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炭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知道，即便現在加上沉於土的內力，自己也不可能是那名邪道的對手。
“很奇怪。”沉於土突然說道，他總覺得按照老婦人的說辭，這裡面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
小炭當然也有著很多疑惑，但是他也很樂意聽聽沉於土的說法。“怎麼說？”小炭問道。
“其一，坡子村不過是一個深山內的小村落。能招惹來如此高手，說不過去。”沉於土玩弄著手指分析著：“其二，雖然老婦人有誇大其詞的可能，但是聽她的描述，你不可能活得下來。”
“我是被師傅救的。”小炭說道。
沉於土點了點頭：“那麼問題就來了，那邪道在你身上留下了內力印記阻礙你的成長。說明他肯定有與你接觸過，但是你又被盟主救走了，老婦人又說沒有打鬥的跡象。。。”
“只可能是師傅在邪道離開的路上將他攔截了下來。”小炭也點了點頭，順著沉於土的思路說了起來：“說不定那邪道就是衝著我來的，想要利用我或者是其他目的將我擄走。而師傅路過坡子村，看到了大火，便尋了上去將我救走。”
“然後在打鬥的過程中，邪道認識到自己不敵盟主，只好在你體內打下內力，而後離去？”沉於土覺得事情只能是這樣，可又總覺得哪裡說不過去。
“那邪道只想將你擄走的話，何須大費周章，將整個村子燒燬？”突然，小炭和沉於土背後傳來了陳曉平靜的聲音。
小炭緩緩轉過頭去，正好對上了陳曉那雙沒有感情的眸子，就像是看到了一座木頭人一樣。那感覺，神秘又熟悉。
“你們是要去坡子村的遺蹟嗎？”陳曉淡淡地說道。
“啊。。，是的。”沉於土稍有遲疑。
“我也想去看看。”陳曉說道。
沉於土看向小炭，小炭點了點頭說道：“沒關係，一起去吧。”
坡子村在二十年前是一個中等的村落，因為位於山與山之間，所以行路十分不便。
“先把馬放這裡吧？晚點我們也會回來。”沉於土建議道，小炭自然很爽快地答應了。
看著天色慢慢變暗，二人施展起了輕功，小炭還一把將陳曉背到了背上。
“你之前也沒去過嗎？坡子村？”小炭邁著大步，問向陳曉，他總覺得陳曉知道些什麼東西。
陳曉皺著眉，用手掌微微擋在額頭上，試圖減弱疾風對他的影響。他聽到小炭的問題，也並沒有多說，只是輕輕地“恩”了一聲。
小炭又繼續問道：“我們是不是見過？你以前認識我嗎？”
“剛開始沒認出來，但是你們問到譚家的時候我猜到了，你應該就是譚思對吧？”陳曉說道。
小炭一驚，此人難道是兒時玩伴？
“對。。。我是。”小炭微微點了點頭，步伐明顯變得緩慢。
“別停下來，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陳曉察覺到小炭心境的變化。
“關於二十年前的大火，你還知道什麼嗎？”
“不太清楚。”
“。。。”
“可是我知道，全都是因為你。”
小炭心裡又是一驚，他連忙反問道：“你是如何得知？這是真的嗎？”
陳曉語氣裡面依舊沒有太多變化，“太陽底下無新事，坡子村平時並無外人來到，偏偏那日你家來了個神秘人，然後當晚坡子村就沒了。而你，又活了下來。”
“神秘人？”沉於土當然也下意識地、偷偷地聽了一下兩人的對話，這信息量不可謂不大啊。
“年歲約莫六十，身份不低，南方口音。”陳曉說道。
“當天還發生過什麼事嗎？”小炭對於陳曉的話，信了九成。
“有，當日村長以山上有野獸為由，讓所有人回到家中。我和孃親也是偷溜出去的，不然，我們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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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不希望留有活口。”小炭眼皮的肌肉抽動了一下。
陳曉看著遠處的景色，眼裡多了幾分莫名的情緒。
三人很快就來到了一片廢棄的土地，與周圍村落完全不一樣，這裡幾乎沒有生氣。就連荒草，都不願意在這裡多做逗留。殘損不堪的房屋、焦黑的泥土與碎了一地的破井，似乎都在跟他們傾述著不忍直視的過往。
“屍體應該被清理過，只是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曉四處看了看，還抓起了一把泥土，仔細地觀察著。
小炭看著眼前這說不上熟悉，也說不了陌生的土地，竟然平添了幾分悲涼的感覺。
“大哥，你還認得他家在哪裡嗎？”沉於土也不知道是故意為難還是怎地，這裡明明已經被歲月滄桑了二十年，還被當年那場大火吞噬了一個夜晚，早就沒有任何可以辨認的痕跡了。
可是陳曉卻深吸了口氣，緩緩地閉起了眼睛。他站在破井邊上，似是在辨認著方向一般地虛探著雙手。
小炭和沉於土不明所以地看著陳曉的動作，可陳曉就是這樣不斷地重複著，重複著。
過了好久，陳曉就如同翻開了自己塵封許久的記憶大記錄一樣，慢慢地開始走動著。
“左轉，直走。一步、兩步。”陳曉突然停了下來，向著左邊打了個招呼：“早上好，妮妮。”而後他又像是有所感覺一般，嘴裡唸叨著：“三步、四步。。。”
“這是。。。”沉於土疑惑地看向小炭，可小炭又不是什麼博覽群書，通曉古今的文人，哪裡知道陳曉這是在作甚？於是，面對著沉於土的疑惑，小炭也只能聳了聳肩。但是，即便他不知道陳曉在做什麼，心裡卻莫名有一股信任的感覺流淌而過。
“十三步。”陳曉又停了下來，罕見地露出了笑容喊道：“三叔，今天去打獵嗎？”
就這樣，陳曉一路走著停著，打著招呼，又一路慢慢地掀開了坡子村二十年前的光景。
“阿曉哥阿曉哥，你啥時候去找私塾老師鬥一斗啊？”
“這不是用來比鬥的，阿思。”
“切，真沒意思。”
小炭腦海裡突然湧入了大量的記憶，此情此景，此人。
“阿曉哥？”小炭呆呆地看著陳曉的背影，輕輕地唸叨起來。
“到了。”陳曉突然睜開了雙眸，對著身前的空氣喚了一聲：“譚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