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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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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點頭道:“是的, 奴婢已打聽清楚了,駙馬爺沒回過偏院,回府後只在茶廳, 和那位侯府來的管事坐了一會, 便帶著蘭宵姑娘和徵野小哥, 出門去了。”

裴昭珩聞言沒說話, 面上神色晦暗,也不知在想什麼。

蘭疏道:“知道了, 你下去吧。”

等那小丫鬟行了一禮退出門去,蘭疏這才轉頭,看著裴昭珩,笑道:“既然是侯府來的管事, 想必是有正事, 駙馬爺肯定是緊著去處理了。”

裴昭珩沉默了一會,道:“他……他為何要帶著蘭宵去。”

蘭疏怔了怔,想起前兩日的事來,以為三殿下這是還在掛心給駙馬納妾的事,關心那邊駙馬和蘭宵進展如何了。

便開口寬慰他道:“既帶著蘭宵去了, 想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駙馬爺已和蘭宵親厚起來了,蘭宵畢竟正是好年紀,生的也不差, 雖說有些小心思,性情倒還算是柔順,駙馬爺會動了念頭,也不奇怪,今日既是做正事, 都要帶著她去,想來是已經看對眼了,正是稀罕的時候,若真如此,也不枉費殿下一番苦心了。”

裴昭珩:“……”

他手裡的那本遊記,書脊都已經被生生摁的彎了下去,蘭疏這才注意到,連忙道:“哎,殿下,小心這書,可是孤本,弄壞了怕是找不到第二本了。”

裴昭珩站起身來,面無表情的把那書往案上一扔,他看了看窗外滿庭碧色,沉默了一會,道:“這麼快……便看對眼了?”

蘭疏聞言,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汴京城中,似駙馬爺家這般的將門人家,家中養兒子,和尋常人家不同,院裡都是不用丫鬟的,至於通房,那更是統統沒有,咱們駙馬爺,如今也不過堪堪十六歲,奴婢估摸著,弄不好還是童子之身呢。”

裴昭珩:“……”

蘭疏又道:“若真如此,似駙馬爺這般情形,又是這樣年紀的少年人,不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麼?他頭次得了貼身侍婢,又整日同處一室,可不就是這麼快麼?”

蘭疏不說還好,越說裴昭珩聽得越火大,到後面,幾乎感覺到胸口堵著一團悶氣,上不來又下不去。

公主府書房所在的這個小院子,有個很風雅的名字,叫致芳齋。

只是,再風雅的名字,一個小院子,畢竟也只是一個小院子。

裴昭珩沒說話,只從書案前站起了身來,走到了書房門前,他抬起頭,看了看致芳齋上空四四方方的天空,不知在想什麼。

蘭疏看著他的背影,卻愣了愣。

殿下似乎……又長高了。

也是,十八歲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且男子長得又慢,有些能長到二十三四歲,都不是稀奇事,三殿下還在竄個子,倒也正常。

只是……

如今,畢竟殿下只有十八歲,儘管生了副好容貌,如今雌雄莫辨,便是扮作女子,看上去英氣了些,也能糊弄小侯爺,但在等兩年,殿下身形定然會長開,到那時候,真不知該怎麼瞞著駙馬了……

蘭疏心中有些憂心,看著三殿下的背影,不知為何也覺出了三分落寞來。

裴昭珩卻忽然道:“蘭姨。”

蘭疏走上前去,應道:“奴婢在,殿下……怎麼了?”

“前日晚上,我說……要給子環挑良家女子,蘭姨挑過了麼?”

蘭疏答道:“挑過了,昨日早上進宮前,我便挑了幾個府中年貌合適、家世清白、性情爽快的,叫先送去顧嬤嬤那裡學一日規矩,今日也該學完了,若是顧嬤嬤動作快,應該也已送去駙馬爺院兒裡了。”

裴昭珩道:“都叫回來。”

蘭疏一愣,道:“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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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另外一頭,賀顧帶著蘭宵、徵野、連同著那侯府的劉管事,出了公主府大門。

賀顧自昨日和長公主,在慶裕宮有了那番交談,心中便也警醒了起來,自覺他這些日子,也差不多舒坦夠了,是時候幹點正事了。

還好,如今他才十六歲,那邊的裴昭元、裴昭臨二人自然也是羽翼未豐,現下還有的是時間,讓他替三殿下準備。

賀顧雖然頭腦算不得多靈光,不敢說能替三殿下做到事事籌謀周全、算無遺策,但有一個最基本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正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別的且先不說,但甭管要做什麼,銀子總是第一位的……至少是前三位的。

上輩子二王爭儲,裴昭臨會落敗,很大一個原因,便是二皇子的靠山——聞家,雖為將門,二皇子的舅舅聞修明,也的確手握兵權,但聞家畢竟不似太子身後的陳家,不僅世代簪纓,在朝中根基深厚,家底也頗為厚實。

聞家說到底,只是因為出了一個聞修明,實在是戰功彪炳,威名赫赫,當初又有擁立之功,聖上自然對他甚為仰仗,甚至納了她妹妹入宮,抬為貴妃,給足了體面,聞家這才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但在京中某些老勳貴們眼中,聞家……頂多也只能算個近些年,才異軍突起的暴發戶罷了,穩不穩得住,那得看三代,甚至五代以後。

賀顧記得,上一世太子雖然和君父的關係,幾番瀕臨破裂,甚至幹出了逼宮,這等大逆不道的事……

但賀顧總在京外,也不知京中,皇帝和太子父子間,情形究竟如何。

但說到底,太子做的已經很過分,陛下卻始終沒動過太子的儲位,賀顧不知那時,皇帝到底是怎麼想太子、又是怎麼想三殿下這個兒子,可他只要是心中真有傳位給三殿下的念頭,不管最後成與不成,總該替三殿下考量一二吧?

可賀顧上輩子,沒見到。

兵權就不必說了,上一世,太子手裡牢牢捏著京畿五司禁軍、二皇子的舅舅又捏著洛陵、承河兩處鎮守大營的兵符,三殿下呢?

三殿下有個屁。

兵權沒有就罷了,產業估計也夠嗆,賀顧估計三殿下手裡的銀錢,說不準還沒他姐姐長公主的嫁妝豐厚呢。

想及此處,不由得在馬背上長嘆一口氣。

別的不提,銀錢……總得早早替三殿下作打算,待他把賀容的嫁妝備置好,剩下的那些個鋪子、包括公主府的營生,都必得好好打理,幸而眼下時日方長,只要不虛耗光陰,相信等到幾年後,總能攢下一份不薄的產業,以待來日。

賀顧腦子裡百轉千回的替三殿下打算,一行人卻已經到了城南街市,文盛書坊門前。

要說當初言老將軍夫婦二人,對言大小姐真是不一般的愛重,雖然言家算不得家底多豐厚,但是給言眉若添置的陪嫁,只這幾間鋪子,門面都是一等一的好地段。

文盛書坊所在,便是整個汴京城,最為繁華的地段之一。

賀顧今日,有意給那陽奉陰違的書坊掌櫃、賬房一個下馬威,來前便從公主府,點了浩浩蕩蕩一溜兒的隨從,眼下停在書坊門前,車馬浩蕩,甚為壯觀。

他甚至回憶了一下,去匯珍樓捉言定野那日,那些個王孫公子的做派,出門前,還特意叫小廝,去挑了把精緻摺扇來,別在腰上。

人是不可能輸的,陣更是不可能輸的。

書坊裡的掌櫃,果然也被這麼大動靜給嚇到了,湊到門前一看,便見一個眉目俊朗、身著錦衣的公子哥兒,從一匹白馬上翻身躍下,身段好個漂亮。

公子哥神情泠然,不似善茬,還沒說話,便帶出三分鼻孔朝天的傲氣來,他伸手把腰間摺扇一抽,也沒展開,只在掌心裡拍了拍,抬頭看了看書坊匾額,便要往裡走。

這一走,後面便跟了一群人,可謂前呼後擁,還沒到門前,便有小廝替他把書坊那扇用老了的黃花梨木大門一推,那門便發出“吱呀”一聲,不堪重負的輕響。

掌櫃見了這陣仗,心中便打了個突,暗道這是得罪了哪家小爺,今兒上門找茬來了?

臉上卻是不敢怠慢的,連忙笑著上去道:“誒,這位公子爺,不知是想看看什麼書啊?我們文盛書坊,在京中也算得上品目最全、價錢最好的書坊了,定然不叫公子爺失望……”

他話音未落,旁邊一個四十來歲、蓄鬚、管事模樣的男子,皺眉道:“賈掌櫃,我看你真是糊塗了,連東家都認不得了?”

賈掌櫃一愣,轉頭看了看那人,奇道:“劉……劉管事?”

劉管事哼道:“昨日我與你好言相勸,你卻不聽,非說你那賬本沒問題,既如此,我今日便只能請來咱們東家,好生查查你這書坊的賬,若是今天真查出問題,到時候東家要處置你,可別怪我。”

賈掌櫃聞言,心跳當即快了幾分,他轉頭看了看那藍衣公子哥兒,年齡果然和如今他們書坊的東家——賀小侯爺對的上。

眼皮不由得一跳。

但這賈掌櫃,畢竟管著文盛書坊多年,自恃他和賬房做的那賬,便是劉管事看了,若不是精心盯著瞧他個三五個月的,一時半會,也斷斷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且小侯爺畢竟也年輕,未必就不能糊弄過去,就扯著老臉笑了笑,剛要解釋——

那邊徵野已經十分有眼色的搬來了一張長椅,擺在書坊大堂中央,賀顧也不說話,一屁股坐了下去,手裡摺扇點了點書坊大門,道:“把門關了。”

幾個隨從果然應聲上去,把書坊幾扇敞開的大門都關上了。

門一關上,書坊大堂裡光線驟然一暗,賀顧端坐堂上,一雙長腿穿著雪白長靴,隨意的翹了個二郎腿,眼神冷冷的看著賈掌櫃,抬了抬下巴,道:“我給你個機會,自己老實招待,你那賬本是怎麼回事兒,你若說了,我尚可手下留三分情,否則等查清楚,上了汴京府衙門,你受僱做掌櫃,卻侵吞主家財產,雖不至於流放,卻也要賠個傾家蕩產,你可得想好了。”

他這番話說的冷肅,再加之身後蘭宵、徵野、劉管事、以及一眾僕從,都面無表情,黑著一張臉,饒是賈掌櫃自問做了心理準備,也不由得漸漸的,出了一腦門、一掌心的冷汗。

這位小侯爺,分明不過十六歲的年紀,怎麼光是坐在那裡,沉下臉來,就能這般叫人腿肚子發軟?

賈掌櫃當然不知道,賀顧如今這幅皮囊雖然十六歲,他又受身體影響,心性較之前世幼稚了許多,但畢竟是軍營裡打了十多年滾的人,見過的血,怕是比賈掌櫃喝過的水還多,賀顧有心威嚇,豈能叫人不怕?

賈掌櫃心裡打鼓,一時有些猶疑,到底還要不要替夫人遮掩。

但他對自己和賬房的信心,終究是戰勝了對賀顧的畏懼,無他,吞了書坊所賺銀錢的,畢竟也不是只有夫人一個人,若是真相大白了,他也未必就能討得了好去。

他還沒說話,賀顧已經從他神色裡,看出了他心中主意,冷哼一聲,道:“叫書坊賬房來。”

劉管事應了一聲,果然叫了人去後院,請賬房先生來。

賬房來得倒快,他看見大堂中的情形,愣了愣,還沒等他回神,賀顧便寒聲道:“蘭宵,問他,把那賬冊裡,你看出的毛病,一個一個問他。”

蘭宵在賀顧身後,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她雖然也是宮裡出來的,在女子當中,也算得上見過世面了,但今日這等劍拔弩張、又都是男子的場面,還真是第一回遇上,儘管剛才她一路上,都在心中跟自己說,千萬不能給駙馬爺露怯,但此刻整個大堂裡那麼多雙眼睛盯著自己,不由得心裡還是有些打鼓。

賀顧看出她緊張,語氣溫和了幾分,對她低聲道:“別怕,有什麼就說什麼,你是爺的人,有我給你撐腰,他們不敢拿你怎麼樣。”

蘭宵聞言,看著賀顧神情,心中立刻一定,對他點了點頭,便從旁邊拿著賬冊的小廝懷裡,取過賬冊,翻開第一頁,開始一目一目的詢問起,她看出的那賬冊問題所在。

剛剛問了三個對不上的賬目,那賬房還未如何,賈掌櫃的腦門就冒出了一層細汗——

這賬房不如他經驗老,雖然也緊張,但不似賈掌櫃一般,只一聽便知道這位姑娘眼力有多毒辣。

竟然連一些他做賬時,未曾顧及到的小錯處,這姑娘都能一文不差的說出來。

這可就有些可怕了。

還沒翻過一頁,那賬房已經是有些答不上來了。

待翻了五頁,蘭宵問的便少說有十來個賬目的問題,莫說賬房,賈掌櫃也聽得眼前有些發黑。

這可還沒到後面,作假的大頭呢……

賀顧見她滔滔不絕,便叫小廝,給蘭宵奉茶。

蘭宵對自己看賬的本事,雖然嘴上謙虛,心中卻還是有幾分自傲的,眼下見那掌櫃和賬房神色,便更加篤定自己肯定沒看錯,她抿了兩口茶,越說越興奮,越說越自信。

最後直把那掌櫃、賬房,問的面有菜色,支支吾吾,一聲也響不出來了。

只翻了小半本,賈掌櫃終於扛不住了,撲通一聲在賀顧跟前跪下磕了個頭,道:“東家,小人也是……也是逼不得已啊!”

蘭宵見狀,便先打了住,轉頭看著賀顧。

賀顧冷哼一聲,對那賈掌櫃道:“方才給你機會,你不老實,非得被揭個底朝天,臉面全無,才肯認賬麼。”

“你逼不得已?萬姝兒便是當初的確逼了你,如今我已拿回了鋪子,我才是東家,劉管事來問你,你為何不老實交代?又是誰逼得你到如今還要欺上瞞下?”

“若非我今日尋得了這位姑娘看賬,你是不是還要繼續瞞,繼續在鋪子裡中飽私囊、大發橫財啊?”

賈掌櫃連連磕頭,哭喪著臉道:“東家,也不是小人不肯招啊,如今……如今夫人,說到底還是侯府的夫人,小人若是把她……把她做的事都招了,萬一以後夫人重新掌家,要尋我錯處,小老兒一個平頭百姓,哪兒敢得罪了她啊!”

“而且……而且……”他臉上露出幾分慚愧神色,“小老兒……的確……的確也沒扛住夫人利誘,是從賬房中,取了一些銀錢的,但也只有那一次!小老兒這心中,也害怕……若真是招了,我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小孫兒……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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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顧聽得頭大,道:“打住打住,誰還上沒老下沒小了,你別跟我扯這個。”

那賈掌櫃聞言,以為賀顧不願通融,要將他送官,頓時大驚失色,一把鼻涕一把淚,連連磕頭道:“小人……小人知錯了,求東家給個機會吧,小人一定……一定……”

一定了半天,也想不到該一定什麼。

不說萬姝兒貪墨的那份銀子,便是他這些年,從書坊獲利的,也早都給家中兒女置產的置產,作嫁妝的作嫁妝,讓他現在還上,也是斷斷不能了。

賀顧看著這老頭,心中多少生出三分不忍來,他沉默了片刻,問道:“我問你,這些年,萬姝兒嘴上說,是把書坊歸為侯府家產,但書坊年年虧錢,她究竟從中得了多少?”

賈掌櫃擦了擦鼻涕,道:“約……約有四成罷……”

賀顧倒吸一口冷氣,猛地站起身來,道:“四成?!”

這他娘的難怪虧錢了!

賺了的,都進了萬姝兒的口袋,還得往她兜裡倒貼,不虧才怪!

徵野在邊上聽了這話,也嚇了一跳,見賀顧氣的在大堂裡來回踱步,趕忙低聲安撫道:“爺……這……這也早在意料之中了,別氣壞了身子。”

賀顧怒道:“這原是容兒的嫁妝!”

只他罵完了,喘了兩口氣,低頭看了看那跪在地上的賈掌櫃,心頭火起,差點想走上前去踹他一腳,然則見他一把年紀,終究還是沒忍得下心。

最後,只冷聲道:“我可以不將你送官,但是有件事,你必須做到,否則你便等著,去汴京府和王管事聚頭吧!”

賈掌櫃一聽事有轉機,自然是連連磕頭應是,哪兒敢提一個不字。

賀顧閉了閉目,轉頭看著蘭宵道:“我今日問你的話,你可記得?”

蘭宵心中一緊,她自然知道,賀顧說的是讓她做書坊掌櫃一事。

賀顧還是考量到,蘭宵如今雖然還是公主府中婢女,但等她年紀到了,發還家去,按宮中規矩,蘭宵也還是良家女子。

她如今畢竟未嫁,在書坊拋頭露面,雖然能成一個鋪子的管事,每月月錢也比在府中,做婢女多五六倍不止,但辛苦自然也要辛苦得多,且還費腦子,她也未必願意。

所以才會再三詢問她。

蘭宵沉默了一會,道:“回駙馬爺的話,蘭宵……蘭宵願意的。”

賀顧聞言,點了點頭,轉過目光看著賈掌櫃,冷聲道:“以後這位姑娘,會在鋪子裡,學著如何打點鋪子,你需得把整間鋪子、如何營生、進貨、賣貨、各種名堂,好生教她,若是叫姑娘發現你不老實,回頭告訴我,說你藏藏掖掖、不肯盡言,你就等著進官府吧!”

賈掌櫃聞言,背脊抖了抖,連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磕頭應是。

其實賀顧也心知,這種師父帶徒弟的事,總是教會徒兒,餓死師父,便是真真的親徒弟,尚且還有不願傾囊相授的,何況如今,教會了蘭宵,賈掌櫃便得下去,這是明擺著的事兒,賈掌櫃心中定然還有小九九,不會真的讓蘭宵順心如意的學到所有本事,這是十有八九的。

但是賀顧一時,卻也實在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他也只能盡他所能,給蘭宵撐腰,至於蘭宵能學到幾分,也只能看她自己的本事和造化。

總歸,賀顧對她的要求也沒那麼高,只要不虧本,慢慢來,總會越來越好的。

給三殿下攢本錢,倒也不急在一時,回頭他也準備準備,再去尋幾個有能力經營的人來,好好打理手中產業。

正準備離開,忽然聽得書坊門外,傳來幾聲叩門聲,一個有些熟悉的女子聲音響起來:“賈掌櫃,在麼?你就再看看我的稿子罷,真的,我的稿子在樊陽的書坊裡,都賣的很好的。”

賀顧一怔。

徵野也奇道:“顏……顏姑娘?”

賀顧遣小廝去開啟了門,卻見門口站著一個國字臉、身形微微豐潤的姑娘,她身後跟了個小丫鬟,懷裡抱著一個小匣子。

不是別人,竟然是顏之雅。

顏之雅見門開了,面色一喜,忽然看見正廳中的賀顧,愣了愣道:“小侯爺?”

賀顧也奇道:“顏姑娘?”

“你怎麼在這裡?”

顏之雅走進門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賈掌櫃,猶疑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賀顧道:“這家鋪子,是我娘留下的家業,我今天來處理一下鋪子裡庶務。”

顏之雅卻不知為何,面色一喜,道:“這麼說,小侯爺是鋪子的東家?”

賀顧點頭,有些疑惑,道:“是啊,怎麼了?”

顏之雅不知想到了什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半晌卻又彷彿下定了決心,狠狠心道:“我……我有意在京中開一家醫館,已看好了門面,只是……只是囊中羞澀,一時租不起那門面,便想著先寫點東西,賺些外快。”

賀顧點頭,看了看她背後丫鬟抱著的匣子,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今天是來書坊,毛遂自薦的?”

顏之雅嘆了口氣,道:“是的,其實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只是賈掌櫃總是說我寫的東西,不登大雅之堂,但是吧,這就是賈掌櫃太過清高了,你說開鋪子,究竟是賺錢重要、還是登大雅之堂重要?我寫的東西,當初在樊陽,那些個書坊也不願意收,後來呢,有一家收了,那賣的叫一個紅火,不是如今我著實缺錢,這個價錢,我還不願賣咧!”

賀顧被她說的有些好奇,道:“哦?這麼厲害,你寫的是什麼?”

也不知為何,顏之雅一向臉皮厚,此刻聽了賀顧詢問,那張白白胖胖、方方正正的國字臉,卻也老臉一紅,乾咳道:“看是可以給小侯爺看的,就怕嚇著了小侯爺……”

賀顧心中本來只有三分好奇,她這麼一說,瞬間成了七分。

到底是什麼書?能叫顏之雅這樣子神神秘秘的?

他還真不信了,他賀顧上輩子也是堂堂的京畿五司禁軍都統,難不成還能被一個姑娘寫的書給嚇到了?

想及此處,賀顧便笑道:“嚇不到我,你的稿子,拿來我看看,若是寫得好,我便做主讓書坊收了。”

顏之雅一愣,喜道:“真的?”

賀顧點頭。

顏之雅聞言,果然把匣子從丫鬟手裡取過來,正要遞給賀顧,又頓了頓,乾咳一聲道:“這個……要賣稿子,自然是吃香和能賺錢……才是最重要的。”

賀顧也不知她扭扭捏捏個什麼,接過來匣子,開啟一看,只見最上面一張薄箋上,寫了幾個大字,想來便是書名了——

《朕與將軍解戰袍》。

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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