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梁柘安頓好，蘇顏便走進了停屍房。
九月末的天氣不算特別熱，但是屋子裡卻還是有一股非常厚的味道，即便用了香料依舊掩蓋不下去。
一走進來，便是撲鼻的屍臭味。
“蘇姑娘，您來了！”
宋涵煦咬牙切齒的看著蘇顏，他旁邊則是站著一個嬉皮笑臉的葉晉。
蘇顏看了葉晉一眼，葉晉眼裡慢慢的都是驕傲和得意。
再看宋涵煦一臉氣急敗壞的模樣，只怕是就剛剛那麼一會兒的功夫，葉晉應該說不少氣人的話。
不過這些都是她想操心的事情。
接過負責看守停屍房的人遞過來的面紗，蘇顏戴上，鼻子前面的味道稍微消散了一點。
停屍房不僅僅只是一個屋子。
而是一個很大的院子，密密麻麻的有很多個屋子，裡面都是用來擺屍體的。
只不過護州池的事情最大，因此，打撈出來的四具女屍齊齊整整的擺放在了最大的一個屋子。
見蘇顏不理會自己的話，宋涵煦嘔的想吐血。
之前都是他跟在蘇顏背後走，好不容易今天蘇顏因為梁柘的事情慢了一步，他能夠自己來查東西了！
結果！蘇顏居然反過來套路他！
“怎麼樣了？”
蘇顏眼眸微垂，沒搭理宋涵煦，而是對著葉晉問道。
“這四具女屍，從這裡開始，依次是布莊之女申怡，酒莊之女董珠玉，錢莊之女章子寧，還有聶氏當鋪之女聶曼婉。”
葉晉這會兒時間裡，也不僅僅只是刺激了宋涵煦，也瞭解了不少的東西。
在這裡負責看守屍體的，就是對這些屍體最瞭解的人。
不得不說，宋涵煦這個方向找的還是挺正確的。
蘇顏點了點頭，戴上了薄薄的腸手套，上手便要翻看屍體。
宋涵煦和葉晉對此都已經見怪不怪，這一路上，蘇顏的彪悍，他們早已經有了數。
只有看守屍體的老頭兒吃了一驚，這小姑娘長的漂漂亮亮的，膽子還真是大，不僅敢到這裡來，還敢動手翻屍體。
老頭兒眼裡滿是驚奇，想瞧瞧蘇顏能夠看出什麼花來嘛？
這段時間裡，來看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一波接一波的，看的人越多，越證明這件事對新州的影響大！
老頭兒父親就是在新州做看守屍體的活，因此老頭兒從出生便開始和屍體打交道。
年紀還小的時候，他就已經幫著父親搬運屍體，後來父親去世，他便繼承父親的衣缽，這一看，就是幾十年！
老頭兒生在這裡，長在這裡，對新州還是有感情的，心裡也是想這件事能夠解決的。
這群人看著年紀輕輕的，聽說是京都裡什麼玄學世家來的，還挺有本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夠解決。
若是能夠解決，自然是最好的。
於是，在蘇顏翻看屍體的空檔，老頭兒居然開口說話了，“前面也有仵作看過，她們都沒有受傷，都說是自己摔進池子裡，摔死的。”
蘇顏看完了申怡，此刻正在看董珠玉。
聽了老頭兒這話，她不禁抬眸看了他一眼。
下三白眼，兩腮瘦尖，呈現一張倒三角形的臉，淚堂雜紋，印堂紅潤有福澤，一雙眼，陰沉沉，很是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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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得這種面相的人，應當是與屍體經常打交代，算得上是真正的守屍人，這樣的人，福澤延綿。
蘇顏自然很是尊敬，不僅是看在守屍人的份上，更是看在對方的誠意上。
“不知怎麼稱呼？”
“叫我王老頭就行。”
王老頭揮了揮手，不甚在意的說道。
什麼稱呼不稱呼的，在這裡都待了快要一輩子了。
熟人都叫他王老頭。
有時候遇上那些有權勢的，就叫他一句老頭，因此，王老頭對於這些都不在乎。
王老頭這麼說，蘇顏卻不會順著說，而是禮貌恭敬的說道，“好，王爺爺，您是不是對這些人有什麼瞭解？”
看王老頭的模樣，多半還知道裡面的一些內情。
王老頭翻著自己的三白眼，對於蘇顏的刻意套近乎，並沒有放在心上。
只道，“我就是個看守屍體的糟老頭子，我能知道什麼，我就是告訴你一句，這些人身上沒傷，她們也沒病，你再翻也翻不出什麼來。”
“別等會兒翻出毛病來了。”
王老頭很是嫌棄。
一旁的葉晉聽的直皺眉頭，這人說話可真是不中聽。
然而他抬頭看了蘇顏一眼，蘇顏卻是一點沒有被冒犯到，反而還誠懇的點了點頭，“多謝王爺爺提點。”
王老頭瞪著眼睛，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小姑娘。
與王老頭說話的空隙，蘇顏也已經把四具屍體全部翻了一遍。
如王老頭所說，這些屍體身上確實沒有傷口。
無論是已經死了很久，泡的都有一些浮腫的申怡，還是剛剛泡了沒多久，依舊能夠看出美麗容顏的聶曼婉。
她們的身上皆沒有任何的傷痕。
沒有傷疤，也就意味著很難查詢到對方。
即便是魂魄所為，在身體上或多或少，也是會留下一些痕跡的。
透過這些痕跡，蘇顏便可以追查到她們死前接觸過的最後一人，亦或者最後一魂魄。
然而偏偏一點傷痕都沒有。
“我都說了，沒有，你還非要廢這個功夫。”
王老頭嘟囔著，直接上手把幾個屍體擺整齊，比蘇顏還要彪悍。
一旁的葉晉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那他們豈不是又白來了！又浪費了時間。
葉晉不禁轉過頭看向宋涵煦，卻見宋涵煦這小子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蘇顏，確切的來說，是看著蘇顏和王老頭。
葉晉一看這眼睛就知道，宋涵煦又在打什麼主意！
莫不是還想撿漏不成！
葉晉眼珠子轉了轉，正好王老頭整理完，他便走上前說道，“王爺爺，不知道您有沒有空，我們出去說說話吧，順便也曬曬太陽。”
王老頭的三白眼掃了葉晉一眼。
葉晉被看的膽寒。
王老頭眼睛又往視窗看去，為了能夠散味，停屍的地方都會開很多的窗戶口。
外面雖然還有一些太陽，卻已經變得暗黃，都快要落日了，這還曬個什麼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