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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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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番話看似只是替自己辯駁, 實則已經在夾槍帶棒的暗諷言老將軍和言老夫人不敬皇後,不敬公主,言老夫人聽得當即面色就變了, 萬氏做小伏低多年, 言老夫人萬沒想到她竟還有這副面孔, 猛地站起身來指著她氣的手指都抖了起來:“你……你……”

賀顧連忙拉外祖母坐下,他心知萬氏雖然不安好心,說的話卻沒什麼錯,不想做駙馬雖是許多勳貴子弟們都心照不宣的事, 但敢說出口的卻寥寥無幾,正是因為這個。

倘若是個混吃等死的倒也罷了,娶了公主雖不能入仕,卻可得豐厚賞賜, 只要不犯大錯,一輩子衣食無憂, 做個富貴閒人倒也快活。

但長陽侯府在汴京雖算不得數一數二的勳爵貴戚,家底卻也不薄,賀顧又是嫡長子, 將來有爵位承繼,做不做駙馬都不影響他過錦衣玉食的生活,卻要為此白白把前程斷送了,實在不值當。

在言老夫人的心裡,自己這個外孫兒是十分爭氣的。

大女兒命苦去得早,外孫幼年喪母,卻一點也沒長歪,他從小乖巧聰明,學文習武、一點就透。

騎射武藝放眼整個汴京的王孫公子裡, 都數一數二,賀顧小小年紀就隨父親前往承河平亂、得勝而歸,雖然不算什麼太大的功勳,但以十六歲的年紀來看,也已經很了不得了。

頗有他外祖父言老將軍當年風範,甚至青出於藍。

言老夫人一直深信不疑,外孫以後一定是有大造化的。

可是此刻她卻不好直言,說這門皇家親事不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賀顧見狀,生怕她氣壞了,正要開口,卻聽親爹賀老侯爺道:“岳父岳母倒也不必著急,此事雖然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可畢竟宮裡的準信也沒出來,現也只是在替公主相看,未必顧兒就真能娶得了公主。”

“這樣吧,兩日後陛下應當就會從西山收獵回京,屆時我進宮交差,或可在面聖時探聽一二,若陛下也有此意,我再為顧兒尋個由頭婉拒,陛下是位仁君,我如今又有承河平亂之功在身,想來陛下應當不會因此怪罪於我,此事或還有周旋餘地。”

他話一出口,不必說賀顧與言老將軍夫婦都有些意外,便是連萬氏都不由得愣住了,言老將軍沉默了一會,閉了閉眼,道:“……倒還算你這做爹的有些良心。”

萬氏囁嚅了一會,低聲道:“這……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侯爺明著推拒,恐怕要開罪了天家……”

她話音未落,賀南豐就已經面色一肅,喝道:“你閉嘴!”

萬氏鮮少見他對自己發這麼大火,當即被嚇的就是一個激靈,連忙垂著頭不敢說話了。

賀南豐既已承諾會在明日進宮時,替兒子推拒這門婚事,言家老夫婦兩個也不好再不依不饒,當下便要告辭離去,賀南豐有意留他們用晚飯,也只被言老將軍不鹹不淡的推辭了。

言老夫人這才注意到門邊一直挨挨蹭蹭不敢進門來的言定野,愣了愣,道:“定野,你怎麼也在這?”

言定野摸摸鼻子,有些尷尬,小聲道:“這個……我今日在街上正好偶遇了表哥,就被他捉來了。”

言老將軍看了眼不爭氣的孫子,心裡猜到這小兔崽子多半是又出去鬼混了,但他不欲在賀家訓斥孫子,只皺了皺眉,道:“回家。”

語罷又看了眼外孫,語氣和眼神都肉眼可見的柔和了不止一點:“顧兒,好不容易回京了,改日記得回來看看我和你外祖母。”

言定野:“……”

到底誰才是親孫子啊!

賀顧連忙點頭應是,賀南豐把萬氏按在屋裡,沒讓她跟出來,和兒子一起將言家二老送到了侯府門前,直至目送他們上了車輦,這才回頭。

一回頭就對上了大兒子涼颼颼的目光。

賀顧見他看向自己,勾起唇角吊兒郎當的一笑,一句話也沒說,扭頭就準備回自己屋裡去。

賀老侯爺卻忽然道:“你站住。”

賀顧腳步一頓:“爹有何貴幹?”

“兩日後為父進宮,你跟我一起去。”

賀顧愣了愣:“我……我跟去做什麼?”

賀南豐抖了抖鬍子,他嘴唇顫了顫,卻沒說話。

他心知當今天子不僅是位仁君,更是位明君,陛下愛才,他這大兒子雖然忤逆了些,然而無論文章詞賦、還是弓馬騎射,俱有幾分本事,這點賀南豐雖然不曾說過,心中卻也是暗暗為此驕傲的,他也沒少在與同僚交談時被羨慕生了個好兒子,若是陛下見了賀顧,八成會起惜才之心,或許會想留著他以後為官為將,不忍見他因做了駙馬斷送前程。

這樣就比他親自開口推拒要高明的多了。

只是賀南豐心裡雖然清楚,卻不願在賀顧面前說出來,否則這個本來最近就犯軸的忤逆兒子,不定還要怎麼得意,倒時候他更加不好管教了。

他想到此處,便只乾咳一聲,冷冰冰道:“為父的決定,自有道理,問這麼多幹什麼?”

賀顧深覺他神經病,明明是賀老頭自己叫住他的,現在倒要賣關子了,他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剛準備轉身離開,卻又想起一件事,頓住了腳步。

“爹和夫人怎麼過,我做兒子的無權過問,只是夫人是爹的繼室,容兒卻也是爹的女兒,還請爹管好夫人和她手下的那些個黑心婆子和下人,不要把手伸到望舒齋裡去,否則將來若是鬧大了,爹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賀老侯爺一愣,皺了皺眉,道:“你是說……”

賀顧頗有點奇怪的看他一眼,譏諷的笑了笑。

“夫人好歹也做了爹這許多年的枕邊人,怎麼,她能幹出什麼事兒,難道您真的一點也猜不到?容兒親口告訴我,有壞人要害她,只是被望舒閣的嬤嬤們發覺了,未能得逞,她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能撒什麼謊?我與爹都在承河,這偌大的長陽侯府又有幾個人能害她、想害她?爹難道猜不到?”

賀顧說著,腦海裡不由得想起上輩子他一個不慎,賀容在家裡遭了那女人毒害,被蛇嚇得失心瘋,心智永遠停留在了孩童時這件事,不由得心中更添了幾分氣。

重生到現在,賀顧其實時常有種莊周夢蝶的感覺,每一個夜晚過去,他在清晨醒來,洗漱時看著水面上的自己,都會懷疑他是不是真的重生了,走過那麼一遭處處不順心的人生?還是這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場夢?

但賀顧發現,他無法有那份胸懷,像夢裡的那個半生沉浮的賀顧一樣,面對著為了他出生入死,最後卻把賀家滿門抄斬,說他是“不忠不順之臣”的太子,也只是逆來順受,引頸就戮。

回到了少年,賀顧感覺到自己的心理也多少受了點影響,情緒起伏變的大了,也不想再受被人擺弄、辜負、背叛的氣了。

不管那一世是真是假,至少這次,他絕不會再走之前的老路。

儘管現在的萬氏可能還沒造上輩子的孽,但是賀顧卻絕不會放任不管,他不會再給這些人一點傷害自己和自己親人的機會。

他冷聲道:“好話已經說在前頭,倘若爹縱容她,以後她要是惹怒了我,爹別怪兒子忤逆不孝。”

賀顧話音罷了,轉身離去,獨留下面色怔然的賀老侯爺。

與此同時,皇后居住的芷陽宮。

長公主淳孝,原本在西山獵場陪同皇帝圍獵,剛一得知皇后染了風寒,立刻告了假回宮來看母親。

但芷陽宮的宮人卻都知道……皇后娘娘好著呢,至於偶感風寒臥床不起……

不存在的,都是娘娘為了誆公主提前回來扯的謊。

此刻長公主果然風塵僕僕的從西山趕回來了,她剛一進芷陽宮,芷陽宮的宮人們俱都是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出一點大氣,生怕一會公主發現被親媽忽悠了以後,會拿他們撒氣。

陳皇後當年是名動汴京的美人,加之她家世貴重,還未出閣,提親的人就幾乎踏破了陳府的門檻。

長公主裴昭瑜,一副好容貌生的就隨了母親。

只是她性情清冷寡言,陛下又愛重她,自小養的與皇子並無二致,讀書弓馬,樣樣在行。

與母親陳皇後的嬌俏動人,靈動跳脫不同,長公主更像雪中紅蓮,雖然清冷、卻仍然豔色奪人。

她一摘下面上薄紗,芷陽宮的宮人們雖然是從小看著她長大,卻也免不了每次乍一見,都要為長公主的美貌目眩神迷一番。

長公主的聲音微微有些低,卻仍然算得上溫潤悅耳:“母後?您沒事?”

“沒事沒事。”陳皇後一邊在案几上譁啦啦的翻一邊道,“我要不這麼說,也不知你幾時才回宮,母后這有正事要找你呢。”

“既然是正事,您為何不直接……”

她話音未落,目光落在陳皇後翻在案几上的一副畫像上頓住了。

畫中俊俏的少年人一身藍衣,繪製畫像的畫師很是有幾分本事,把他那雙點漆一樣明亮的烏黑眸子畫的炯炯有神,他眼角微彎,唇帶三分笑,俊俏非常。

“怎麼樣?”皇后喜滋滋的抬眼看著女兒,“長陽侯府家的大公子,本宮看來看去還是最中意他,前些日子也問過長陽侯夫人了,他才學武藝好,八字也和你相合,瑜兒看看,可還喜歡?”

當今聖上共有過兩位皇后,分別是生下了太子的元皇后大陳氏,和生下了長公主與三皇子的繼皇后小陳氏。

陳氏姐妹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當年一起嫁入東宮,嫡出的姐姐為正妻,庶出的妹妹則做了側室,聖上登基後,亦是姐姐大陳氏為後,妹妹小陳氏則封了皇貴妃。

只是先皇后福薄,早早病逝,皇帝就扶了妹妹小陳氏做了繼後——便是眼下正在給長公主選駙馬的陳皇後了。

賀顧幾乎是立刻就猜出了身後殿門外傳來的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他昨天晚上剛在夢裡大不敬過的長公主,裴昭瑜。

長公主的聲音和她本人一樣特別,她嗓音沉潤悅耳,說話音調比起尋常女子稍低,語氣平緩淡然,沒有一絲待嫁少女應有的嬌俏感,即使是在和親生父母說話,也不帶一絲一毫撒嬌的意味。

長公主的聲音……像是幽谷空山崖壁上落下的一捧冷泉,清冽澄澈。

賀顧頭一次知道,那些話本子裡寫的“乍一聽那姑娘開口,張生驟然酥了半邊身子”之類的渾話竟然都是真的。

只可惜不論此刻賀顧心中如何激盪,在皇帝面前,卻肯定是不能流露出一絲一毫的。

……就連回過頭去看看都不行。

皇后道:“瑜兒,你怎麼來了?”

長公主並沒有立刻回答,賀顧卻聽到她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了自己,他此刻正低頭斂目跪在殿下,面上神色雖然恭謹,心跳卻隨著長公主靠近的腳步聲一點點加快。

長公主只走了七步,賀顧的心跳卻已經快的有如擂鼓。

賀顧心道,都這樣了,要是還認不清自己喜不喜歡人家,那他大概真是腦子有點問題。

長公主停步在他面前,賀顧未得聖命,不敢抬頭,目光低垂著,正好看到她紅色宮裝垂下層層疊疊的絲絛,和裙角繡著白色月季的精緻紋樣。

賀顧隱約間聞到了長公主身上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這氣味本來極為淺淡,並不易察覺,此刻卻因為長公主就站在他跟前,讓賀小侯爺嗅了個清楚明白。

“母后既要為兒臣選駙馬,兒臣自然要自己來看看。”

長公主淡淡道。

賀顧愣住了。

對所有待嫁的閨閣女兒來說,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從沒聽過哪家小姐,竟然還要親自相看。

……不過也是,長公主畢竟是長公主,她是皇帝的嫡長女,是如今最受皇帝寵愛、身份也最貴重的公主,任性點、不守規矩一點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

況且他不是本來就喜歡長公主的特別嗎?

賀顧剛剛想及此處,忽然眼前一花,一截紅色衣袖在他面前拂過,下一秒他就感覺到自己的下巴被某個人微涼的指尖給擒住了。

賀顧的腦袋被那只手的主人微微抬了起來,他簡直呆若木雞,目光毫無防備的望進了此刻長公主那雙正俯視著他的,漂亮又淡漠的桃花眼裡。

賀顧:“……”

臥槽??

這是什麼姿勢???

他他他他……他這是被長公主調戲了????

這下呆住的不只是賀顧,皇帝皇后都驚得微微張開了嘴,賀老侯爺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慘遭調戲,更是呆若木雞。

長公主還是面覆薄紗,這次距離很近,雖只能看的清半張臉,但是卻也讓賀小侯爺幾乎忘了呼吸,他呆呆的想:

娘啊,我我我……我看到神仙姐姐了。

他這幅痴愣神色,長公主見了,卻沒一點反應,她似乎是早已經對這種表情司空見慣,只有眉頭微微一蹙。

“果然是你。”

長公主這句話聲音極低,只有賀顧聽清了,他幾乎立刻就感覺她本來就冷冰冰的目光又寒了三分。

那邊的皇后這才反應過來,饒是她一向跳脫,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尷尬,道:“瑜兒,你這是做什麼,快放開賀世子。”

皇后話音一落,賀顧就感覺下巴一鬆,長公主果然放開了他。

“母後,那日回宮時兒臣看到從花月樓出來的便是他,兒臣並未認錯。”

皇后這才想起這件事,反應過來原來女兒還在介意這一茬,忙道:“這事是個誤會,那日世子是去……”

皇帝卻突然打斷了她,沉聲道:“朕有些乏了,要先歇了,長陽候,你便先帶著兒子回去吧。”

賀南豐聽到這句話如釋重負,今天攬政殿裡發生的事走向越來越詭異,搞得他也十分摸不著頭腦,此刻皇帝總算肯放他離去,他便立刻帶著賀顧叩頭謝恩,拉著兒子逃也似的跑了。

賀顧還沉浸在剛才的恍然和震驚之中,被親爹拉出攬政殿殿門也只是呆呆愣愣沒什麼太大反應,直到他們出了宮門,上了車馬,才被賀老侯爺一聲“孽障”喊得回了神。

賀顧回頭一看,只見親爹面有怒色,正在惡狠狠瞪他。

賀顧茫然:“幹嘛?”

賀南豐道:“不是你自己不願意做駙馬的?今日怎麼反倒在陛下面前藏起拙來了,你這樣叫為父如何替你推拒?!”

賀顧摸摸鼻子:“我又不知道您要怎麼推拒,您也沒提前告訴我有什麼打算,在陛下面前,我謙虛些難道有錯嗎?”

他這話倒不假,賀南豐的確沒有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他,此刻被他頂回來,只得梗著脖子嗆道:“你這蠢貨!難道就想不到你若是表現的才學出眾一些,當今天子是何等惜才愛才,豈會強逼你做駙馬?這下可好,剛才為父本還想替你推拒一二,誰想長公主殿下竟親自來了,陛下也未曾答覆,如今選這駙馬你是不去也得去了。”

賀顧靠在馬車內廂,懶洋洋道:“去就去唄。”

賀老侯爺怒道:“叫我如何同你外祖父祖母交代?”

賀顧道:“我自會去和二老解釋,就說是我自己想做駙馬,與爹無關,他們便不會怪您了。”

賀老侯爺一愣:“什麼?你自己想做駙馬?”

賀顧看他一眼:“是啊,我改主意了,我現在覺得做駙馬也沒什麼不好。”

賀南豐雖然小事偶爾會犯糊塗,但大事卻還是拎的清的,比如賀顧是他原配嫡妻留下的長子,是朝廷冊印過的長陽候世子,換言之是他賀南豐的接班人,他絕對是希望賀顧日後能有出息的,此刻聽他竟然又想做駙馬了,這等自斷前程的想法,賀南豐豈能接受?

他當即怒道:“胡鬧!你知道做了這個駙馬意味著什麼嗎?外戚不得干政,你若娶了公主,以後這一輩子,不僅科舉入仕無望,便是連馬也上不得,為父讓你自小讀書習武,難道就是為了要你日後做個被皇家養著的廢物嗎?”

賀顧見他氣成這樣,一邊頗覺好笑,一邊卻也不由得有些意外。

……沒想到賀老頭心底竟然還是期盼他以後建功立業的,看來多少對他還是有點父子之情,沒有徹底叫萬姝兒那女人給迷的昏了頭。

不過想想也是,萬姝兒雖然也育有一子,但賀誠盲了一眼,註定無法襲爵,便是他再忤逆不孝,賀老頭這爵位也只有他能繼承。

這麼一想,賀老頭會這樣也就不稀奇了。

賀南豐見他不回答,面色狐疑的問了一句:“前日返京路上你不是還哭著鬧著不願意,怎麼又忽然改變主意了?”

賀顧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臉上笑容陽光燦爛。

“殿下生的美啊!”

本以為他這話十有八九又要把賀老頭刺激的破口大罵,罵他被美色迷惑不思進取,不想賀老侯爺卻沉默了一會,半晌才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賀顧被他看的發毛:“爹你看什麼?”

“你是不是不知道……”

“什麼?”

老侯爺緩緩道:“……長公主殿下之所以年逾十八還未嫁,是因為之前娘娘給她定下的婚事都沒能成。”

賀顧一愣:“什麼,既然娘娘定下了,如何會成不了?”

賀老侯爺喉結一滾:“娘娘本已定下,誰知婚期未至,殿下卻說她自小厭惡接觸男子,便是摸一下……碰一下也不成。”

“雖然陛下後來也許諾,若是娶了長公主,可準駙馬納一妾留下後嗣,原本定下的那戶人家知曉後,卻還是不願,宮中也自覺理虧,這門親事便只得作罷。”

“你若是因公主美貌動了心思,為父勸你還是別打這個主意……”

賀南豐頓了頓,鬍子一抖,也不知他鬍子背後那張老臉,此刻是何神色。

見兒子不說話,他忍不住又道:“你那點心思,為父也是男子豈會不知,只是就算你做了駙馬,恐怕此生也摸不到殿下一個小手指,選駙馬這事你還是莫要出頭了,還好陛下不廢禮制,雖然皇后娘娘屬意與你,也未曾直接定下,既然是選,你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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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顧卻忽然道:“誰說摸不到。”

賀南豐一愣:“什麼?”

賀小侯爺抬起頭,表情得意的幾乎有點欠打,他伸出修長食指指了指自己揚起的下巴,道:“喏,這裡,剛才殿下伸手親自摸的。”

賀南豐:“……”

再大些,雖還沒到擲果盈車那麼誇張的程度,但整個汴京城,起碼得有小一半的高門貴女,都在打著做未來長陽侯夫人的主意。

可惜上輩子賀顧始終未娶,許多姑娘惦記著他,便硬生生從待字閨中,一路惦記到了嫁入夫家,等孩子都滿地跑了,賀侯爺的婚事,卻還是始終沒有著落。

他愣是從汴京城萬千少女的夢,熬成了汴京城萬千少婦隨風飄散、不堪回首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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