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現在我覺著,葉姑娘對你挺好的,現在這情況比起剛剛,可是要難對付得多。”
這是現在的陸臨溪對北冥修的挖苦。
兩分鍾前,北冥修滄浪相疊,一劍崩的棋盤破碎,還順便遠遠望了一眼那位因為本命法器受損而受了些內傷的王景雲,二人踱步而出,端的是一派雲淡風輕的瀟灑氣象。
兩分鍾後,這份瀟灑依然存在,只是場面比起剛才已經危險了許多。
東大街上迎面走來一個帶著斗笠的年輕人。
旁邊的小攤處,一名蒙著面紗的姑娘豁然轉身,隱隱可見面紗之中的一抹笑意。
而在他們的身後,不知何時也多了一人,剛好將他們的退路攔住。
行人自覺退避,沒有一人敢靠近此處。
合圍之勢早成,北冥修與陸臨溪自然也沒法出去。
北冥修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冷冷道:“聖閣的三位朋友,這麼看得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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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臨溪神情一凜,雖然他在見過葉星露時就有了心理準備,還是沒想到這三位敢當街圍堵他們的,竟然全是聖閣的人。
不過也是,這三人都遮掩了自己的容貌,若是聖閣的仙靈體,進城以後,很快就會引來不少人的目光,如果不是,何必在光天化日之下把自己的容貌遮得這麼嚴實?
一聲輕笑在安靜的大街上迴盪,笑聲的來源,是三人中唯一的女子。
女子把玩著手中剛剛買下不久的香囊,雖然賣她東西的中年婦女已經跑得遠了,她依然沉浸在這個小玩意中,直到忽然聽到北冥修的問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很快反應過來,將香囊揣入懷中,抱歉似的對那名自正面走來的男子說道:“東方師兄,對不起啊。”
東方?
北冥修的耳朵很快捕捉到了這個姓氏。
日出東方的東方。
東方鑫的東方。
當年聖閣下達圍殺他父親命令的人,正是聖閣仙尊,東方鑫。
他的臉色變得更冷了些,手中千機也多了一層寒霜。
被女子稱為東方師兄的男子微微頷首,落在那名女子眼中,便是不用計較的意思,她連忙端正身姿,亭亭玉立,在大街上倒是一番美景。
聖閣之中,姓東方的年輕男子只有那麼一位。
東方鑫的獨子,東方曦。
不過如果算上他那不知為何依然還沒有出世的弟弟或是妹妹,他也不算獨子。
東方曦看向北冥修,說道:“你對我有敵意?”
北冥修沒有否認,說道:“對於你們三位在這裡堵我的,我一直都有敵意
。”
“可是你對我的敵意似乎更深。”東方曦思索片刻,說道,“我該稱呼你為周寒,還是北冥?”
陸臨溪表情一僵。
北冥修的真名他一直都清楚,當年那場過命的交集之後,他們二人幾乎把能告訴對方的秘密都交換了,那時的兩個少年將這番交換美其名曰增加瞭解。
陸臨溪沒有透露自己鬼域八門少門主的身份,但暗示過北冥修自己背景深厚,有困難可以找他。
北冥修沒有透露自己小時候的那些慘事,但告訴了陸臨溪,他叫北冥修,是仙靈體。
那時的兩個少年剛剛經歷生死搏殺,逃出生天,自是無話不談,而那也是友情的開端,後來陸臨溪才知道,北冥修幾乎不向其他人透露自己的真名,整個天下或許也只有幾個人知道。
但現在,這群聖閣的傢伙卻直接說出了北冥修的真名。
他們知道,那肯定全聖閣都知道了。
即使心大如陸臨溪,此時也忍不住看了北冥修一眼。
他知道,現在的北冥修已經開始衝動,心境並不圓滿。
不過看到北冥修的表情,他就覺得自己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
人家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自己在這邊替他擔心個什麼勁?
……
被喝破姓氏,北冥修臉上並沒有什麼表示。
他天天拿著寒冥劍晃盪,又有一身正宗的北冥寒氣以及不正宗的天人道,聖閣的人只要對他有所耳聞,還不知道他的身世,那肯定就是一群白痴。
司馬無花不是白痴。
所以他的名字在聖閣之內,肯定人盡皆知。
“北冥不錯。”北冥修淡淡道,“不知三位又怎麼稱呼?”
東方曦有些意外於北冥修的鎮定,回答道:“東方曦,晨曦的曦。”
女子嘻嘻笑道:“我嘛,姓秋山,單名一個葵字。”
說話間,秋山葵昂首挺胸,彷彿報出自己的姓氏是天底下最值得驕傲的事情,但在介紹完自己的姓名後,她臉上的笑容卻是格外燦爛,完全沒了先前的嚴肅:“星露姐可沒少提起過你,說你人品武功都是不錯,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要是你本就是聖閣的人該多好啊,我們肯定可以做好朋友。”
正在秋山葵陶醉之時,一聲不合時宜的冷哼在北冥修與陸臨溪的身後響起。
“罪人之子,沒有資格回到聖閣。”
秋山葵興致被打斷,朝著出聲的那人不滿嚷道:“鬱長柏,你什麼意思!”
“我就是這個意思。”被稱為鬱長柏的男子並未被秋山葵話中的不滿嚇到,
針鋒相對道,“北冥周背叛聖閣,聖閣之內,人人得而誅之。”
他指向北冥修,毫不客氣地呵斥道:“這種罪人之子,本就不該活在世上!”
秋山葵被他這一席話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俏臉上紅白交替,實在不知道平日裡為人冷峻的鬱師兄今天怎麼跟個潑婦一樣。
東方曦喝道:“鬱師弟!”
鬱長柏立刻噤聲,只是一張臉依然繃得跟鐵板似的。
他敢與秋山葵針鋒相對,哪怕把這個小師妹給罵哭,但他不敢與東方曦吵嘴,因為前者他可以花時間好好哄,而後者,他從心裡感到佩服。
東方曦的氣度與能力,在聖閣裡都是出了名的,離開他父親的名頭,他依然是聖閣不可或缺的一號人物。
東方曦對著北冥修微微一禮,說道:“師弟言行無狀,還請不要介意。”
“師兄?!”
鬱長柏臉色鐵青,喝道:“你何必對一個……”
他本來還要說下去,看到東方曦的臉色,只能狠狠得瞪了北冥修一眼,接下來的話也咽了回去。
北冥修漫不經心的道:“謝了。”
他轉身看向鬱長柏,臉上的表情平靜得有些可怕:“我們見過嗎?”
鬱長柏冷笑道:“從未見過。”
北冥修點了點頭,平靜道:“那你說話怎麼跟放屁似的?”
鬱長柏勃然變色,喝道:“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你論事實,我就告訴你什麼是事實!”
北冥修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噴湧而出一般,脖頸上青筋突起,哪怕是陸臨溪,也沒有見過如此憤怒的他。
他遙遙指向鬱長柏的鼻尖,厲聲呵斥道:“當年劍魔亂世,聖閣眾仙死傷慘重,家父領荀日照荀仙尊之命,糾集天下群雄共討劍魔,其後與我母親相攜歸隱,卻被某些奸詐小人偷襲暗害,連屍骨都沒有留下!”
鬱長柏呵斥道:“一派胡言!北冥周……”
“我也沒打算讓你相信,你不配!”北冥修顧視四方,朗聲道,“我只是想告訴這裡的所有人,我是北冥周的兒子,我以北冥姓氏為榮。”
“北冥,北冥……”鬱長柏冷笑道,“你知不知道北冥……”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
因為一顆晶瑩中帶著暴烈黑氣的冰彈子已經快要落到他的身上。
冰彈子很小,很不起眼,但鬱長柏的內心深處,卻不知為何生出了濃濃的恐懼。
直到這時,北冥修的後半句話才悠悠傳來。
“任何詆譭我父母名譽,詆譭北冥姓氏的人,我都不會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