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鈺去抓他頭上的束髮帶, 他先前解開過顧晏生的束髮帶,用來矇眼, 和腰帶摻在一起,雙重保險。
顧晏生發現後又系了回去,順便理了理髮髻, “何兄, 不要鬧。”
“把手鬆開。”偏要鬧,“又不是你一個人, 我也要扮。”
顧晏生動作稍稍一頓的功夫, 何鈺便將束髮帶拉了下來, 要給顧晏生扎辮子。
“女孩子的髮髻我會扎。”何鈺想動手, 奈何只有一隻手, 另一只手使不上勁, “手伸出來,幫我攥住。”
要給他扎辮子倒也罷了, 還要他幫忙?
天底下也只有何鈺會這麼做。
不過何鈺的法子確實不錯, 扮成了兩個女子, 便不會引人注意, 人們對於女孩子的第一印象便是柔柔弱弱, 根本不會懷疑到她們頭上,也根本想不到,他倆明明救了皇上和眾人,為什麼要改頭換面?
皇上想殺他倆,必然做的乾乾淨淨, 不會留下任何把柄,更不會到處宣傳,告訴全天下。
也就只有他身邊的人會知道。
其他人將他倆帶過去,皇上身邊的人便能直接殺掉。
他在利用百姓,利用其他人。
現在外面一定貼滿了他倆的人像畫,不是通緝的,是找到重重有賞。
畢竟在狩獵場時救了大家,顧晏生跟何鈺是功臣,找到他倆並上報,說不定還能得個官當當。
這也就是騙騙普通人,等他們真的找到了人,說不定不會有賞,還會引來殺身之禍。
既然要殺人毀屍,自然要做的乾淨些,何鈺與顧晏生見過的所有人都會被悄悄幹掉。
何鈺散開顧晏生的頭髮,觸手的是細軟的黑髮,顧晏生保養到了什麼地步?連頭髮都不放過。
他洗頭不是用皂角,是用特製的中藥丸,捏碎了灑在頭上,不會起泡,但是洗的很乾淨,洗完涼颼颼的,順滑順滑。
何鈺給明月梳過髮髻,竟發現明月的頭髮都不如他。
又黑又亮,還服帖,老老實實趴在肩後,從後面看直以為是女扮男裝。
“用什麼東西洗頭?有沒有副作用?”那頭黑髮可是泡過了水,出來曬乾還是這個樣子,即便有顧晏生遇襲前洗過的原因在,但他跑來跑去,好幾次滾到泥坑裡,髒的不能見人,沒道理在水裡一衝便能恢復如初。
顧晏生在身上摸了摸,竟發現腰包還在,掏出來發現裡面的東西已經糊了,遇水又遇壓,糊成了一片,堆積在角落。
“這個。”
他自己配的,煮好了捏成丸子,曬乾帶身上,叫什麼名字還沒起。
何鈺接過來聞了聞,果然一股藥味。
當了太醫之後,連洗個頭用的都跟別人不一樣?
“這東西養髮?”顧晏生才多大一點,就知道保養,就跟現代女孩十二歲貼面膜一樣,完全是多餘的行為,過的精緻是宛如貴妃。
十二歲是人皮膚最好的一段時間,完全不需要塗塗抹抹,不過跟現代又不一樣,現代的護膚品裡面全是化學成份,顧晏生這個是純天然的,以養為主。
他既養外表,又養內裡,連頭髮都養,哎呀,活的還不如一個男的。
何鈺吃喝無忌,用什麼也無忌,每次洗頭用的是藥粉,必然是沒有顧晏生的好,他洗完頭髮依舊毛毛躁躁。
突然有些傷心,“你養這麼好是打算活到長命百歲嗎?”
那時候他早嗝屁了,顧晏生還活著,養的越早,以後越年輕,到時該不會顧晏生還是老樣子,他已經長皺紋了吧?
顧晏生盤腿坐在他身前,微低下頭,配合何鈺,“沒有,身體差,所以需要養。”
身體差?
這個倒還真沒發現。
不過好像也是,在森林時最先撐不住的是顧晏生,他肩上中了暗器,流了許多血,人一下子便失了活氣似的,越發像一具屍體。
既然身體差,那就原諒他吧,說好一起嗝屁的,他竟然偷偷保養身子,想活到長命百歲,何鈺必然活不到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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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鈺繼續給他扎辮子。
想梳個靈蛇髻,發現沒有工具豎不起來,其它也太複雜,光靠倆人完成不了,乾脆梳個雙丫鬟吧。
他們家的丫鬟都是用這個,多適用與小女孩和丫鬟們。
只有一個發帶,還好夠長,系兩個不成問題,還能繫個半蝴蝶結。
何鈺想捲成兩個丸子,發現系不住,乾脆扎兩個馬尾,還打算扎辮子,一隻手折騰不起來,扎著扎著就忘了該怎麼扎,試了幾次不成功,便索性這個。
其實也挺好看的。
顧晏生臉長的好看,隨隨便便扎個辮子也好看。
“何兄,該我給你扎了。”風水輪流轉,轉到了何鈺這邊。
何鈺也沒拒絕,老老實實坐他跟前,叫他幫忙扎辮子,倆人還順便對了一下身份。
就說是老家發水,上京尋親戚的,親戚名字叫顧佐鳴,是他外公的名字。
他外公並不是一開始就發跡,原來是外地上京趕考的書生,中了狀元,一路混到如今這種成就,難能可貴。
說是他原來的親戚,也不會引人懷疑,若真的碰頭成功,還能讓顧晏生與外公探討一下養花的學問。
只怕顧晏生現下對花花草草已然沒了興趣,何鈺給他的打擊太大,沒個一段時間緩不過來。
“何兄的頭髮也挺軟的。”顧晏生比何鈺手巧,沒學過,但是瞧過他娘扎髮髻,只稍稍一瞥便會了九成九,給何鈺扎的是麻花辮,然後卷起來,再用髮帶捆起來。
離遠一瞧像模像樣,離近看了會有一些碎髮,沒有梳子,用手梳的不順,不過也比何鈺扎的好看許多。
倆人舉著火把,往水池邊一對比,差距鮮明,何鈺突然有些過意不去,顧晏生把他弄得好看,他把顧晏生弄醜了。
“你過來,我再給你綁綁。”何鈺重新給顧晏生綁,這回倒是認真許多,成就也比剛剛高一些,只能扎一邊,另一邊怎麼扎都是一邊高,一邊低。
“差不多就行了。”顧晏生對外表沒什麼看法,他只是喜歡養而已,是一種追求,也是一種養病的方式。
何鈺最後給他綁上髮帶,完工,雖然還是沒顧晏生好,不過也沒差到哪裡去。
“現在是不是該走了?”頭髮扎好,就差衣服,衣服倆人穿的都是男裝,一眼明了,也要換。
“嗯。”顧晏生點頭,“我這裡還有一些碎銀子,到了街坊買兩身便是。”
倆人商量好,便攙扶著離開,臨走前將火滅了,吃過的東西埋好,只拿了一個火把離開。
之所以走的這麼急,是怕被那群人追上,倆人從水裡流的快一些,但是岸邊跑快點,再找個地方下瀑布,找到他們不成問題。
夜還沒過去,不過也差不多,瞧月光朝下,便曉得如今五更天。
五更天還是有些暗,倆人一前一後,走的沒被追時那麼急,實在累了也能休息休息。
狩獵場是在京城邊區,但也在京城的範圍內,最深處是山,如果不出意外,他倆在狩獵場的深山裡。
往回走是狩獵場,往前走會出京城,倆人思來想去,朝出京的地方走。
出了這等子事,大家也沒了心情狩獵,要麼守在原地叫人去找他們,要麼回宮派人大肆搜查。
在狩獵場全是皇上的人,被找到怕是連其他人的面都見不上,便會被就地處決。
出了京城才是四通八達,龍蛇混雜,各方勢力摻進去,他爹和他外公,周家許家的人也會找他倆,能活著的機率大一些。
出京要翻過大山,一想到這何鈺便洩了氣,光這座山,沒個三天三夜別想翻過去。
要過三天的野人,沒有人伺候著,也沒用代步工具,全靠兩個腳丫子。
倆人走到天亮,何鈺便一頭倒了下去,“累死了。”
從來沒有這麼累過,晚上風吹,白天日曬,何鈺在意他的皮膚,白天不願意趕路,尤其是正午。
春天的陽光不能曬,一曬就黑。
許是沒人想到,他們會翻上出京,身後竟沒有追兵,既然沒人追著,正午不趕路也隨著何鈺。
只在傍晚和天黑時趕路,吃的隨便逮只兔子之類的小野味,逮不著便吃果子,辛辛苦苦趕了兩天,何鈺沒怎麼樣,顧晏生居然病倒了。
他說他身體不行,何鈺原來沒注意,現在才發現是真的不行,也才兩天而已,居然病倒了。
何鈺將人拖去山洞裡,顧晏生直喊冷。
晚上確實有些冷,但是何鈺唯一一件外衣也給了顧晏生,還給他蓋了樹葉和乾草,他還是喊冷。
何鈺生了火,顧晏生額頭依舊滾燙,時而摸著又一片冰涼。
這什麼毛病?
何鈺有些無措。
難道要脫了衣服,貼身給他保暖?
想都別想。
雖然顧晏生確實長的好看,但也沒到讓他犧牲的地步。
何鈺出去找鹿,牛啊,羊啊也行,最好是母的,還能喝些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