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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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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毛骨悚然的一幕驚住了所有人。

蔡昭都結巴了, “為,為什麼陳復光被吞下去了,還能活著?”

慕清晏在父親身邊學過‌珍禽異獸的習性, 便道:“活不了多久的, 全身骨骼會被巨蟒絞碎, 慢慢爛在巨蟒腹中——還不如被當場咬死呢。”

陳復光笑聲尚在四面冰壁間迴盪, 眾人只見白光一閃,巨蟒吐出巨長的猩紅信子卷走了綺濃的屍體, 伴隨著一陣喀喇喀喇的悶響, 巨蟒大口兩側淌下兩串鮮血。

叮咚一聲, 綺濃髮間的那支鮮紅的珊瑚釵墜落。

綺濃騙到心法口訣之後, 必是將陳復光打傷或是推入冰洞,本想他定無生還之理, 誰知他竟然活著被巨蟒吞了進去, 並且一時半刻沒死透。巨蟒的咽部又恰好受到慕蔡二人偷襲,被迫吐出藏於體內的‘食物’, 成全了陳復光的復仇。

胡天圍驚懼欲狂, 邊跑邊脫身上衣物,先是外袍,然後是中衣,一件接著一件, 一直脫到只剩一條短短的褻褲。

千雪深躺在地上狂笑, “沒用的!一旦你沾上了母蛇腺液,那氣味就會一直縈繞在你身上,除非你立刻洗澡……”——可是冰寒刺骨的洞窟內哪有水給胡天圍洗澡。

彷彿為了印證他的話,徹底食盡綺濃的巨蟒再度盤旋挪動起來,目標準確的指向胡天圍。胡天圍本來也想向段九修求救, 可是見過了綺濃的下場,他哪敢靠近段九修半分。

慕清晏雖沒說話,但冰冷的戒備姿勢也清楚的表明他的態度。

幾次險些被巨蟒紅信卷到,胡天圍又怒又怕到了極點,大喊一聲:“你要害死我,我就與你同歸於盡!”說著就向地上的千雪深撲去。

蔡昭一直覷著胡天圍逃竄的方向,見他竟想拉千雪深當墊背,立刻揮刀劈下一塊巨大的堅冰,左掌猛的將巨冰向胡天圍拍去。

胡天圍修為不弱,見巨冰向自己迎面撞來,雙掌同時擊出,將巨冰擊打的冰碎四濺。然而就這麼一滯的功夫,巨蟒追襲已至,一股極寒刺骨的氣息漫至身側。胡天圍心叫不好,瘋狂飛躍想要逃離,此時巨蟒已張嘴吐出白茫茫的冰息——

半空中的胡天圍一聲慘叫,驀的墜落。

迷蒙蒙的白色冰霧之下,眾人只聽到沉沉‌物摔碎之聲,以及胡天圍的慘烈哀嚎。

待冰霧散開,眼前的情形讓眾人不禁倒退三步。

胡天圍的上半|身在地面上輾轉哀嚎,下半|身,沒有了。

原來他適才逃慢了半步,腰部以下被冰息噴中,瞬間凝結成冰,與東方曉一樣,在墜落時摔碎了。

——便如腰斬之人不會頃刻死去,胡天圍雖然只剩半個身子,卻也不會立刻死去。泉水般的鮮血從腰部創口噴灑而出,形成一片極大的血泊。

劇痛與鮮血狂噴讓胡天圍很快就斷氣了,巨蟒急吼吼的紅信一吐,將鮮熱的半截胡天圍吞入口中,用腹腔反覆絞碎後徹底食盡。

現在,巨蟒巢穴中,只剩下四個人了。

段九修臉色發白:“你們都瞧見了,若我們再自相殘殺,最終都會叫這畜生吃了。如今無可奈何,我們必須聯手。”

“行啊。”慕清晏簡短回答。

蔡昭轉頭,‌見千雪深臉色慘白的躺在角落中,死死盯著段九修,目光中噴射而出的仇恨怨毒為蔡昭生平僅見。

進攻開始,進食之後的巨蟒彷彿氣勁更盛,蛇頭盤旋衝擊,蛇尾呼嘯掃蕩,一時間冰窟內盡是夾雜著屍骨的碎冰散落,宛如狂風暴雨侵襲一般。

好在段慕蔡三人輕功都不差,蔡昭更有豔陽刀助陣,三人分開一段距離繞圈躲閃,每每巨蟒快要觸及其中一人時,另外兩人都拼命攻擊巨蟒後側。如此周旋了片刻,巨蟒不耐煩了,蛇頭一轉,掉頭俯衝向地上的千雪深。

段九修早恨不得活剮了千雪深,自然不會出手相救,慕清晏也猶豫了一下,只有蔡昭飛快撲去。白光與金紅色的刀光交纏數下,蔡昭於千鈞一髮之時從蛇口中將千雪深拽開,自己險些被巨蟒冰息噴中,一束秀髮被凍住斷裂。

千雪深百感交集,高聲怒吼:“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就別再菩薩心腸了!”

蔡昭也吼回去,“你全家都死光了只剩你一人,等你們全家在地府團聚,你爹孃想必高興的‌!說了回頭我會幫你報仇,你非要嘰嘰歪歪,要是我今日死在這裡都是你的錯!”

吼完,她就將他丟入一個凹進去的冰縫中,回身加入段慕二人與巨蟒周旋。

千雪深被扔的昏昏沉沉,不知是血流太多,還是冰窟中太冷。

迷濛中,他‌見前方綺濃墜落的那支鮮紅珊瑚釵,耳邊響起嬸嬸淒厲的叫聲,她抱著被活活摔死的幼兒屍‌悲傷痛哭,綺濃卻嫌她吵,單手掐住嬸嬸的脖頸輕輕一擰。

脆脆的骨裂聲,嬸嬸的頭歪到一邊,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鎮上的姑娘大多不願嫁到山上,可嬸嬸與叔父青梅竹馬,拼著與父母鬧翻也要嫁給心上人。爹孃覺得對不住人家,捧了一大包銀子送去做彩禮——雖然山上的日子‌苦,但往往能採到更多更大的雪參,獵到更肥更壯的野獸。

其實嬸嬸的父親也是好人,他只是不想女兒在山上吃苦,並不是貪圖銀子。嬸嬸進門後不久,他板著臉將銀子原封不動的送了回來,還推來了一車子嫁妝。

爹孃叔嬸都高興壞了,當夜就殺雞煮肉,大喝了一場。

是呀,山上的日子雖然清苦,可他們家一直很是幸福美滿。

娘常說,等攢夠了銀子就下山,到南邊去,找個山溫水暖的好地方,開鋪子也好,買田地也罷,兄弟兩家好好過日子。

“千雪深小心!”女孩衝著這邊大喊,一塊尖利的冰刺飛了過來,她堪堪擊飛之。

他恍惚了——為什麼叫他千雪深?

他不叫千雪深啊,他明明叫陶小樹。

父親是個粗狂熱心的大鬍子,母親有一張滾圓紅潤的胖臉。

他上頭有個大一歲的哥哥,叫陶小山,脾氣好力氣大;下面有個小一歲的妹妹,叫陶小溪,白淨軟糯,乖巧可愛;還有個才幾個月的堂弟,名字都還沒取。

那天風雪特別大,天色陰沉的像在黑夜,妹妹乖乖的坐在火邊‌著紅薯,嬸嬸唱著好聽的山歌哄堂弟睡覺。爹和叔父遲遲不歸,娘心浮氣躁,呵斥他與哥哥不許頑皮胡鬧。

“也不知哪路江湖客又在尋寶了!唉,若是有寶還等的到今天麼,早幾百年前就叫人挖光了!他爹可摻和進去!”

“嫂嫂這是記掛大哥了,放心,別說他們兄弟倆,就是小山和小樹都把這雪山摸的通透,閉著眼睛也能走出來的。”

當天夜裡,爹與叔父用雪橇一趟趟拖回了八個人,“其他人都叫雪埋住了,唉,用什麼黑火|藥呀,鬧的雪崩了,差點都沒了命。”

風雪將爹的鬍子都染白了,叔父臉色都紫了,兩人凍的手腳發麻,連熱湯碗都端不穩,娘與嬸嬸心疼的不行,但沒說一句他們做的不對。

“咱們雪山裡討生活的,本就該互相救助。”爹咧出白牙大笑,“既然碰上了,就不能見死不救。”

他們家救過許多山客,有知恩圖報的,也有沒良心的。前者或留下‌銀子,或誠懇道句謝,後者扭頭就走,甚至還有疑心陶家兄弟貪了他們隨身財物的。

但父母叔嬸從不介意——“人嘛,總是有好有壞的,哪怕救到一個好人,就值了!”

陶小樹對這‌話深信不疑。

直到那天晚上。

八名昏迷的山客逐一醒了,母親熱情的燙燒酒燉雞湯,想讓他們恢復元氣。

小山與小樹被關在家裡一天了,連偷偷養在外面的那對白毛犼幼崽都不得見,不由得抓耳撓腮。他們是山裡的孩子,一閒下來就全身難受,於是趁父母叔嬸忙碌時玩起了躲藏遊戲。

小樹連輸了四輪,無論他躲在哪兒,哥哥小山總能找到他。

他憋著一口氣,冒著被責打的風險躲到地板下面的夾層中去——那裡是用來儲藏肉食的地方,母親從不許兄弟倆去夾層中亂竄,以免糟蹋吃食。

小樹在後屋雜物間的地板夾層中躲了‌久,哥哥一直沒來找他。

他耐不住了,在夾層下小心挪動。

然後,他‌見了滿眼的血紅。

他一動不敢動,透過地板縫隙,眼睜睜‌著那八頭兇殘野獸,在屠戮他的家人——

爹與娘睜著眼睛倒在血泊中,至死都不明白親手救來的人為何要殺他們。

叔父大叫的撲到嬸嬸屍‌旁,被胡天圍的判官筆在頸間橫橫一劃,身首異處。

妹妹小溪被捏碎了頭骨,可愛的小臉歪歪斜斜,像捏壞了的泥人,哥哥小山上去拼命,被一腳踢到牆上,肚皮破裂而死。

胡天圍與綺濃樂的哈哈大笑。

“到底是救了我們的命,何妨讓他們走的痛快些。”那個最白淨最斯文的人開口了。

“喲,周大俠慈悲心腸啊。”綺濃掩嘴輕笑。

胡天圍:“少廢話,這‌不是你最先提出來的嘛!你說這家雖非江湖中人,但時常救助來往山客,萬一多說幾句,被人發現你們兩位名門正派的俠士與我們這‌邪魔外道混在一處,青闕宗可饒不了你,說不得要清理門戶了,哈哈哈哈!”

東方曉冷冷道:“話別說的這麼好聽,你們師徒比我們更怕被人發現行蹤。在北宸六派我們尚能辯解一二,可你們師徒若落到魔教手中,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還有你陳復光,若叫魔教知道陳曙偷傳了魔教的功夫給你,你還有活路麼?!”

“好了好了。”金保輝打圓場,“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殺人滅口也是迫不得已。回頭我多花些銀子給這家人去廟裡點個長明燈,下輩子投胎到富貴人家享盡榮華富貴,也算報恩了,不錯吧?老藍,欸,藍田玉你怎麼不說話?”

藍田玉低頭坐在角落,“……我也是雪山中長大的,在雪山裡討生活的,必得互相救助。唉,我真不是人啊!”

陳復光輕聲道:“這也沒辦法,若我們的‌被人知道了,誰都逃不過,還是趕緊找到雪鱗龍獸的涎液吧。”

殺完人他們放了把火,將昨夜罪惡付之一炬,甚至沒注意陶家還少了一個小兒子。

陶小樹呆呆蹲在雪地裡,任由大雪將自己小小的身子慢慢掩埋。

他不知道發生了‌麼‌,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不知道該去哪兒,該幹‌麼。

千面叟在他凍死前,從深深的積雪中將他挖出來,給他治病養傷。

他將一切告知了千面叟,並問為‌麼,千面叟嘆息:“這就是江湖,江湖裡哪有為什麼。只有弱肉強食,殺戮不休。”

然後他說要報仇,千面叟猶豫了三天三夜才決定收他為徒,並按照千面門的規矩,給他起名‘千雪深’。

——“你一個獵戶兒子,毫無依仗,怎麼向那些人報仇。我的武功也高明不到哪裡去……唉,我本想將那樁絕學帶到地下,可你家長輩於我有恩,我不能看你白白送死。”

七歲那年,他從陶小樹,變成了千雪深。他失去了所有,從此孑然一身。

十六歲,他學成了易身大法,也送走了千面叟。

二十歲,他終於查清了那八個人的身份——因為他們並不死心,依舊派人時不時上山尋找雪麟龍獸,給了他查探打聽的機會。

二十三歲,他完成了所有佈置,只等報仇雪恨。

“啊……”段九修痛呼嚎叫起來,原來是被慕清晏一掌擊中背心。

他畢竟年老,當年被蔡平殊傷在丹田要害後始終不曾徹底復原,與巨蟒周旋時間一長,未免氣力不繼。他見蔡昭手中的豔陽刀犀利無比,巨蟒頗是畏懼,竟想趁女孩不備奪刀。

豔陽刀要是那麼好奪,就不叫豔陽刀了。

蔡昭五歲開始練刀,十年不曾歇怠,揮刀的時間比吃餛飩都長,段九修手指稍有觸及她就反射性的翻刀平揮,刀刃鋒利如正午烈陽,瞬間切下對方兩根手指。

慕清晏飛身而來,一掌擊中他背心。

蔡昭厭極了這老賊,眼見巨蟒血口又至,想著寧可少一個幫手也要除了他,於是猛起一腳將段九修踹飛,想讓他被巨蟒冰息噴中,摔它個槓頭開花才好!

誰知慕清晏表示自己有更好的創意,於是側身過去補了一掌,修正了段九修的去向,讓他直直落入巨大蛇口中——巨蟒似乎都呆了一下,不明白食物怎麼自己飛進嘴裡了。

段九修在癲狂掙扎間看見眼前的蛇口慢慢合上,兩枚鋒利的獠牙封住了他的去路,絕望的黑暗襲來,他已順著巨蟒的喉道被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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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中,千雪深聽見清晰的骨骼碎裂聲,他知道段九修正在被巨蟒內腹絞碎一根根骨頭,但不會立刻就死,而是慢慢腐蝕潰爛在巨蟒胃液中——他會死的‌痛苦。

千雪深開心笑了。

“你剛才不是說有辦法出去麼?辦法呢。”慕清晏的聲音響起。

蔡昭道:“這冰壁後面是水,我們把冰壁砸開就行了。”

“你怎麼知道是活水,萬一只是冰縫夾層中的凝水呢。”

“不,是活水。”蔡昭道,“在來的路上我就打聽到這雪山底下有泉水,只是冰層太厚,‌難冒到地面。”

兩人立刻叮叮噹噹砸起冰壁來。

千雪深心想,冰壁後面的確是活水,但是冰壁比‌起來的要厚,砸開冰壁需要‌長很長時間,可是巨蟒已經開始抻脖子了,你們還來得及麼。

“這樣砸太慢了。”慕清晏也注意到巨蟒扭動的差不多了,“用這個炸開冰壁吧。”他從腰間皮囊中掏出幾個拳頭大小的黑球。

蔡昭抽嘴角:“……這不是暴雨雷霆麼。”

“羅元容點醒了我,其實這玩意用來炸東西比做暗器有用多了。被你趕下山那日,我命人加急做了幾個送來,黑火|藥翻倍的放。”慕清晏將幾個黑球捆在一起。

“貴教能人真是多才多藝啊。”蔡昭口氣酸溜溜的,畢竟叔祖父蔡長風可以算是死在暴雨雷霆之下的。

慕清晏左看右看挑選放置炸|藥之處,千雪深忽然出聲,“不要放在地上,那裡冰壁最厚,要往上放。讓我來放這‌黑火|藥吧,我知道哪處冰壁最薄。”

蔡昭反對,“你受了傷,還是我去放,你指點我就是了。”

千雪深微笑:“這個沒法指點,我得自己摸過‌過,才知道哪處冰壁最薄。你們倆在下面等著,等我爬上去掛好黑火|藥,跳下來時你們接住我。”他悄悄咬破舌尖,運功發出最後的氣勁。

蔡昭用眼神詢問慕清晏,慕清晏也同意。

千雪深在脖子上掛好黑球,雙手各一把匕|首,緩緩攀爬上冰壁。一面爬,一面輕輕敲擊各處冰壁,聆聽冰後傳來的不同聲響。

他越爬越高,始終沒找到合適的地方,而巨蟒已完全吞嚥下段九修,仰頭呼出一口極寒之氣,再度嚮慕蔡二人飛撲過去。

“姓千的,你給老子快些!”慕清晏焦躁惱怒起來。

千雪深恍若沒聽到,靜心凝氣的敲擊冰壁,細心尋找最薄弱處。

終於,在蔡昭第三次試圖用銀鏈綁縛蛇口卻差點被冰息噴到時,他找到了。

蔡昭聽見他的叫聲,喜出望外,“你稍微等一下,我騰出手來就去接你。”

慕清晏攬著蔡昭的腰身躍過蛇口獠牙,轉頭間,冰冷的目光向上射去。

千雪深明白他的意思,其實他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巨蟒冰息非同小可,一旦噴中便救無可救,怎麼能讓女孩冒險停下來呢。

陶家人,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你倆慢慢來,我先找找火摺子。”千雪深故作鎮定,語氣平和。

蔡昭信以為真,連連揮刀,急著想將巨蟒打退。

這時,轟隆一聲巨響,冰窟內天搖地動,火光四射,千雪深被劇烈的爆|炸重‌彈開。

冰壁上出現數道深深的裂縫,然後迅速擴大。

一股被壓制了數百年的強勢水流啪的衝出,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砰然將冰縫撞開,巨大的水柱直接衝向慕蔡二人與巨蟒。

水,的確是活水,而且還是熱的。

原來雪山底下有溫泉。

一條水柱,三條,七條……冰壁上的裂縫越來越多,最後整個冰壁都轟然破碎,排山倒海般的溫泉水灌入冰窟。

巨蟒巢穴霎時汪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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