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薇蓮步輕移,行至一旁茶几桌案邊坐下,身邊的侍女眼尖兒,慣是個有眼色的,趕緊上前給她奉了茶。
段景薇蔥白的指尖拈著茶杯,見溫度正好,放在唇邊抿了一口,郡主的架子端的正好。
側目掃了一眼下方的幾個人,這才慢悠悠開口道:“第一個問題,母親平日裡的飲食起居都是你們幾人照料的?”
“是,奴婢們平時就負責這個。照顧王妃一段時間了,從來沒出過這種岔子。”
丫鬟們回答問題的時候還不忘記變著法兒給自己開脫。
這種小心思自然是瞞不過段景薇。
只見段景薇皺了皺眉頭,呵斥道:“你們回答我的問題就好,本郡主沒問的,無需多言。”
“是是是,奴婢們知錯了,還請郡主責罰!”幾個丫鬟又是一抖,趕緊磕頭認錯。
段景薇正色道:“第二個問題,母妃今日可有吃過什麼可疑的食物,比如什麼來歷不明的東西?”
幾個丫鬟對視一陣,似乎是在努力回想,其中一個道:“回郡主的話,王妃今日的吃食都和往日一般,並沒有加什麼特別的。”
段景薇繼續盯著她們,厲色道:“那每一樣都是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烹製完成的?”
丫鬟們忙不迭點頭:“是的,都是奴婢們親手熬製或者親自盯著廚房的廚子做的,絕不敢有半點怠慢……”
“不對啊,兩位姐姐,奴婢記得今日,有一個面生的丫鬟曾經代為我們照看了一段時間……”這是,一個年紀小些的圓臉丫鬟突然怯生生地道。
此話一出,另外兩個便瞪她一眼。
這句話卻是引起了段景薇的注意力,她彷彿是獲取了什麼重要資訊一般,起身來到那小丫鬟身邊,俯身看她,對於地上那跪著的三個人而言,這個視角,迎面而來的便是滿滿的壓迫感。
“你把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那年紀小的丫鬟也隱隱察覺到是不是自己說錯話了,但是此刻想收回來也已經來不及了,見郡主給自己施壓,只好戰戰兢兢地將事情和盤托出。
“回郡主的話,今日我們在廚房給娘娘熬血燕之時,曾有一個自稱是伺候老太妃的丫鬟衝進來說王府走火了,讓我們都提著水桶去救火,其實就是老太妃別院外的池塘燒了堆火兒,一瓢水便澆滅了。等我們回來的時候血燕已經煮好了,期間大約離開了一刻鍾。”
“什麼?”竟有這等事?段景薇瞳孔驟然一縮,腦子裡閃過好幾個疑問。
老太妃年紀大了,腦子糊塗的很,向來不過問王府中的事。再說了,她身邊哪有什麼年輕丫鬟,都是些上了年紀的嬤嬤。
在這景王府,什麼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給她母妃的吃食動手腳,怕是活膩歪了……不對,她差點忘了,這王府活膩歪的人似乎確實有那麼幾個。
“那血燕食用之前可有用銀針驗過?”段景薇追問道,她不能放過這裡面的每一個細節。
丫鬟們趕緊點頭:“驗了的,那血燕根本沒毒,所以奴婢們也想不通,王妃為何會……”
“罷了,你們下去吧。”
段景薇揚手打斷了她們,這件事再問下去已經沒有必要。對方的目的不是要她母妃的命,只是希望除去一個對手,只要母妃忘記了從前的事,不再與之為敵,那她活著死著,對於對方來說又有什麼區別。
用這些雕蟲小技神不知鬼不覺地用藥物抹去了母妃的記憶,常人可能難以做到。但,倘若是那位大豫朝第一女神醫,恐怕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聽母妃說,她可是連時疫都醫得好。
宴蓉啊宴蓉,我倒真是小看了你。
段景蘅那個日落西山的身子,也值得你這般去謀劃呢?
段景薇收緊捏住茶杯的手指,骨節咯吱作響。半晌後,她怒氣衝衝地將所有的茶壺杯盞全部掃落在地上,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阿姐?”段景鴻似乎是第一次見她發這麼大的火,不禁吞了一下口水,戰戰兢兢地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段景薇抬眸,怒氣已經漸漸散下去,招手喚來段景鴻,後者乖乖上前,就聽她吩咐道:“弟弟,你去外頭再找郎中來,我就不信整個大豫朝醫術高明的就只有她一個。記好了,不管用什麼法子,一定要讓母親好起來!”
雖然不明白姐姐口中的“她”是誰,但是段景鴻還是照做,很快帶著人就出去尋郎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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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郎中便來了。
來人一身鴉青色道袍,面容年輕,體態輕盈,一副儒雅書生模樣,看著……像是個道人,不似大夫。
“你會醫術?”罷了,段景薇壓下心頭疑問,這世上不像大夫的大夫多了去了,她還是先探探虛實再說。
那年輕道人揮了一下衣袖間的浮塵,念了一句道號,聲音倒是好聽的緊。
“醫術不一定讓人滿意,卻能為小姐排憂解難。”
段景薇皺了皺眉頭,最煩這些故弄玄虛之輩,說不定是個神棍,便想讓人將其趕出去。
誰知,在被王府下人驅逐的時候,那道人又開口道:“世人皆說人應具備三魂七魄,這命魂乃是人相所系之物,萬不可損之。而關於損魂,則有三種,散魂,乃是駕鶴西去之時,離魂,乃瘋癲無相之症,失魂,乃會忘卻前塵往事。”
段景薇一聽,忙讓人住手,拉了段景鴻過來詢問,得知弟弟並沒有同這道人講過給誰瞧病,瞧的是什麼病,不禁暗暗稱奇。
難不成,這年輕道士還真有些道行?
她眯了眯眼睛,有心試試他:“你既然這麼神通廣大,知道我們姐弟是為了什麼請你來,那你便說說,今日這病,你得怎麼治?”
那年輕道人又念了一句道號:“既然是因藥物引發的失魂之症,那麼只要喚醒沉睡在大腦深處的記憶,便可將人治好。”
“如何喚醒?”段景薇追問道。
面對她的追問,誰知那貧道毫不客氣,直接拒絕道:“此乃貧道獨門秘方,恕在下,無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