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默不作聲地點點頭，邁步走在地牢中。
但聽聲音，地牢卻很乾燥，並不如何泥濘與潮溼，雖然角落裡火光找不到，但整座地牢的通道，卻被火光照的通亮。
“這地牢不滿大隊長說，我是下了一番工夫的，想了很久，畢竟是上面交代的事情，所以即便知道上面是為了給我們點事做，但也就不能怠慢，即便它們不來檢視，但我們也就不能讓它們抓住把柄。”
只聽牢頭長長地嘆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其中帶著一絲悲憤，“我們的生活依然太苦，如果上面在不信任，遺棄我們，那誰有收留，這麼多族人無家可歸，那還不被外界的猛獸分食而淨？它們不讓我們外出狩獵，只能靠它們每天送來的飯菜，如果這個都沒有，那我們族豈不會活活餓死在這裡。”
頓了頓，蕭索地悵然道：“您也別生那兩個看守傢伙的氣，難得上面輕功，好吃好喝送了不少，多久沒吃過大魚大肉了，它們當然有些肆意與放縱。”
文起當然相信牢頭說的話。
來的時候，那一幕幕都看在眼裡，苦與悲在心裡生根發芽，怎麼不叫他心神憐憫，多少有些悲涼的感慨。
但似乎這也是長尾猿自作自受，又能多說什麼。
而說話間，牢頭引領這大隊長便來到一個岔路口，文起凝目瞧去，右手邊這個比較深，一眼看不到頭，且更加陰暗，一股股潮溼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著泥土的味道，讓文起的身軀不由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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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生出不願向內走去的衝動。
左手邊這條路倒是明亮許多，至少牆壁上掛著的火把就能看出來，且沒有那潮溼難聞的氣味，讓文起心裡一蕩，舒服了許多。
“怎麼這裡也看不到看守者，難道又都去喝酒吃肉了？”
大隊長沉聲道：“你想出的這個牢房的確不錯，但看守就未免疏忽了很多，那囚牢中的瓦拉爾人，還有幫它們的傢伙，每天吃的喝的，還有方便這件事，有人專門負責，還是……”
聞言，牢頭身軀猛然一震，臉色變了變，搶過話頭，解釋道：“不不，大隊長您誤會了，這牢房裡的看守者還在裡面，之所以沒有在門口把手，您也看到了，入口太過狹窄，並不適合把手。”
“而它們的性子您也瞭解，難免耐不住寂寞，上去透氣，這麼一進一出，必然引起不善之人的懷疑，那麼隱蔽的牢房就暴露了。”
大隊長皺了皺眉，詢問道：“所以你就將它們安排道裡面，專門看守？”
“是的。”牢頭當即回應道。
只是沒有多少得意，卻流露出無盡的哀傷與憐惜。
“這個牢房有些太過偏僻，所以看守這裡的族人都是我精心挑選，必須耐得住寂寞與孤獨。”牢頭試探地問道：“大隊長，我們是向左，還是向右？”
大隊長左右看了眼。
“左邊是那幾個傢伙，右邊是瓦拉爾人。”牢頭忙補充解釋道。
大隊長“嗯”了聲，點了點頭。
德蘭忽然轉頭看向了身旁的文起，想要詢問他的意思。
當然，他知道文起必然向左，但依舊尊重他，想要知道他的決定，所以才做了看來多此一舉的事。
文起沒有說話，而是舉手向左指了。
就聽大隊長沉聲道：“我們先向左，那些有些古怪的傢伙是我們看守的終點，千萬不能出了差錯……那些看守他們生活的傢伙，一日三餐，起居照顧的可好？”
牢頭在前帶路，亦步亦趨，走的並不快。
聞言，牢頭笑著點頭道：“真的好，好的比我們的生活都好。”
本想在多解釋一句，但還是忍住了。
隨著沉默，只有腳步聲在地牢的通道裡迴響，不遠處火光更加明亮的地方，一聲喝問打破了沉寂，“是牢頭，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了，難道是犒勞我們，送些好吃好喝的。”
牢頭心中一凜，沉聲道：“胡說什麼，等換完崗，有你們好吃好喝的，沒看到大隊長來了嗎？再敢亂說，收了你們的酒肉……”
“大隊長？”那長尾猿一驚，聲音都變了，忙從黑暗中走出來，身後還跟著五個傢伙，面容與身形一點點穿過黑暗，暴露在明暗不定的火光中，“真的是大隊長，大隊長回來了，這下可好了，看來我們的吃喝是不發愁了。”
“去去去，想什麼呢，讓你們幾個看管的傢伙，情況怎麼樣，快帶大隊長瞧瞧去，要是不好，那你們幾個試問。”
牢頭兇言兇語地道，但一點都沒有真的發作，就好像老哥們兒見面，還帶著些親切的問候之意，“你們幾個也不夠，還要算上一旁的那幾個傢伙，都要受罰。”
緊忙帶著大隊長的六個長尾猿，其中一個小聲嘀咕道：“還有哪些喝酒的傢伙，也要一起受罰，怎麼就那麼好命，輪到我們放哨。”
說著，便聽一聲鐵軸轉動的聲音，眼前一道鐵柵欄門緩緩地被打了開來，大隊長隨著前六人，以及身後的牢頭湧進了牢房的深處，完全是被簇擁著，就差在地牢裡歡呼了。
“大隊長您看，這就是他們幾個傢伙住的地方，說實話，這裡就是暗了點，但條件可比我們在外住的好得多，牢頭還特意給他們做了張床，說這裡畢竟是地下，潮溼又陰暗，躺在地上睡，難免生病。”這個長尾猿倒是會說，話裡話外，將牢頭好一通讚揚。
文起順著那長尾猿所指，目光看去，是一扇形的鐵牢門，後方三面強上都有火把，而穹頂還有細碎的光穿透而下，顯然連通著地面。
一陣陣威風吹了下來，帶著泥土的芬芳與新鮮，讓人精神陡然一震，清爽了許多。
但這並不能讓被關押者心裡喜悅。
在聽到這些該死的長尾猿有說有笑，簇擁著某個大人物進來，尤其是文起站在牢門前，向內看去時，裡面坐在床上的傢伙抬起頭，猛然衝了過來，但身體還沒丟擲一步，便被身下那沉重的鎖鏈，給死死地拖住，差點沒摔倒。
但罵聲已然傳遍整座牢房，“快放我們出去，死猴子，別讓我們脫身，不然非將你們大卸八塊不可。”
罵著不解氣，那掙扎著站起身來的傢伙，奮力向前挪動著身子，越來越近，此時文起才看清他的臉，但聲音卻變了許多，以至於單憑聲音沒認出來。
“狄銘…”文起驚呼一聲。
那蓬頭垢面的模樣，文起實在是想象不出，眼前的人竟然是狄聆的哥哥狄銘，猙獰且兇殘的面貌，恨不能用牙齒咬碎了牢門，衝出去與這些長尾猿拼命。
“我妹妹呢，我妹妹在哪？你們這些該死的東西，如果我們出了一點事，我非千刀萬剮了你們。”
咬得咯吱作響的牙齒，碎裂聲不斷從其口中傳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