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亂行業，壞生意。
這個言辭，就有些重了些。
一時間，場中的人群，都是掀起了喧譁聲。
傻子都知道，唐順的話外絃音，是在暗指穆子楓促成聯盟的事情。
錦城的古玩圈，素來都是自掃門前雪的。
一旦促成聯盟，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萬事有利有弊。
只是，利弊的物件，互不相同罷了。
面對著唐順的暗斥，穆子楓笑了笑，不以為意的道：“唐老闆這話，未免有失公允。”
“公允與否，自在人心！”唐順淡然笑道。
穆子楓合攏摺扇，環視著四周的商戶，道：“在下一腔赤誠，想要帶著大家發財，促進古玩行業興興向榮。”
“在下肝腦塗地，不圖回報，卻得唐老闆這樣的評價，著實有些心寒啊。”
好虛偽的傢伙！
唐順不由暗笑，穆子楓這番叫苦，明顯是煽動商戶對他產生敵視。
促成聯盟，形成壟斷企業，這對商戶而言，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有利可圖，這些商戶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唐順明顯想要反對聯盟的促成，這樣的行跡，在這些商戶眼中，無疑會淪為罪人。
一旦穆子楓挑起爭端，唐順將淪為眾矢之的。
“哈哈哈！”
察覺到穆子楓的意圖，唐順不由失笑：“穆公子言重了，在下並不是存心詆譭穆公子。”
“所謂公道自在人心，穆公子的提議，合適與否，並不能由唐某一個人說了算的。”
“而是應該結合實情，廣邀群眾參與，共同商討，才能酌情看待。”
“當然，穆公子一腔赤誠，為行業的興盛而積極動員的心跡，還是很好的，應該值得我們這些行裡人讚譽的。”
話到最後，唐順不失吝嗇的恭維了穆子楓一句。
無形之中，化解掉了穆子楓的挑唆。
雖然穆家野心勃勃，但總而言之，這場交鋒，還是他跟穆家之間的。
唐順並不希望，贏了穆家，卻失了人心。
所以，掌握分寸的恭維穆子楓，贊成穆子楓的舉措，能夠大大地化解行內商戶的仇視。
聽著唐順的恭維，穆子楓的笑容，漸漸淡了許多。
顯然，他也是察覺到了唐順的難纏。
無形之中化解掉了他的挑唆，這份心思，比起霍元偉就要強得太多。
霍元偉之前的咄咄逼人，看似佔據上風，卻是明顯的借勢壓人。
這會失了人心的！
趕走了穆子楓看似獲得了勝利，卻將錦城古玩圈的商戶得罪死了。
以後唐順在行內，便會遭到排斥，淪為眾矢之的。
這也是唐順積極站出來，攬下話題的原因。
借勢，也是需要掌握分寸的。
唐順和穆子楓的這場交鋒，直白的說，就是彼此借勢。
形成涇河分明的對峙！
唐順在借勢，穆子楓又何嘗不是呢？
只是，唐順借的是霍元偉、陶雲金這些潛在消費者的勢。
穆子楓借的，便是行內商戶這些銷售者的勢。
面對著唐順的質詢，穆子楓失笑起來。
“唐老闆言之有理，既然這樣，那便請現場諸位，投票決定吧？”
穆子楓撒開摺扇，輕輕搖動，環視著四周商戶，輕笑道：“如果大家都不贊成聯盟，在下必然不會多言一句。”
“我們贊成穆公子！”
“穆公子的提議，分明是造福行業，我們有什麼理由，能夠拒絕？”
“穆公子的拳拳盛意，我們都看在眼裡的！”
穆子楓話音剛落，商戶陣營，便是有響應聲雲集起來。
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托兒，還是真心實意的贊成穆子楓的。
總之，有人開口，雲從者便是趨之若鶩。
場中的諸多商戶，都是紛紛表態，對穆子楓讚不絕口起來。
一時間，現場氛圍都是沸騰起來，群情激動。
“我們反對！”
商戶表態之後，霍元偉也是振臂高呼，大聲反對起來：“聯盟的形成，或許會有諸多好處。”
“但是，絕對不能形成行業壟斷。否則，那會讓行業陷入一潭死水，容易故步自封。”
有著霍元偉打頭陣，後面的其他權貴名流，都是沒有絲毫猶豫，紛紛表態。
特別是喬三爺和龍七哥，最是急切。
“聯盟陣營，互通有無，當然是好事！但是，如果造成行業壟斷，那對行業的消費，將造成極大的阻塞。”
喬三爺聲音老邁，但是，言辭卻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就怕有些無良商家，會藉此機會，隨意哄抬市價。”
“甚至，嚴重的，捆綁消費。到時候，錦城古玩圈將會亂得一塌糊塗。”
喬三爺不愧是老人物，活得夠久，腦子也轉得快。
將聯盟的弊端，看得十分透徹。
壟斷企業，將會有著掌控市場行情的資格。
到時候，隨意哄抬市價，捆綁消費，絕對不是難事。
很簡單的例子。
有人如果想在聯盟買件古玩，原本的市場價只要一百萬。
但是，聯盟可以抬高市價，賣一百五十萬，甚至更高。
或許你可以去其他城市買，但要是這件貨物是孤品呢？
又或者，時間緊促，你根本來不及去其他城市呢？
就像當初荊千想要收購一件賀壽的古玩一樣，這種情況就很容易被宰。
同樣的道理，如果有人想賣一件古玩，原本的市場價需要一百萬。
聯盟卻可以將價格，壓到五十萬，或許更低。
你也可以拿去其他城市賣，但是，萬一你要是缺時間，急用錢呢？
就像當初唐順幫忙拉縴，幫著李泉收購的那只琺琅彩瓷碗一樣。
更甚至，如果有人鐘意某件古玩，想要勻到手。
聯盟完全可以捆綁消費，捆綁消費者鐘意的貨物。
你買這件可以，但你必須把這件一起買了。
咱們這個物件兒，不單賣的。
可想而知，一旦到了那樣的境地，錦城古玩行業，將會被搞得烏煙瘴氣。
永遠不要懷疑資本家的貪婪！
更不要對資本家抱有任何仁慈的期待！
“一個行業想要蓬勃發展，長久持續，自古以來，都不能缺乏競爭！”
叼著雪茄的陶雲金開了口，吞雲吐霧間，老成持重的道：“只有良性且有秩序的競爭，形成鞭策力，才能夠促使行業進步。”
“行業壟斷，會讓行業失去競爭壓力，從而讓行裡人失去鞭策，變得憊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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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懶惰，是人類的陋習，是阻止人類進步的最大天敵，最大弊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