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斐的葡萄還是一如既往的酸啊....”
秦明出了房間，久違吃上了飯。
幸好，無論是小紙人還是其他，味覺和消化系統都挺正常。
“好像沒什麼事。”
見著秦明面色紅潤正常進食，佐奈子也不怎麼擔心了。
和尚能入定，神官能辟穀，陰陽師幾天不吃飯也沒什麼。
秦明不急不緩的喝完最後一口湯：“這幾天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發現？”佐奈子愣了愣，試探道：“有的，甲府城的物價都很便宜，不僅是食宿，還有那些少見的書籍，買了這麼多，連十兩金都花不到，這要在江戶.....”
要在江戶，也就夠見一次花魁的。
秦明覺得不對勁，你好好一個新時代女性，自強不息的元氣少女，即使我不在也應該自己找線索，我幹活的時候你去偷懶，吃吃喝喝購物去了？
卻見佐奈子嚴肅道：“通常來說，如果大批人馬進入甲斐，那麼平日裡的開銷肯定會劇增，即使一路上自帶乾糧，終究需要補給，如此一來，甲斐的米糧、燈油等一干消耗品，價格必然會飆升。”
“尤其是甲斐的物資全靠外地進口、貿易活動維持，商人無利不起早，必然趁機抬價，變動肯定極為明顯，但我和山南在甲府城裡蹲守了幾天，近藤和土方一直在附近的村鎮調查，這些生活必須品的價格，雖有起伏，相差卻不大。”
佐奈子的調查讓秦明眼前一亮，一出關就搞到了重要情報！
就像佐奈子說的一樣，如果四方湧動，各個勢力派人進入甲斐尋找甲州寶藏，再加上像武市半平太這種零零散散，本著偷雞的心思來甲斐的有心人，消耗品的價格肯定瘋長。
然而這麼多天過去了，並沒有太多變化。
要麼是實際上沒那麼多人進入甲斐，所謂牽連到的多方勢力，根本就是唬人的，至多是黑田家、隱切支丹、水戶天狗黨，以及一些零散的浪人。
要麼是....都被殺了。
死人自然不需要消耗什麼物資。
“看來無論如何都得去找一趟黑田長德了，地頭蛇掌握的情報，總歸還是更多些。”
秦明吩咐佐奈子加強警惕，同時道：“等近藤和土方回來了，讓他們跟我去一趟本丸拜訪黑田長德，我先去找武市談談。”
武市半平太的處境有點尷尬，雖然本人也是七段奧傳劍豪，名家弟子，聲名不菲，但放在秦明這一行人裡，實屬不夠看。
可他也明白，如果不跟著秦明，多半找不著甲州寶藏，說不定在半路上就被人給幹掉了，所以這一陣子他一直跟著秦明一行人，該留守後方留守後方，該清理小魚小蝦清理小魚小蝦，老實的跟近藤一樣。
“安倍大人？”
房間裡的武市半平太正在看書，秦明買書的時候，他的弟子也有幫忙，順便就買了些他自己愛看的，多學點東西反正不虧。
“我是來問你要那把軍配團扇的。”
“這樣啊....”
武市半平太放下書卷，大方的將軍配團扇拿了出來：“是千葉師傅傳給我的，應該是當年得自柳澤家的東西。”
秦明拿起軍配團扇看了看，和自己那把空空如也的扇面不一樣，這把團扇的扇面，雕著一隻猛虎。
“有什麼奇怪的嗎？”武市半平太見秦明望的出神，不由得問道：“很普通的虎飾吧？”
“是很普通的虎飾。”
秦明頓了頓：“但準確來說，是寅虎。”
“寅虎？”
秦明晃著手裡的團扇：“軍配團扇以前被陰陽師刻上天干地支、星辰日月，用來在開戰前占卜吉凶。”
“天干地支？”武市半平太再也沉不住氣：“難道是說，扇面上的花紋，指出了甲州寶藏的所在？”
“沒錯。”秦明緩緩道：“寅虎指的是東北方，剩下還有其他軍配團扇，只有找到所有軍配團扇，才能知道具體地點。”
沒過一會兒，近藤和土方就回來了。
“這是什麼？”秦明本打算直接帶著兩人去找黑田長德，卻被他們手裡的小袋子給吸引了。
“兵糧丸，好像是半藏留下的線索，我印象裡這東西只有忍者才會弄。”
土方開啟袋子，倒出一個個的小丸子。
秦明拿起一粒看了看：“兵糧丸？確實只有忍者才會製作。”
忍者一旦接獲任務指令，無論是野外露宿，或是潛伏在敵方宅邸天花板上，身上都必須有“攜帶食”，以便維持體力。
攜帶食基本有幾種，一是乾燥芋頭，可以串成項鍊，掛在頸上，二是蒸熟的米，曬乾後，可以防腐，兩者皆可用開水沖泡，成為充飢快餐。
此外，用麥角、梅子、冰糖攪和成藥丸，便成為“止渴丸”。
而最典型的就是“兵糧丸”了，將紅蘿蔔、麥粉、糯米粉、蜂蜜、酒摻在一起，用文火熬幹，再揉成小丸子曬乾，一天服用三十粒，便可以獲取必要的維生素。
土方道：“但是兵糧丸很重要吧？不會隨意丟棄。”
秦明點頭：“是的，可以說是忍者外出執行時，必備軍糧丸，若非迫不得已，不會丟棄，畢竟這東西也不佔什麼重量，反而能應對不時之需。”
近藤不忍：“但我們發現了很多兵糧丸，半藏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吧？”
“我認為是好消息，半藏扔掉兵糧丸的意思，是在說自己現在很安全，已經不需要這種應急食物了。”
秦明將所有兵糧丸倒出，觀察一陣，發現明顯有幾顆兵糧丸要大上一圈。
雖然兵糧丸也沒有什麼制式規格，但一名忍者兵糧丸做的久了，自然而然會形成肌肉記憶，大小不會太大出入。
他將幾顆大出一圈的兵糧丸拿在手上，合掌用力碾了碾。
一層外皮剝落，剩下的兵糧丸和其他的兵糧丸大小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張外包的紙片，紙片上寫著幾個小字。
近藤張大了那能塞入一個拳頭的嘴巴：“這這這.....這是半藏要傳遞給我們的暗號嗎？”
“沒錯。”
秦明仔細看了看兵糧丸上的字，每個特殊兵糧丸上的字都是一樣的，是幾個奇怪的文字，排列方式也相同。
“這只是第一層暗號，半藏將暗號記錄在紙上，貼在兵糧丸表面，又裹了一層麵粉遮蓋，然後丟在各地。”
“既能確保讓我們看到，又不怕被別人發現端倪，即使發現了內裡的玄機，還得揭開第二層暗號。”
土方道：“那這些字就是第二層暗號了？”
秦明攤開紙條：“是的。”
土方感到費解：“這根本算不上文字吧？像是符號什麼的，還是說是華夏的文字？”
“也不是。”
秦明可以很負責的說，這不是漢字也不是甲骨文，倒是有點像偏旁部首的殘缺，卻又完全看不出。
“忍者有一種暗號，是將細長紙條纏在一個圓筒上，於上面記載下文書內容，之後解下紙條，內容便會成為脈絡不明的文字，收件人在收到檔案後，再將紙條纏在同樣粗大的圓筒上，恢復原形。”
近藤研究了一陣紙條，完全摸不著頭腦：“我覺得半藏用的就是這種暗號，纏卷後的紙條又被裹在了兵糧丸上，根本看不出痕跡。”
“有道理。”土方表示贊同：“那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纏卷紙條用的捲筒...”
隨即他拉下臉，誰知道半藏是用什麼捲筒纏的？
完全不知道尺寸，無異於大海撈針。
“我們對半藏瞭解的不多，交流僅限於船上的那幾天。”
秦明思考道：“同樣，半藏對我們的瞭解也不多，但他既然用出了這個暗號，就說明我們是能夠破解的，纏卷紙條所用的捲筒，我們一定能找到。”
近藤道：“那什麼捲筒是我們也能找到的呢？”
土方也道：“我們也能找到，但是黑田長德不一定能找到，而且這東西還得固定規格，尺寸稍有落差，就讀不出真正的資訊。”
秦明的目光落在近藤腰間虎徹的刀柄上。
近藤與土方瞬間意識到，刀柄就是答案。
武士刀的刀柄很複雜，光是細節部位，就分為了頭、柄卷、刀飾、鍔、柄鮫等。
但實際上，所有刀柄的基礎規格，都是一樣的。
所謂名匠鍛刀，鍛造的是刀身，刀柄全是量產貨，是後來插入刀身，透過切羽、刀鐔相連的。
一些武士刀的刀柄與眾不同，多半是特意請人貼合手掌量身定製，或是後來纏在刀柄上的柄卷、柄鮫改造。
近藤也不矯揉做作，大大方方的將自己的虎徹拿出，平日裡保養武士刀，本來就需要拆卸刀柄，沒什麼捨不得的。
刀柄上最難拆除的部分是柄卷和柄鮫，柄卷就是纏繞於刀柄上的絲繩，其作用在固定面的‘中心’並使刀柄益於手握不易脫落，柄鮫則是包裹在刀柄上的鮫魚皮，俗稱鯊魚皮，皮革表面滿布突出狀的細石顆粒，使柄卷易於纏繞在刀柄上，且防滑。
原版虎徹顯然沒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都是近藤為了愛刀後來精心挑選的。
“這柄鮫估計比刀還貴。”
秦明在心底吐槽了一句，鯊魚皮自古價格不菲，不過畢竟是“名物虎徹”嘛，配得上。
拆下柄卷、柄鮫後，就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刀柄，秦明將紙條纏了上去。
土方逐字逐句的念著，唸完後懵逼了：“這是一組數字？”
秦明將數字抄錄在另一張紙上：“數字就是第三層暗號。”
土方有點鬱悶，雖然能理解半藏的謹慎，多重加密，但破解起來也太麻煩了吧？！
近藤則是在認認真真的思考著：“數字又意味著什麼呢？哪裡會存在大量的數字？“
“會不會是書？最近買了那麼多書，每本書裡都能看到好多數字。”
“是書！”秦明腦海裡浮現出上輩子看火影忍者的情景，自來也留下的遺言就是數字，正好指代著書的頁數。
都是忍者嘛，沒差。
他開口道：“假設指代著書，那麼書也應該和捲筒一樣，是我們能輕易得到，而且制式相同的。”
近藤覺得自己又成長了，鬥志昂揚的分析著：“《甲州風土記》、《甲斐國志》？”
這些甲斐的特色讀物，記載著風土人情以及歷史趣事，官方刊印，所以內容不會有出入。
秦明搖搖頭，輕吐幾個字：“甲陽軍鑑。”
近藤一拍腦袋：“對哦，四郎那天給我們看的摘錄上，不就有服部家的家紋嗎？這應該也是半藏留給我們的線索吧，肯定指的是要我們看甲陽軍鑑！”
土方懷疑道：“可那是黑田長德和四郎從半藏手上搶來的吧？而且是摘錄，如果他們多長一個心眼，或者不選擇以半藏的性命來威脅我們，而是另外摘抄，我們也不會知道甲陽軍鑑和半藏有關。”
“而且半藏也不知道四郎會把摘錄的內容給我們看，這種暗號，肯定不會選擇用這種極大不確定的事情來傳遞。”
秦明笑著道：“即使四郎不給我們看，我們也會發現《甲陽軍鑑》的特別，因為它藏有甲州寶藏的真相。”
“什麼...真相？”
近藤還沒反應過來，土方驚聲道：“你已經發現甲州寶藏的真相了？”
“差不多吧。”
秦明點點頭：“本來是打算讓你們跟我去找一趟黑田長德，進行下一步動作，不過現在看來得先找半藏的下落了，半藏既然能用《甲陽軍鑑》做提示，說明他也知道了《甲陽軍鑑》和甲州寶藏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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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藤突然嚴肅道：“秦明，你不要告訴任何人真相，包括我。”
土方也點頭贊同，他們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像半藏一樣中了敵人埋伏，如果一個不慎被抓住了，沒人能保證自己不講出事實，真相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反正他們相信秦明，怎麼做，聽秦明吩咐就行了。
秦明點頭：“先看看《甲陽軍鑑》吧。”
手邊就有，近藤翻開來：“如果是按著第幾個字來看的話....”
他邊說，邊翻著頁：“義、龍、的、三、道、日....”
“....毫無意義。”
近藤解讀失敗的同時，土方也失敗了。
秦明也沒什麼好辦法，不過反正就六組數字，無外乎指代著頁數、行、列或是第幾個字，大不了列舉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