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皇帝陪著太后回了宮, 路上太后少得抱怨幾句，其實主要還是舍得皇長子，是皇帝一副您說您的，我趕我的路, 左耳進右耳出的神態, 最後弄得太后也沒了脾氣, 你說皇帝是回應下, 倒也能訓他幾句, 是皇帝偏偏不接茬，這讓太后有種打了拳過去, 結果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回了宮漱洗完畢, 太后要吃宵夜。
晚御膳房送來冰糖銀耳羹，太后喜歡吃清淡一點的食物, 以這銀耳湯是很甜，平日裡少得喝一小盅，是這一日, 知道是不是因為吃了林瑤做的飯菜，又想起宴會的林瑤做的甜茶來。
那茶水喝起來酸甜的，十的解暑開胃, 一對比這銀耳羹就顯得寡淡了。
太后心裡忍住想著，這林氏倒是有本事，特別是這廚藝, 也怪不得皇帝迷得團團轉，就是她吃了幾次, 也有忍住了。
正在這會兒，呂嬤嬤領著任慈過來，任慈穿的十素淨, 因為要見太后，自然不會穿舊衣裳，是也挑了一件不起眼的素紋湖綠色半袖，下面是月白色瀾邊的湘裙，戴著藕荷色的綃紗披巾，看著十的端莊穩重。
“見過太后娘娘。”
太后看到任慈臉上就露出慈愛的笑容來，說道，“快來這邊坐。”
任慈規矩的坐在了太后旁邊的位置上，卻不敢坐實了，只佔了半個位置，十的得體，這讓太后看著忍住暗暗點頭。
“皇帝，自從回宮你還沒見過郡主吧？”太后笑著放下茶杯，“說起來你們可是表兄妹，郡主喊你一聲哥哥也使得。”
皇帝看著太后那熟悉的語氣，當初她把襄陽郡主領來的時候也是這個神態，他有什麼明白的？是太后的打算是太后的，甭想讓他順從就是，嗯了一聲沒說話。
任慈馬上道，“陛下是真龍天子，正是那九五之尊，可能民間相比。”
一時幾個人說這話，期間任慈眼觀鼻鼻觀心，也就是一開始行禮的時候朝著皇帝的方向看了一眼，後面就規規矩矩的，這讓太后十的滿意。
“母後夜深了，您早點歇息吧。”
皇帝顯然不願意多聊，說了幾句場面話就準備走了，太后自然是不興的，是也早就習慣趙恆這般不冷不熱的，怎麼除了那林氏就沒有看的眼的？
“趕緊走吧，省的看的我心煩。”
趙恆走後太后再去看任慈，卻是紋絲沒動，一副穩穩當當的模樣，太后就更喜歡，覺得這個任慈夠安，也夠懂事。
等著送走了任慈，呂嬤嬤忍住對著太后說道，“去請郡主的時候，看到她……”隨後在太后耳邊耳語了幾句。
太后聽了詫異，說道，“以前知道還有個皇長子就算了，如今明知道那趙躍過繼無望，為什麼還這般親近？”
呂嬤嬤敢隨意的插嘴，她可以說自己見到的事情，是這做決斷還是要太后自己來，就恭敬的站在一旁，其實心裡卻是覺得大抵也是可憐趙躍吧。
同樣都是出身俗，一個睿王之孫，而任慈的祖父，如果當初是讓出位置來，這會兒就是公主的長女了。
這麼一聯絡，自然就能說通了。
太后斟酌了下，最後道，“這樣也好，比起那趨炎附勢的牆頭草，總是多了幾真性情。”
呂嬤嬤挺喜歡任慈的，見太后這般想，倒也興了起來，想著之前的襄陽郡主是太過功利，卻又不肯放下身段，自然不成，而這任慈卻是出身顯赫，卻格外聽話懂事，還十的沉得住氣。
皇帝回了內殿，漱洗之後換了衣裳就上了床，今日可是把他給累壞了，聽著太后的嘮叨而去反駁，看似不在乎，實則心累的很，是一面是太后，一面又是林瑤，他實在是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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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莧見皇帝閉上了眼睛，放下帳子就準備走了，結果忽然聽到帳子內傳來皇帝的聲音，說道，“朕這幾日陪陪母後，你叫人去給阿瑤說一聲。”又道，“以後倒也用一直在別院裡出門了，是天賜還是留在別院裡合適。”
趙恆知道太后已經息了搶人的想法了，是也保齊太后心血來潮呢？他敢去賭了，次就那麼幾天，林瑤就失魂落魄的，嘴上雖然說著孩子在宮裡更好，是表情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他當時是真怕林瑤扛住，出個什麼意外來。
李莧趕忙說道，“奴婢遵旨。”
皇帝猶豫了下，還是說道，“這宮裡的事情就不跟阿瑤說了。”
李莧有奇怪，這還是皇帝第一次這般直接說出來，再一想今天在太后宮裡的任慈，頓時就明白了，太后娘娘可真是不死心。
雖說這婚事都是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宮裡更是要聽太後的，是皇帝這都倆皇后了，到如今年歲也小了，太后還是依然我行我素，顧皇帝的喜好，只憑自己喜歡來立後，真就是親母子，然估計早就生了。
是皇帝扭的過太后嗎？
李莧其實覺得，林瑤就算是入宮，最多也就是個嬪妃，那皇后肯定是當了的，以扭不扭的過，都是做無用功而已，因為不是任慈也會是別人。
***
和皇帝想的一般，因為太后的到場，也讓林瑤舒了一口氣，畢竟是給足了面子，以雖然沒有趙恆陪在身邊，還是舒服的睡了一覺。
早上給趙天賜穿衣漱洗，就被何氏接管了，林母何氏說道，“你只管忙你就是，有娘看著還放心？”
林瑤哭笑得，是今天還真是有事，早上李莧就讓人送了趙恆口信來，說是可以讓出門了，她可真是憋壞了，準備去林記瞧瞧。
趙天賜越是懂事越是粘林瑤，一開始見母親放開自己有興，扁著嘴一副要哭的模樣，是等著何氏指著外面說道，“天賜，你聽到外面鳥叫聲了嗎，我們看鳥去！”
等著出了門，看到外面的景色，頓時就開心了起來，一下子就忘了母親不在的事情，手舞足蹈的。
林瑤遠遠的瞧著，忍住笑，回頭就讓茂春給她漱洗打扮準備出門了。
雖然極力的保持身形，是太難了，每次趙恆過來的時候都會問她為什麼吃的這般少，總是往她碗裡添飯，夾菜的，一二來去的，就有減不下去了。
過也就是豐腴了一，倒也沒有旁的。
出門直接去了林記，這會兒是火鍋的淡季，畢竟天氣炎熱，是因為之前的涼麵倒也能撐得住。
掌櫃看到林瑤，激動的行，三步並做兩步趕忙出來迎接，說道，“夫人，您怎麼來了？快進去坐，正好，我有許多事兒要跟您說呢。”
林瑤終於能出來走動了，只覺得心裡也愉悅了起來，笑著說道，“可是店裡出了什麼事？”
兩個人一邊說這話一邊往裡走，突然間林瑤只覺得似乎有人在盯著自己，那目光太過直勾勾的，讓她都沒辦法忽略。
林瑤轉頭一看，居然是王正澤。
王正澤穿著一件尋常的團花圓領的半舊杭綢長袍，戴著方巾，一看就是大病過一場的，面色蒼白不說還很消瘦。
就是這般也損他容貌，或許是因為臉色發白，反倒是顯得玉面書生一般，加身上有著讀書人特有的清貴矜持，多年來官威在身，就是人群中也是鶴立雞群。
林瑤說來什麼，總覺得王正澤似乎太一樣了。
王正澤走了過來，林瑤倒是來不及避開，就這樣碰了個面，王正澤道，“林夫人，莫要緊張，我就只是想說幾句話。”
掌櫃知道林瑤和王正澤的關係，悄聲問道，“夫人，您看我請這位客人出去？”
是以往林瑤肯定是不見王正澤的，是這一次她莫名覺得王正澤似乎同了，他目光裡沒有以往的那種瘋狂的執念，反而是多了一份坦然？
林瑤就改了決定，擺了擺手，說道，“想來這大庭廣眾之下，王大人也會為難我一個女子。”
這話聽的王正澤苦笑了下。
掌櫃就知道林瑤的意思，退到了一旁，那位置剛好聽不到林瑤和王正澤的對話，是林瑤有個什麼時候都能看到，倒也十的體貼。
兩個人站在大廳內的視窗下，這地方靠著櫃檯，卻也遠離人群，倒是個難得鬧中取靜的地方。
王正澤說道，“我被貶成七品了。”
林瑤多少知道趙恆會放過王正澤，是沒想到居然這般狠，直接從二品的內閣大臣到了七品芝麻官，這恐怕是降職，算是一種侮辱了。
看到林瑤的眼神，王正澤一笑，帶著幾自嘲，說道，“我這是咎由自取。”
林瑤仔細打量他，見他倒也沒有任何的虛情假意，是他真的改變這麼快？林瑤可是熟知王正澤的性子的，性情傲慢，驕傲自負，就算是自己錯了也會承認的人。
王正澤看到林瑤疑惑的目光，難得笑了一下，倒也有幾曾經的風光霽月的灑脫來，說道，“我準備去幽州。”
“幽州？”
“去治河！”王正澤記得自己前世一直在有幽州治河，那時候是陛下欽點過去的，這一次卻只是個小縣令，見得還有那樣的成效，是他相信自己，而且這一次他也好好的做踏踏實實的一番事情來。
“阿瑤，你保重。”王正澤看著林瑤，見她熟悉的眉眼，一樣的細緻美好，就如同記憶中一般清麗出塵，曾經是他兩輩子的執念，是他知道兩個人終究是錯過了，他該是放手了。
“你……”
這個眼前的王正澤好像是脫胎換骨一般，目光坦誠，語氣真切，且沒有之前的咄咄逼人，反而是滿是真誠。
畢竟是兩世夫妻，如果王正澤還是那般執迷悟，到叫林瑤厭煩，是這樣真誠的王正澤，都是讓林瑤不知如何應對。
“你也保重。”
王正澤深深的看了眼林瑤，然後迅速的轉身離去，林瑤不知道轉過身剎那，王正澤眼圈紅了，只是很快走到了外面，陽光炙熱，刺的他眼睛疼，他右手背捂住，頓時就又恢復了那個原來的他，面無表情的了馬車。
“老爺？”
“啟程吧。”王正澤說道。
家裡已經都收拾好了，王正澤對著大著肚子的鍾氏說道，“你好好在這裡養著，等著生了就給我寄信過去。”那語氣難得的帶著關心。
鍾氏覺得有奇怪，自從次大病一場之後，王正澤就好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對她也和顏悅色了，雖然還是不會親近，是也十的寬容和善。
這一次她本來準備跟著赴任的，是王正澤主動說讓她現在京城生孩子，怕是路有個好歹，這一番體貼可不是以前有的。
“等我到那邊安頓好，你再過來。”
鍾氏終於有了做人娘子的心情，心裡還是激動的，說道，“哎，大人您說什麼妾身聽從就是，您也保重。”
王正澤了馬車，離開了京城，這一次調任到幽州，用掉他僅存多的人情，是他後悔，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林瑤的話…… 既然娶了鍾氏，就好好的跟她過日子。
等著而越來越看清的京城，王正澤眼眶紅了起來，默默的低下頭來。
王正澤走後，林瑤總覺得對勁兒，是倒也想不出個以然來，最後索性不想了，想著興許王正澤是終於悔過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懼怕皇帝而演的一齣戲而已，是這都無謂了，這個人怎麼樣也和她沒有關係了。
和掌櫃算了賬，發現營收很好，已經可以之前的錢還了，隨後去了後院，向老爺子正在教孫女做菜。
這才多久見，向瑾已經是做的像模像樣了，這讓林瑤替向老爺子感到高興，畢竟沒有照顧好向瑾，這是向老爺子心中的遺憾，這會兒有了吃飯的技藝，倒也愁以後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