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喂，你們兩個不登記嗎？”賬房先生寫完之前那幫人的名字，隨後看向坐在板凳上雷打不動的聞人星與鄧載二人。
“啊！登記完了麼？都？”聞人星嘴裡吃著燒雞說話都有些不清不楚。
“啊？說什麼呢？”賬房先生頓了頓問道。
鄧載連忙小跑到賬房先生旁邊，點頭哈腰的說道：“我這位弟兄，口齒不是很伶俐，這肥差！我倆做！”
“好吧，報名字。”賬房先生瞥了這鄧載一眼說道。
鄧載撓了撓頭說道：“在下名叫鄧載，他是我弟弟名叫鄧星！”
賬房先生記下倆人的名字後，便收起賬簿走了，同樣沒吃這飯，一邊走出這門一邊皺著眉唸叨：“哪裡來的泔水味？！這廚房也太不把下人當回事了！”
鄧載見這賬房頭也不回的走了，將手一甩說道：“這賬房先生有什麼了不起，瞧那樣！”
“大夥，你們有沒有聞到泔水味啊？好臭啊！”靠近賬房先生位置那個船工說道。
“啊？沒有啊？”坐他對面船工答道。
這鄧載從賬房先生位置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凡是這鄧載途徑的地方，這些船工都皺了皺眉，有的拿起飯聞了聞，有的重新把肉夾在鼻子邊上嗅了嗅，稍微比較反胃的船工直接都吐了出來。
“啊！怎麼了這是？”
“這怎麼還吐了？”
坐對面的船工不解的看著這邊的船工。
“真的有泔水的味道，這幫人也太不把我們當人了吧？”
“剛剛我坐賬房先生附近還好好的，突然好濃厚一股味道…”
“你們沒事吧？我們這邊好好的！我看你們這幫人是對工錢不滿意吧！”
“你們怎麼就不信呢？”
這飯是沒法吃了，兩邊的船工爭得臉紅脖子粗，誰也不肯讓著誰。
“哈哈哈哈哈哈！”聞人星實在是憋不住了，大聲的笑了出來。
這些船工吵得熱火朝天，也不顧這聞人星笑或者不笑。
“你笑啥呀？師弟？這酒還沒醒呢？飯裡都有泔水呢！你還笑得起來？你剛剛吃的說不定就有泔水！”鄧載越說越激動，端起眼前一碗菜便聞了起來。
“你就是泔水啊！嗯？泔水師兄？”聞人星一面笑著一面指著面前的鄧載。
鄧載被聞人星這一說就急眼了，抬起胳膊錘了桌子便問道：“師弟你還開玩笑？”
這一抬手而下的動作，鄧載身上的泔水味便揮灑到了空中，旁邊一船工猛然覺得一股劇烈的臭味鑽進鼻子，他握住自己喉嚨便說道：“我好像把泔水吃進去了！我中了泔水毒…!這一定是泔水毒!”
說著船工便從椅子上倒了下去，在地上爬著，一邊爬一邊喊道：“這間屋子有毒，我要爬出去…”
聞人星見狀笑得更歡了，一手捂著肚子一手筷子都捏不住了，接著說道：“不行，師兄我肚子笑得好疼啊！你可別在逗我了！我警告你啊師兄！哈哈哈哈哈！”
鄧載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起身便怒目圓睜看著聞人星：“師弟，這泔水毒可是你放的？”
這不起身還好，猛然一起身，身上的泔水味便如瀰漫的更遠了，對面一船工原本只想吃好飯，不想同這幫人爭吵，吃著吃著，這突如其來的泔水味順著飯菜味入了口鼻之中，如同吃了一坨屎一般，這船工瞬間就懵了，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麼味道啊這是？”
船工起初還不相信，他抱著試一試的勇氣又嚼了嚼這口中的飯，原本不確定的泔水味，現在算是一錘定音，這船工直接便吐了出來，一面吐著一面扇自己耳光：“這一定是在做夢！醒來！醒來！我怎麼可能會吃屎！醒來啊！”
而此刻聞人星早已躺在地上，他的肚子早已笑得直不起腰，聞人星暗暗說道：“不行…我不能笑死在這種地方，我必須要爬出去…出口就在眼前…如若有一百步，我現在爬一步，便只剩下九十九步…我要爬出去…!”
聞人星還是沒有堅持住，笑昏過去了，爬了兩下便沒了動靜。
鄧載原本憤怒的臉立馬變得擔憂起來，一個飛身過去抱著聞人星大喊道：“到底是哪位歹人！放毒害我師弟！師弟你醒醒啊！師弟！各位！屎裡有毒！不！是飯裡有屎！”
就在眾人亂成一團的時候，王皓月一腳踹開門說道：“吵什麼吵！吃個飯還不好好吃！”
只見眾人倒地得倒地，吐得吐，昏倒得昏倒…還有一人跪在地上抱著一人，眼角還掛著淚痕。
然後便爬過一人抱著王皓月的腿說道：“將軍…救我…”
話還沒說完，便昏了過去。
“這都什麼跟什麼？”王皓月將掛在臉頰上的頭髮往後撩了撩，一股不耐煩的樣子，皺著眉頭便說道。
這時船工頭跑了過來，連忙說道：“哎呀王將軍！這小事哪勞煩您費心，小的來處理就是了！”
王皓月挑了挑眉道：“一邊去，這事本將軍親自處理。”接著對左右吩咐道：“把這些人都帶到船頭甲板處來。”
這船頭甲板空曠，面積也挺大的，十多個船工就在甲板上，捂肚子的捂肚子，叫苦的叫苦…
彭布見狀連忙招呼人尋船上醫師過來，就這樣一群船工與一群士卒分兩行站在這船頭上，王皓月一人坐在椅子上，後排站著一排士卒，定睛看著前面這群船工，打量幾下便指了指鄧載說：“你！大個！對，就是你！過來過來，把情況描述一下。”
鄧載左顧右盼確認再三後，指了指自己，便上前幾步。
“將軍啊，這幫人當我們下人不是人！喂我們吃泔水啊！”鄧載說得差點哭了出來。
“對呀，對呀！”
“還拿不拿我們當人了！”
“我看這搬運的活，不幹也罷！”
底下幾個船工趕緊附和道。
彭布眯起眼睛觀察著眾人，待醫師驗完吃食後，便問到醫師：“醫師啊！這吃食裡面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回大人的話，這吃食並無什麼異常之處…但…但這用餐的地方確係有泔水味道…”醫師審詞奪句再三便說道。
彭布擺了擺手示意醫師下去，又轉頭命人把船工頭帶上來。
隨後船工頭便被倆士卒架了上來，這彭布還沒開口，船工頭便喊冤道：“大人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聽說你這飯都沒吃便走了？是否早已得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彭布示意士卒掌嘴船工頭，隨即便問道。
“大…大人…下人不過是肚子不舒服…再…再說，賬房…不也是沒吃嗎？”這船工被左右掌嘴打得話都說不清了。
“那還不把賬房請過來！”王皓月瞪了瞪左右士卒。
不一會賬房先生也被人架了出來，一把便跪在地上磕頭道：“王將軍、彭大人饒命啊！在下也不知…不知情…登記登得好好的，突然便聞到一股泔水味…下人便走了呀…”
彭布見兩人各執其詞，都在推脫自己的嫌疑，便吩咐手下說：“把這兩人腿腳綁上繩索，扔江裡涼快涼快！”
左右手下聽完，便拿來繩子，上前開始捆倆人的腿腳。
“大人！大人！這不妥呀！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船工頭驚恐的說道。
任憑倆人怎麼反抗，這士卒氣力極大，一士卒抬起倆手，一手抓一個頭，將倆人頭按在甲板上，另一士卒將繩子捆在倆人腿腳。捆好後，繩子另一頭固定在船上，這一頭捆在倆人腿腳上。
“推下去。”彭布話語中不帶一絲憐憫之心。
“啊啊啊啊！”
這倆人便被左右士卒扔進這江水裡面，倆人一頭扎進這翻滾江水，一股涼意便席捲而來，身子往水中沉了好幾米，嘴裡不停的在灌水，鼻子也不敢呼吸，倆人萬念俱灰，就在放棄的時候，這繩子又拉動了，將倆人迅速向上拽，拉出水面後，這般重見天日的感覺，倆人嘴裡吐著水，鼻子使勁呼吸著空氣，這繩子又不見往上拉，就這般將倆人懸掛在空中。
彭布上前幾步，走到這船沿邊往下看了看，接著問道：“你們倆人可否能說事情緣由了？”
這被倒掛在空中的兩人想開口，但這嘴裡還是不停冒水出來，身上還掛著不少水草，只得用力點頭，嘴裡含含糊糊說道：“能…能…”
彭布笑了笑，又撫了撫須示意手下將倆人拉上來。
倆人被拉上來了，隨即被左右士卒再度扔在了王皓月前面，倆人身上、嘴裡都掛著江水，原本被太陽曬乾的甲板，又溼了一大片。
這賬房先生緩過神，便慌忙爬到王皓月腿便說道：“王…王將軍！這事跟我可沒什麼關係…我答應船工頭剋扣一成的工錢…我來…我來做…做假賬…事後五五分成…但這泔水事件，小人真的不知啊！王將軍饒命啊！”
“呵呵！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以後別人便會說王將軍給下人吃泔水，剋扣工錢，誰人還會給王將軍做事？”彭布彎腰對著二人說道。
“不…不是小人幹的！都是這賬房先生一人所為，與小人無關啊！小人…小人…小人身邊的小廝可以作證…”這船工頭話音剛落，身後擠出來一點頭哈腰的人。
這人不屑的看了看船工頭說：“大人！小人可以作證！全是這兩人所為！”
“你？！我平時可是帶你不薄！你怎的這般翻臉不認人？”船工頭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人。
“行了別吵了！”彭布說道，隨即轉頭問王皓月：“這三人應當如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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