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雙剛擦完臉, 就發現手抖得厲害, 左手忽然失力,連毛巾都要拿不住。
夏晚雙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將表情整理好, 將手垂落在身旁, 看不出異樣的走出了浴室。
周清琅也已經洗漱好了,拉著夏晚雙出門。
“剛剛我已經和老師打過電話請過假啦, 先去吃早餐再去看醫生吧,早上你就吃些清淡的粥哦, 免得喉嚨更嚴重了。”
周清琅小聲的絮叨囑咐著,好像她才是那個姐姐。
夏晚雙點頭,沒有任何異議。
她現在只希望能和周清琅多待一段時間, 不管是去哪兒都好。
還有青蘿,她也放心不下。
她不知道在原來的世界裡, 或者說在修正之後的世界裡, 青蘿是什麼結局,她只希望不要太糟糕。
周清琅帶夏晚雙去了一個粥店, 給夏晚雙點了青菜粥, 又給青蘿打包了一份。
夏晚雙沉默的吃著,時不時的望向周清琅。
“姐姐今天怎麼總是望著我呀。”
周清琅聲音甜滋滋的, 表情神采飛揚。
沒什麼比如願以償更擊中少女的心靈了,周清琅陷入在兩情相悅的甜蜜裡,未曾發現藏在夏晚雙平靜面容下的哀婉。
周清琅坐在夏晚雙旁邊,握著夏晚雙的左手, 滿臉甜蜜。
“姐姐,你昨天那樣是不是算我們在一起了呀?”
夏晚雙點了點頭,周清琅都要樂的起飛了。
“總覺得好不真實啊,像是做夢一樣,忽然一下就實現了,不然姐姐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周清琅拉著夏晚雙的左手,讓她去掐她一樣。
夏晚雙的左手使不上力氣,只是被動的從周清琅身上碰過。
周清琅還以為夏晚雙是捨不得掐疼她,笑容越發燦爛。
喝完了粥之後,周清琅和夏晚雙去了醫院。
青蘿仍然在床上躺著睡覺,護工說夜裡醒了一次,精神還是不太好,但是吃東西很配合。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青蘿睜開了眼。
那眼裡流轉著光,看見夏晚雙和周清琅來了還打了招呼。
精神勁兒看起來很好,好似只是生了一場病,可她這樣卻讓夏晚雙越發不安。
但夏晚雙知道,青蘿就算要做什麼,也來不及了,這個世界馬上就會被修正,青蘿以後會是什麼樣子呢,夏晚雙不知道。
青蘿從床上坐了起來,自己端著喝粥。
她身體恢復的很好,沒有太重的外傷,這種事情,往往是心裡千瘡百孔。
青蘿喝完粥之後,又躺下了,周清琅和青蘿打了聲招呼,帶著夏晚雙去醫院看耳鼻喉科了。
醫生檢查結果是咽喉炎,開了藥,讓夏晚雙先去掛吊水。
周清琅先跑去交了錢拿了藥,然後就坐在夏晚雙的旁邊,給她倒了杯溫開水,陪著她吊水。
“姐姐,等我們高考完了,就去旅遊怎麼樣,選情侶套房的那種。”
周清琅握著夏晚雙的左手,一臉開心的幻想著以後。
夏晚雙彎了彎眼眸,對著周清琅點頭。
夏晚雙從未覺得時間過的這麼快,半個小時眨眼而過,吊完水後,她便和周清琅回家了。午飯是周清琅做的,她和夏晚雙學了一點廚藝,拿手菜味道還不錯。吃完飯之後,她們倆就躺在床上聊天。
夏晚雙說不出話,所以基本是周清琅在說,夏晚雙偶爾點頭或者搖頭。
周清琅還挺喜歡這種感覺的,因為夏晚雙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無論她什麼時候去看,都可以和她對視上。
從未有此刻這般的感覺夏晚雙也是正愛著她的,好像連呼吸的頻率都同步了。
有別於屋內的涼爽安靜,窗外仍舊是一片嘈雜,燥熱高溫,夏日炎炎,爍玉流金。
青蘿身體有些晃悠的一步一步朝外走著,像是烈日下的一塊冰,臉色蒼白,似乎隨時會倒下,路過的人紛紛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再看著她的背影遠去。
她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兩個人像是粽子一樣被綁在椅子上,嘴裡被塞布,看見她的時候瞪大了眼睛,異常激動的動著身體。
“安排好了,錢呢?”
旁邊的男人吐出嘴裡的狗尾巴草,頭髮被染的亂糟糟,透著股痞氣。
“等著。”
青蘿走進了房間裡,從房間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被綁在椅子上的女人看見了那個盒子,發了瘋似的掙扎起來,把椅子弄得滋啦作響。
裡面是幾千塊的現金,還有一根金鏈子。
“就這麼多?”
那人直勾勾的盯著錢,把金鏈子和現金往自己口袋裡一揣,眼裡仍舊帶著貪婪。
“他們身上的你不是拿走了嗎?”
青蘿平靜地說。
那人嘿嘿笑了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不過我說,你要是出這麼多錢只是綁了他們沒意思,給的夠多,我還能幫你把他們打一頓,你小胳膊小腿的,看著就沒力氣,劃臉還是切手指,打斷腿都行,你挑一樣?”
青蘿從廚房裡拿出了刀,聞言只是盯著將她帶來這個世界的女人。
青蘿依舊是那副沒有波瀾的模樣:“拿了錢就走。”
她古怪的笑了笑:“我要自己動手。”
血跡濺落在她毫無血色的面龐上,那個男人抖了一下,知道可能要發生什麼,趕緊轉身走了。
木門發出了吱呀的聲音,仿若一聲嘆息。
夏晚雙仍然和周清琅躺在床上,打算就這樣走到時間結束。
可手機鈴聲響起,告知她異變發生,護工打來電話,說青蘿不見了。
此時距離她離開,只有二十分鍾了。
“她拜託我去買一個吃的,說很想吃,我看她的樣子就心軟了,沒想到那個地方那麼遠,人也很多,等我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出院了。”
護工聲音焦急,滿是自責,青蘿看起來就是很配合的病人,她沒想到她會跑。
“多久了?”
周清琅心道不好,趕緊詢問。
“這一來一去,估摸著四十分鍾是有了。”
“行,我們會去找她的。”
周清琅掛了電話,和夏晚雙對視了一眼。
她們都知道,如果青蘿要離開,最可能是去報仇。
夏晚雙面上焦急,卻說不出來話,用還有力氣的右手,輸入了一段話。
她已經報警了,按理來說那些人應該是被關起來的,怎麼會被放出來呢,就算青蘿想報仇,也不可能去警局殺人啊。
“可能是她和那個問話的警察說了什麼,只要她說是自願這樣的話,肯定就會被無罪釋放的,我們先去找她。”
夏晚雙點點頭,坐上了車,和周清琅一起匆匆趕去了菜市場。
把車挺好之後,周清琅拉著夏晚雙開始跑。
穿過陰涼狹長的小道,周清琅推開了玻璃門,開啟了木門。
周清琅被眼前所看到的震驚,並未發現旁邊夏晚雙的異狀。
夏晚雙的呼吸急促,心臟的跳動快到彷彿要炸開,一陣又一陣的耳鳴,讓她失去了聽覺。
右手也開始失去控制,抖得很厲害。
但夏晚雙仍然看清了眼前的場面,腳底像生了根,胃裡翻江倒海。
一對男女分別倒在地上,四肢扭曲,未著衣物,空氣中是濃郁的血腥味,地面繼續要被血給染滿。
青蘿哼著歌,像是沒發現她們來了,將男人的內臟擺在了女人的身體裡,彷彿在做一件加工食品。
“姐姐,別看。”
周清琅捂住了夏晚雙的眼,不讓她繼續看眼前這猙獰可怖的一幕。
夏晚雙用盡全部力氣,才拿下了周清琅的手。
她的腦海嗡嗡作響,就這麼一眨不眨的看著青蘿。
青蘿聽到周清琅的聲音,丟下了手裡的東西,面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在血泊中轉身。
已死之人的血液已經在她面上乾涸了,就像是她遭遇過的對待,早就讓她從內裡扭曲了。
“你們來的好快啊,我還沒來得及處理完呢。”
青蘿看見夏晚雙,表情裡帶著些歉意。
為不能如她所期望的那樣活下去而感到抱歉,為讓她看到這種場面而抱歉。
周清琅沉聲問:“你早就計劃好了?”
“從小到大,這一幕我想過了無數遍,他們死的樣子在我腦海裡反覆出現。”
青蘿就這麼坐在血泊裡,看著自己手裡的刀。
“你說我早這樣做不就好了嗎,何苦等到現在,努力的做著無法實現的夢,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青蘿眼裡的光熄滅了,她看著夏晚雙,眼裡滿是遺憾。
“你說我要是也能像你那樣多好啊,起碼不用像現在這樣,活成這個樣子。”
周清琅沒有接話,只是握緊了夏晚雙的手。
不遠處傳來的警笛的聲音,讓周清琅臉色一變,看向了青蘿。
周清琅:“你自己報的警?”
青蘿:“別阻止我。”
周清琅知道,青蘿報警,一定是不想活下去了,她不會任由自己在牢裡待上幾年再出來的,對於青蘿來說,她早就已經腐爛了。
“你說,生長在泥沼裡的人,真的有機會擁抱光明嗎?”
這是青蘿盯著周清琅,勾出了一抹微笑。
周清琅愣住,而夏晚雙聽不見青蘿說了什麼,只能看見青蘿嘴唇開合。
看見她拿起刀,重重的劃開了自己的胸膛。
夏晚雙的血液近乎凝滯,青蘿是要多狠多恨,對世界多絕望,才能對自己下這樣的手。
血液噴灑,像開了一朵花。
警察從外衝了進來,人群湧進將空間變得狹小。
【宿主,時間到了。】
【我們該走了。】
——好。
眼淚模糊了雙眼,夏晚雙再看不清周清琅的臉。
周清琅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下意識的想要去握住夏晚雙的手,卻發現自己身邊空蕩蕩的。
“姐?”
“姐?你去哪兒了?”
“夏晚雙?”
周清琅急忙尋找,穿過警察走到了門外,門外除了警車,看不見別的身影。
“不好意思,我問一下,你有看見我姐姐嗎,站在我旁邊的,大概這麼高的一個女孩子。”
那個警官搖了搖頭:“沒看見啊。”
然後他頗為奇怪的咦了一聲:“妹妹,我們進來的時候只看到了你,你是命案的目擊證人,可以說說你看見什麼了嗎?”
周清琅沒空回答她,來回穿梭尋找著夏晚雙。
她拿出了手機,打了夏晚雙的電話。
“對不起,你撥打的使用者是空號……”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空號?”
周清琅站定在原地,有一瞬間的空茫。
“對,對,找林秋水,找姜姨。”
周清琅絮絮叨叨的,打通了林秋水的電話號碼。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怎麼了?忽然給我打電話?”
周清琅:“我姐剛剛忽然不見了,你快來幫我找。”
那邊的林秋水聲音詫異:“啊?你什麼時候還有個姐姐了?我怎麼不知道?我記得我嬸兒也沒有比你還大的閨女啊。”
周清琅:“你別開玩笑了,你……”
周清琅愣住了,林秋水的嬸嬸?
林秋水的嬸嬸收養的是她姐姐啊!是夏晚雙啊!
周清琅:“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夏晚雙的人?”
林秋水:“夏晚雙?不認識啊,怎麼了,今天怎麼怪怪的?”
林秋水還來不及問什麼,電話就被結束通話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
周清琅告訴自己要冷靜,一定要冷靜。
她撥通了姜婉了電話,直接切入主題。
姜婉:“啊,的確是知道呢,是鄰居家的小女孩,很乖的一個孩子呢,不過在八年前就已經病逝了啊,你是怎麼會知道的,你是她的親人嗎?”
周清琅的手冰涼:“姜姨,你不認識我了嗎?”
姜婉的聲音透過電流有些失真:“不好意思,的確是不記得的,你是?”
不會的!不會的!
姐姐怎麼可能早就死掉了!為什麼姜婉不認識他了!
“你是不是有一個兒子叫趙天航?”
“的確,這你也知道嗎?”
“可不可以把電話給她?”
或許是聽出了周清琅聲音裡的焦急,姜婉趕緊把自己兒子叫過來了。
“你好,我是趙天航。”
“趙天航,你還記不記得夏晚雙,你記不記得林秋水?”
“夏晚雙是曾經鄰家的妹妹,至於你說的林秋水,不好意思,我不認識,”那邊的少年頓了一下,“是有很著急的事嗎,你可以慢慢說,先擦擦眼淚。”
周清琅把電話結束通話了,她擦著眼淚,朝著外面跑,完全不顧及別人的目光。
不可能的!
怎麼會消失了!
世界怎麼會忽然變成這樣!
周清琅打了車回了一中附近的家,草草的給了錢,卻發現自己口袋裡的鑰匙,打不開那扇門。
“不好意思,你開錯門了吧,這不是你家。”
一個二十歲的年輕姑娘開了門,提醒著面前的少女。
“怎麼會,我們才從這裡出來……”
周清琅不死心的朝著裡面看,發現房間的佈局完全不一樣,這不是她家。
那個女孩子看著失神嘴裡不停唸叨的少女,趕緊關上了門。
年紀輕輕的,怎麼就看起來不正常了。
周清琅跑回了老小區,夏晚雙就是在這裡把她帶回家的,她近乎絕望的敲門,發現沒有人理會。
“哎姑娘啊,別敲了別敲了,裡面沒人,這屋子空好久了,這家人挺慘的,老爸死了,老媽沒了,小姑娘在幾年前也病死了。”
正買菜上樓的老奶奶連忙勸住,和她說著這房子之前的事。
周清琅滑坐在了地上,抱著膝蓋抗拒著這個事實。
她不斷的撥打著那個空號,眼淚一直往下掉。
“姐姐你快接電話啊,你去哪了啊……”
“她們都說你在幾年前就死了,怎麼可能呢,你明明剛剛還在我身邊,明明還說了要和我在一起的!”
“他們都在騙我!”
“全部都在騙我!”
周清琅一邊打著通訊錄所有人的電話,一邊往青蘿的家跑。
可每個人的回答都讓她失望。
“恩?夏晚雙嗎?我們班上沒有這位學生。”
“不好意思,你搞錯了吧,我是高三沒錯,但是沒有你這個同學啊。”
“啊,你的名字我聽過,你不是高一很有名的那個女孩子嗎?”
假的!都是假的!
她再回來的時候,現場的屍體已經處理好了,她連忙詢問青蘿的去向。
“已經送往醫院了,你剛剛跑的太快的,你還是目擊人呢。”
那位警官眼前被眼睛通紅看起來狀態不太對的漂亮姑娘嚇了一跳,順路載著她去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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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琅坐在車上,頭部脹痛,不停地扯著自己的頭髮,讓自己保持清醒。
姐姐一定是存在的!
一定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
青蘿還是死了。
失血過多,根本搶救不過來。
周清琅滿眼血絲盯著青蘿的屍體,恨不得讓她活過來大聲的問她。
姐姐是存在的對不對?
你也知道的對不對!
可青蘿已經死了,她被白布蓋住,從周清琅的面前推了過去。
周清琅失魂落魄的坐在原地,有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
“真的是你啊,我來醫院掛個吊水,剛剛看見衝了過去,你剛剛打電話怎麼回事啊?”
林秋水看著自己這位和往常有些不一樣的表妹,略有些擔心的問。
他還想繼續說什麼,卻對上了少女那雙冰冷的帶著恨意的眼神。
“你怎麼可以忘了她。”
“啊?什麼?忘了誰啊?”林秋水摸不著頭腦,“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怎麼胡言亂語的,今天好像不太正常,要不要去看一下?”
周清琅冷笑:“你的意思是我瘋了?”
“我沒瘋,是這個世界瘋了。”
它居然告訴她,夏晚雙只是她的臆想。
作者有話要說: 在夏晚雙最開始拿到的劇本,要求是扮演二十四歲的女配,因為女配意外病逝。
資料在躍遷的過程中受到攻擊,去往了女配的十歲,一個軀殼不能容納兩個靈魂,所以女配更改為在十歲的時候病逝。
世界修正了,外來者留下的痕跡都會消失。
所以在修正的世界裡,十歲的夏晚雙在八年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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