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我有一言……”
當幾人將孔自如送出前庭的時候,趙御猶豫了再三,還是開口了。
孔自如轉身,看向趙御,神情中帶著一絲疑惑。
他認識的趙御,可從來不會做這種扭捏神態,隨即也有些好奇,趙御到底要說什麼。
“說吧,老頭子洗耳恭聽。”
孔自如呵呵一笑,此刻面對趙御,少了一絲雲遮霧繞,多了半分真誠。
當然是半分,難道你還指望一個家族掌門人,對一個只見過幾面的年輕人掏心掏肺?
“來是意,去是意,留下是意,離開也是意,唯心所慮不困與意,聖賢書在明己,百年一夢,醒來醒不來,其實都一樣的……”
趙御低著頭,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
在場的幾人中,李長歌和孔道德,各自讀懂了一分。
只有孔自如明白趙御這句話的意思,他的病痛從何而來,其實他心知肚明。
捧著聖賢書,卻怕八百年紙消墨散,畢竟落了下乘。
而這個看似不著調的傢伙,則一眼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呵呵,那你為何不在唐安逍遙,卻偏偏要來京都?”
孔自如倒是來了興趣,轉身笑呵呵的看著趙御,輕聲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蕭然感覺雖然孔家老爺子的話很輕柔,但是卻充滿了讓人發毛的戾氣。
“我是個無賴的性子,小人物,所以心眼也小,不過爭的東西卻不多,能拿到手的,我絕不推辭……”
說到這裡,趙御舉起手中的奇楠珠,接著說道:“拿不到的,我也不會去眼饞。
沒有了念想,好東西也就不那麼好了!”
“酣到三更,繁華皆是幻境,百年之後,老少俱是古人。”
趙御說完,抬頭看向孔自如。
而這個讓全天下讀書人都仰望的老者,怔怔的看向趙御。
倒不是趙御的這幾句話是金玉良言,也不說有多高深莫測。
作為文聖的嫡脈,再深刻的話,孔自如也說得出來。
但是這東西,就怕刀口對了鞘……
趙御的話,句句都落在了孔自如的心口上,如洪鐘大
呂。
“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頂!”
孔自如轉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隨即對著趙御躬身作揖。
這一幕,驚的周圍幾人魂飛魄散。
即便是一向面冷的李長歌,都驚訝的張大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
而蕭然,則嚇得渾身都在顫抖。
唯獨沒什麼感覺的,只有許重義一人。
這也只是因為他只是知道這孔家老爺子是大族,卻不知道,眼前這個彎腰的老者,是何等樣的人物。
“別介!!!”
趙御面對孔自如的這一拜,好像被燙到了一樣,直接朝著一旁蹦去。
看似不著調的田子厚,其實心裡最注重規矩。
這要是讓田老頭知道,還不扒了自己的皮?!
“學無長幼,達者為師,這沒什麼不妥的,希望先生能來齊魯一敘,孔自如掃榻相候!”
孔自如很是認真的看著趙御,輕聲說道。
這一次,他沒有再自稱老頭子,也沒有用其他的稱呼,而是直接用自己的名諱。
口稱‘先生’。
從這個老頭的嘴裡說出來的這兩個字,重若大嶽!
……
“呼!”
送走了孔自如,趙御深深的出了一口氣。
有這一份香火在,在京都終於可以放開手腳了。
從一開始,趙御來京都,做事情看似跋扈,卻大多都點到為止。
即便是被人刺殺,他也表現的很平靜。
這要是放在唐安,這傢伙早就翻天了。
不過這裡畢竟是京都,有些事情,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田子厚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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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京都三十年,即便田子厚這頭老虎餘威尚在,也剩不下多少了。
連田書明都敢找人刺殺田子厚,可見,這老家夥在京都的處境,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
所以,趙御才會自告奮勇的去救龍北國,才會不顧危險的去救孔自如,才會在鑑賞小會的時候,大包大攬的承擔那麼多文物的修復。
根據李長歌打聽來的訊息,秦家,田家,還有楚家都攪合在這一場風波裡面。
僅僅憑藉一個田
子厚,能不能回到唐安,很難說。
趙御要做的,就是將能拉到他身上的虎皮,不惜餘力的扯過來。
“你去查一查這個楚家二爺!”
等孔自如離開之後,趙御眯起眼,對著身側的李長歌低聲說道。
李長歌一言不發的點點頭,轉身走出中庭。
萬事俱備之後,趙御終於亮出了他的獠牙。
而一旁的蕭然,則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
這一刻的趙御,和他接觸的那個二貨有著天壤之別。
“去,讓史密斯進來!”
等李長歌離開之後,趙御再次轉身對著蕭然說道。
蕭然點點頭,絲毫沒有被人指使的彆扭感覺,這個晉商的太子爺,這一刻感覺這一切都天經地義。
“你今天啟程,回去唐安。”
等李長歌和蕭然都離開之後,趙御看向一旁的許重義,嬉笑著說道。
“不行!”
許重義想都沒想,直接搖頭拒絕。
那一槍,雖然沒有給趙御造成什麼損傷,但是他現在想起來,依舊心驚肉跳。
要是趙御有什麼差錯,他就是最後將兇手弄出來千刀萬剮,又有什麼意義?
“這裡有李長歌在,還有田子厚,現在再加上一個孔家,沒問題的,倒是唐安,那可是咱們家的後院,萬一要是後院起火了……”
趙御苦口婆心的給這個死心眼解釋道,可是還不等他說完,許重義直接打斷了他。
“那我就扒了史衝的皮!”
許重義根本就不為所動。
趙御無奈的搖搖頭,然後不再多說什麼。
而這個時候,許重義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說吧!”
趙御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這個傢伙,誰家的保鏢敢忤逆老闆的意思,不想要薪水了?
可是趙御身邊,還盡是些這樣的貨色。
一個個跟大爺似的,完全沒有把他這個老闆放在眼裡。
“老闆,我想……”許重義欲言又止,剛剛在偏房中,他可是親眼看到趙御面如病鬼的悽慘模樣。
這個時候讓趙御出手相助,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