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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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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之前,蘇之蔻看了一眼地上的刺客後給水蘭暗暗使了個眼色,見她微微頷首,才轉身回馬車,橫遭變故,廟會是沒有心思去了,只得驅車趕回鎮國公府。

楚辭今日思緒亂糟糟的,心臟好似被泡在酒糟裡一宿,酸酸漲漲滿的厲害,想到刺客,又想到幹淨利落處理刺客的蘇之蔻,整個人躁得慌。

蘇之蔻太久沒有這般酣暢淋漓的動手過了,活絡筋骨通體舒暢的同時又覺得有些疲憊,靠在車廂角落裡緩緩閉上眼,思緒漸漸飄散。

她好似又回到那座桃林,肆無忌憚的揚著鞭子在桃樹下靈動恣肆的舞動著,鞭尾掃過掛滿桃花的枝椏,芳草鮮美,落英繽紛,不遠處握劍的白衣嘴邊噙著淺淺的笑望著她。

心裡的一團亂麻還未理清,肩膀上“騰”的傳來的重量讓他的思緒“叮”的落到遠處,蘇之蔻身上的馥郁從兩人連線在一起的地方攀延而上,稍微偏過頭,就看見她安穩的睡容,精緻的瓊鼻下紅唇微張,呼吸間周圍的空氣都溼潤悶熱起來。

舔了舔嘴唇,手指微動似乎還停留著方才觸到的細膩,楚辭快速收回目光不敢再看,正襟危坐一動不敢動,就這麼僵硬的維持著姿勢。

馬車一停,蘇之蔻緩緩睜開眼,發現到自己就這麼靠在楚辭肩上睡了一路,下意識抬起手擦擦嘴角捂住嘴,小心翼翼去看楚辭肩膀,見上面沒有水漬才訕訕道:“將軍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

“無妨。”楚辭淡淡說道推車往馬車外走。

今天的楚辭怎麼這樣好說話,蘇之蔻撓撓頭,起身跟上他。

“阿辭,之蔻,你們回來了,可有受傷?”萬氏聽說之後便一直在門口等著,見他們下來連忙迎上去焦急關切道。

“母親,我們沒事,只是這廟會倒去不成了。”蘇之蔻上前牽住她微涼的手安慰道。

萬氏心下稍松,看向楚辭見他安然無恙的點點頭,這才松了一口氣,牽著兩人來到屋裡,退散丫鬟後這才對著楚辭沉聲問道:“阿辭,今日之事,你心裡可有數?”

楚辭垂眸沉思半晌才緩緩開口:“對方來勢洶洶,但卻是帶有顧慮的,目的不是取人性命,而是來試探我的腿傷如何。”

蘇之蔻早有這個猜測,但此時聽到從楚辭嘴裡平靜鎮定的說出來,心裡還是湧出一股鬱氣。

萬氏微微怔輕嘆一聲,官場也如戰場,早年父子兩人在京中惹多少人眼紅她不管,可楚辭早已脫離官場多年,怎的這些人還不肯放過他。

她只不過是一介婦孺,家國大義她不懂,她只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健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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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之蔻見萬氏囁嚅著唇,眼圈微紅,心裡也酸澀不已跟著不好受,“母親你別多想,只要之蔻在的一天,就定會竭盡全力保護好將軍,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辭。”

“之蔻!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是我們鎮國公府的兒媳,又不是楚辭的侍衛,什麼時候竟然要你給楚辭賣命了?不像話!”萬氏看著蘇之蔻亮晶晶的眸子,不滿的開口。

萬氏只以為她是在開玩笑,被她這麼一打趣心裡鬱氣散去不少,看著兩人對自己關切的目光,心裡暖流湧過,罷了,只要人還能活著回來,便是最大的喜事。

“以後那樣的話不可再說,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以你的安危為主。”回院的路上,楚辭想到方才蘇之蔻衝上前殺刺客的奮不顧身,嚴謹認真的叮囑。

蘇之蔻聽到他應該是在關心的話,微勾起唇乖巧的點點頭,心裡想的卻是今日教訓刺客時還不夠狠,就應該在他向楚辭舉刀的手上再戳兩個洞,還有幕後黑手,要是揪出來她絕對要好好折磨弄死他。

楚辭不見她做聲,抬頭去看她,就見她眼底未來得及褪去的狠厲和陰鬱之色,推車的手一停,嚴肅的再次問道:“蘇之蔻,我說的話你可聽見了?”

“聽見了聽見了。”蘇之蔻冷不丁聽到他對自己連名帶姓的質疑,渾身一激靈下意識雙手垂在身前,連連點頭乖巧應道。

****

沐浴午休過後,蘇之蔻和萬氏出門去醫館拿藥,掌櫃的見到蘇之蔻眼神微閃一瞬,而後恭敬迎上去:“二位夫人是問診還是拿藥?”

“我們是來拿藥的,聽聞你們這新進了一批丹參,可還有剩餘?”萬氏溫聲開口問道。

掌櫃餘光瞟了一眼蘇之蔻,看著萬氏笑臉相迎:“還剩一些,但最近京中傷寒患病者較多,眼下醫館人手不夠,還勞煩夫人隨夥計去藥房裡拿。

萬氏微微皺眉,就見蘇之蔻安撫的拍拍她的手,”母親,您在這稍等片刻,我去取藥,很快便來。”

“帶路吧。”蘇之蔻朝掌櫃淡淡道,抬腳跟著跑過來的夥計走,萬氏看著她向醫館後院越走越深被簾子擋住視線,壓下心裡不停冒出的怪異感,語氣不禁有些埋怨,“偌大一個醫館,怎得連跑堂的都沒有。”

掌櫃聞言只是賠笑,恭敬的引她到一旁坐下倒上熱茶。

“信石,查的如何了?”蘇之蔻跟著夥計來到後院的一間屋子裡,沉聲開口道。

“家主。”信石恭敬的拱手行禮,而後壓低聲音回道:“那人已經死了。”

“死了?!”蘇之蔻冷著聲問,“怎會這樣快,是有人出手了?”

“屬下在調查的時候得知那人是服毒自殺身亡的死士,但那人自入獄後除了裡面的人就再沒有見過外人,許是有人這京兆府裡有人給他遞過刀子。”

“下手竟然這樣快,可知道是誰?”

“裡面的人太多關係錯綜複雜一時還難以查清,不過今日京兆府當值的是京城趙家趙長威。”

一刻的時間過去,等待的萬氏看著醫館掌櫃的眼神越來越不善,眼看的掌櫃就要頂不住來自她目光施威的壓力,萬氏木著臉“噌”的站起身就要往醫館後方走。

剛要掀開簾子就見蘇之蔻拿著藥包走出來,旁邊的夥計正在細心的叮囑著:“丹參畏鹹水,反藜蘆,每日煎服5-15g即可,活血化瘀宜酒炙用。”

蘇之蔻點點頭應下,抬眼就看到萬氏,勾唇迎上去,“母親可是久等了?藥已拿好,我們回去吧。”

萬氏見她表情如常沒有一絲異樣,付過銀錢之後挽著她往外走,蘇之蔻特地落在她身後一步,和掌櫃的暗暗點點頭。

兩人又去街角買了糕點才歸家,蘇之蔻將萬氏扶上馬車,餘光卻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聲音,轉頭望去就見蘇之玉和一個男子剛轉進一條街道,動作太快蘇之蔻還未來得及看清男子的相貌,但看著背影的穿著打扮,想來非富即貴。

聽到萬氏的聲音,蘇之蔻壓下心底的疑惑收回目光。

回到府裡,蘇之蔻提著藥包和糕點向院子裡走去,腦海裡還在想著方才看到的畫面,等回神的時候發現周圍的環境都極其陌生,附近好似是個院子,這才意識到自己走錯了路。

拍拍腦子懊惱的轉身往外走,耳邊一陣微風起伏,就聽到從院子裡傳來的縷縷悠揚琴聲,琴聲潺潺流動,如同來自深谷幽山,靜靜的淌著。

蘇之蔻不知不覺就被吸引,駐足傾聽,一陣婉轉過後,是無比強烈的顫音,激昂的音符敲打著她的心房,強有力的節奏令她的心不禁為之一顫,接著琴聲戛然而止,短暫的停頓過後,儒雅輕柔的琴聲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絲的淒涼和相思之意。

正是黃昏,殘陽似血,涼風四起,明明是生機盎然的春,然而在此時此刻琴聲的襯托下,到顯出有幾分悲涼和蕭索,蘇之蔻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彷彿被這琴聲蠱惑般的,蘇之蔻緩緩走到院門外,院門半開著,還未走進去,裡面的場景就清晰的盡收眼底,意料之中又好像意料之外,心臟頓時被猛烈的撞了一下,一顆心從高空急速墜落下來,頃刻就摔的稀巴爛。

“夫人?”時星剛好從不遠處走過來,瞟了一眼蘇之蔻的神情再看向院內,表情如臨大敵,慌慌張張把院門帶上阻絕她的視線,不安的搓搓手眼神閃爍,訕訕開口:“夫人怎麼來了?”

蘇之蔻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最後一眼,讓她這麼多年魂牽夢縈的背影她又怎麼看錯,時星的態度倒是證實了一切。

見他表情慌亂不能自已,不由地輕笑:“不用緊張,我只是想給你們將軍送藥但一時走神才來到此處,喏,這是丹參和糕點,記得服侍他用下,那…那我就先走了。”

看著蘇之蔻笑意不達眼底,整個人就像在放空,說完匆匆就走,淡定鎮靜得出奇,但離開的背影腳步紊亂,不用想都知道夫人肯定是全都看到了。

想到這裡,時星捏緊手裡的藥和糕點,不禁在心底偷偷埋怨起楚辭,盯著院門的眼神好似要將它活生生戳出個洞,這樣好的夫人,大大方方讓她知道不好嗎,藏著掖著平白惹夫人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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