞧罷?李大夫的醫術,可是頂頂好的!”

“長安先去問問哥哥。”蘇子衿點頭一笑,醫狂的醫術,自是極好。只是……她不禁有些失笑,司言這‘面癱’也不知可不可以治的好呢?

說著,蘇子衿便緩緩走進了屋裡。

見蘇子衿進門,司言便清冷冷開口,道:“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有那種病?”

“可能是世子不自知罷。”蘇子衿微微笑著,神色之間看不見絲毫窘迫,反而從容平靜,好似司言確實有‘面癱’之症一樣,那模樣倒是極為認真。

“……”司言一時有些無言以對,蘇子衿這人,實在有些黑心,然而,她越是黑心,說出來的話,就越是一副認真至極的樣子,若是尋常人,大約都要被她誆騙的。

見司言不說話,蘇子衿便不緊不慢道:“子衿知曉世子素來高高在上慣了,但白家母子對世子有恩情,便是再怎麼不願意,也希望世子能夠平和一些待人。”

她看向司言,雖說眉眼皆是笑意,但若是仔細瞧去,依稀可見她往日裡的笑意有些淡了幾分,幽深的桃花眸子也隱隱浮現一抹漠然的神色。

蘇子衿知道司言並不是好脾性、好相與的人,可白家母子對他們有恩,這樣淳樸、善良的人,他若是還要在他們面前擺架子,端地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她便有些看不過眼了。

見蘇子衿如此,司言便知道她心中對他有些不滿,雖然她表現的很淡,幾乎不可窺見,但他還是察覺到了這樣的情緒。

斂下眸子,司言道:“抱歉。”

他其實並不是要擺架子,只是看著那青年瞧著蘇子衿的眼神,他便覺得渾身不適,尤其蘇子衿還對他回以笑顏,更是令他不悅起來。

司言的低頭,顯然是蘇子衿想象不到的,她本以為自己的話司言也許不會回答,亦或者無視過去,沒想到這廝卻是率先道了歉。

這樣柔順的司言,便是蘇子衿也是沒有辦法再朝著他發洩心頭的不快了。

嘆了口氣,蘇子衿緩緩道:“罷了,世子且忍耐著便是,左右再有些時日,我們便要離開這裡了。”

說著,蘇子衿便又接著道:“世子先坐下,子衿給世子換藥。”

“好。”莫名的,司言心下有些雀躍,大抵在這裡的時間,最為令人愉悅的,便是蘇子衿為他換藥的時候。

只是,司言這人實在有些沉悶,以至於心下怎麼高興,面上倒是依舊清冷十足。

蘇子衿倒是沒有注意到異常,她只是極為熟稔,很快的便為司言換了藥。

這時,屋外傳來女子和小孩的聲音。

“白大娘,婉婉能不能先在你家住幾日呢?”女子道:“這兩日我染了風寒,婉婉若是呆在咳咳……”

話還沒說完,那女子便咳嗽起來,好半晌才緩過勁兒。

“七娘,你身子還好罷?”白大娘擔憂道:“婉婉放在我這兒自是沒有問題,只是你的病……”

“老毛病。”七娘搖了搖頭,臉色有些慘白:“只是這兩日又染了風寒,我怕會傳給婉婉。”

“婉婉放我這,你自是安心下來。”白大娘道:“只是你這身子骨,還是我去照看你幾日罷。”

七娘遲疑道:“可是白大娘,你若是照看了我和婉婉,這田間的勞作……”

“無妨的,讓我來。”白楊憨笑著,顯得很是熱心:“七娘且安心養病便是。”

不得不說,白家的母子,是極為純善熱心之人,即便在困難的時候,他們還是很樂意給街坊鄰居搭把手的。

“可是,白大娘又要照看我,又看照看婉婉……”七娘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樣太累了。”

白大娘正打算說什麼,這時,蘇子衿緩緩走了出去,溫軟笑道:“七娘若是放心,長安可以幫襯著照看婉婉。”

蘇子衿抬眸看去,只見七娘看起來二十八九的模樣,她生的很是清秀,雖病容憔悴,卻依稀可見溫和氣質。

七娘微微一愣,眼前的女子,實在太美了,美的妖豔卻又異常高雅,這女子……便是村裡人所說的,白家救起的‘妖精’?

“好……漂亮。”忽然,從進來到現在都默不作聲的小姑娘瞪大眼睛,盯著蘇子衿一時間緩不過神來。

而婉婉的出聲,倒是令七娘有些震驚。婉婉這孩子不太愛說話,即便對她這個娘,也是不甚親近,一整日下來都不說話。只是,她沒有想到,今兒個一瞧見蘇子衿,這孩子便說了一句話。

白大娘上前一步,搖頭勸道:“長安,帶一個孩子,怕是很累,你身子……”

白大娘自是知道,眼前這姑娘大約是想要報答他們的恩情,想著要幫襯一二,可李大夫的吩咐她可是記得,這姑娘身子骨不好,不能夠太過勞累了。

“無妨的。”蘇子衿輕笑一聲,淡淡道:“婉婉看起來很是乖巧,想來照顧她幾日,並不困難。”

這個喚作婉婉的小姑娘,大概七八歲的模樣,神色卻絲毫沒有一個孩子該有的模樣,她看起來冷漠而無神。扎著兩個小辮子,穿著一襲布裙。她一隻手拄著一個小小的柺杖,同時,裙下有一邊,是缺了腿的。

一時間,蘇子衿便瞭然了。

見蘇子衿神色之間有堅持之意,白楊便道:“娘,我認為長安姑娘可以的,不勞作的時候,我還可以回來幫襯她一二。”

白大娘聞言,便看了一眼七娘,只見七娘道:“多謝姑娘,咳咳。”

話還沒說完,七娘便又是一陣咳嗽。

“七娘不必客氣。”白大娘道:“長安是個極好的女子,一定會照看好婉婉的。”

七娘聞言,便點了點頭,隨即她低頭看向婉婉,撫了撫她的腦袋,低聲道:“婉婉,這幾日娘先在家養病,你在白大娘這裡,同長安姐姐一起,要乖乖的,若是娘病好了,就接你回去。”

對於七娘的問話,婉婉幾乎不為所動,她看� ��沒有看七娘,只是低垂著眸子,一言不發。

七娘神色閃過一抹尷尬之意,但她似乎習以為常那般,只戀戀不捨的看了幾眼自己的女兒,才一步一步的在白大娘的攙扶下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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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七娘那浮弱的背影,蘇子衿一時有些不解。

白楊似乎也是看出了蘇子衿的不解,於是他便道:“七娘是個苦命的女人,她丈夫早年便逝去了,只留下她和婉婉。她先天便是心肺不好,這些年為了維持和婉婉的生活,過的很是艱辛,只是婉婉……”

說到這裡,白楊不由停頓住,他看了眼站在原地一言不發的婉婉,不禁搖了搖頭。

蘇子衿一下子便明白了,婉婉先天出生便少了一隻腿,父親不在,母親又病重,看來也是個被命運捉弄的孩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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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喜歡桃花源記,所以借用了桃花源記的某些小靈感~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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