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老爺子的質詢，慕容延華沉默了下，還是選擇了坦白。
老爺子人老成精，心思剔透，想要隱瞞他，根本不可能。
況且，慕容延華也不敢！
自小被老爺子教育長大，老爺子在慕容延華的心中，留下了極為巍峨的父親形象。
慕容延華對老爺子，始終存著敬仰和畏懼。
即便慕容延華都已經年過半百，久經商海浮沉，但父親巍峨的形象，卻始終不減當年。
不僅如此，更因為老爺子一直以來都是慕容家的定海神針。
老爺子健在，足以護佑慕容家雄踞一方，傲視天下。
老爺子健在，慕容家才能夠穩如泰山。
所以，在老爺子的質詢下，慕容延華才會如實坦白。
“爸，我不太希望卿卿跟唐順走得太親近。所以，前些天，去找過唐順，私下談過話！”慕容延華講述道。
老爺子聞言，沉肅的臉色，更是深沉。
左手盤著文玩核淘的動作，都是微微凝滯。
但也只是片刻，老爺子便又恢復了過來，淡然問道：“你都說了什麼？”
“也沒說什麼，只是希望，他跟卿卿保持距離而已！”慕容延華如實道。
“僅是這樣嗎？”老爺子肅然的看著慕容延華。
“嗯！”
慕容延華認真點頭。
“糊塗！”
老爺子見狀，沉著臉斥道。
慕容延華聞言，抬頭看著老爺子，臉色一片不解。
他自忖行事，考慮周全，舉止得體，不失涵養與氣度。
為什麼，卻始終得不到父親的讚賞？
心中疑惑，慕容延華有些不服氣的道：“爸，請恕孩兒不明白！”
“不明白？”
老爺子冷冷一笑：“我看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慕容延華見狀，臉色沉肅起來。
猶豫了下，沉聲問道：“爸，孩兒確實不明白，您為什麼會對唐順這樣看重？他到底有什麼好？值得您這樣屈尊降貴，不惜拉攏！總不會，就因為他鑑賞古董有一套吧？”
聽著慕容延華的質詢，老爺子的臉色，更顯深沉。
冷冷地凝視著慕容延華，看了好一會兒，老爺子才哼了聲，倍感失落的撇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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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心中，小唐就真的那麼一文不值嗎？”老爺子嘆道。
“不，孩兒沒有這樣想！”
慕容延華搖頭道：“如果單從旁人的角度看，唐順確實優秀！為人處事，言談舉止，都無可挑剔，出類拔萃，算得上一位青年才俊！”
“那你為何會做出那樣的糊塗之舉？”老爺子恨鐵不成鋼的斥道。
“爸，為什麼您非得篤定，孩兒那是糊塗之舉呢？”慕容延華有些不忿的辯駁。
“如果你真的明白，就不會去找小唐私下談話！”老爺子哼道。
“爸，請恕孩兒真的不明白！”慕容延華沉聲道。
老爺子見狀，長長地嘆了口氣，道：“小時候，我是怎麼教育你們哥仨的？”
“嗯？”
慕容延華一愣，遲疑了下，道：“爸指的是？”
“待人，要不分貴賤！”老爺子沉聲斥道。
“爸，您說的道理我懂！但是，這就是您看重唐順的理由嗎？”慕容延華蹙眉道。
老爺子見狀，大失所望。
閉著眼深吸了口氣，再睜眼時，看向慕容延華的眼神，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色彩。
“你知道，慕容家這些年，為什麼能夠順風順水嗎？”老爺子耐著性子問道。
“因為您啊！”
慕容延華不假思索的道：“外人都知道，因為您當初給總設計師做警衛員時，跟中央先賢結下的香火情。所以，中央先賢之後得勢，而投桃報李，加以照拂所致的啊！”
“是啊！外人都知道！”
老爺子喟嘆了聲，隨即看向慕容延華道：“當年，我跟著總設計師時，往前數五十年，中央那些人，哪家在得勢？”
“現在中央那群決策者，包括元首，當年都是小娃兒！即便是他們父輩，也不過爾爾！如果我跟你現在這樣，嫌貧愛富，趨炎附勢，慕容家還能有今天？”
恨聲痛斥了聲，老爺子話鋒一轉，語重心長的道：“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莫欺少年窮！小唐如今年輕，聲名不顯，但你焉能篤定，小唐以後沒有出頭之日？”
慕容延華聞言，轟然一震。
老爺子這番話，讓他瞬間明白，老爺子重視唐順的原因。
不分貴賤，一視同仁。
終歸有一天，他日得勢，投桃報李，會念及這段香火情。
否則，單憑老爺子當年僅是區區警衛員的身份，又豈能護佑慕容家數十年穩如泰山？
慕容延華的臉色，罕見的凝重起來。
他不禁深思，老爺子的處事之道。
好一會兒，他才抬頭迎著老爺子的目光，道：“爸，您講的道理，孩兒明白了！只是，孩兒心中，還是有些不敢苟同！”
“孩兒跟唐順的談話，也沒任何貶低他的行為。只是希望他跟卿卿保持距離，不希望他跟卿卿產生不合時宜的感情而已。”
“況且，您當年的處事之道，放在如今，恐怕也有些不合時宜！”
慕容延華有些畏懼地看著老爺子，躊躇了下，暗暗咬牙，解釋道：“孩兒不反對，唐順以後可能會有前程！但是，慕容家等不得！您，更等不到！”
聽著慕容延華的辯駁，老爺子眼神深沉，迎視著慕容延華的目光。
他沒惱怒，也沒憤懣，深沉的眼眸，一片平靜。
他看得出來，今天的慕容延華似乎有話想說。
並且，這些話，也憋了很久。
這是有些不吐不快了啊！
“說吧！”
老爺子所幸乾脆地道：“今晚咱們爺倆，就敞開心扉好好地聊一聊！把你憋著的那些話，全都說出來！”
慕容延華聞言，臉色不喜反驚，反倒忐忑不定起來。
“爸，您……”
“說！”
老爺子沉聲一喝，淡然示意。
慕容延華見狀，臉色急速變化。
反覆躊躇，好一會兒，慕容延華才咬了咬牙，道：“爸，您真讓我說，我可就說了啊？到時候要是不中聽的話，您……可不許生氣！”
老爺子沒理會他，只是不停地盤著核淘，臉色深沉得盯著他。
慕容延華再三躊躇，最終咬著牙關，將心中糾葛許久的話，陸續吐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