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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 1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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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大些, 雖還沒到擲果盈車那麼誇張的程度,但整個汴京城,起碼得有小一半的高門貴女, 都在打著做未來長陽侯夫人的主意。

可惜上輩子賀顧始終未娶,許多姑娘惦記著他,便硬生生從待字閨中,一路惦記到了嫁入夫家,等孩子都滿地跑了, 賀侯爺的婚事, 卻還是始終沒有著落。

他愣是從汴京城萬千少女的夢, 熬成了汴京城萬千少婦隨風飄散、不堪回首的青春。

所以皇后娘娘會喜歡他, 賀顧倒不覺得有什麼意外。

只是不知道長公主殿下又是怎麼看他的……

他們只有短短一面之緣,之前皇后娘娘又問過他為何會出入於花月樓的事,這麼看,長公主殿下必然也知曉了,她會不會以為他是個輕浮孟浪之徒啊?

賀顧越想越焦心,越想越害怕, 只恨後面幾人的對答怎麼還不結束, 好叫文試趕緊開始。

大概只有等他得了魁首, 陛下親自賜婚, 他才能安心吧。

正想著, 最後那個對答的洛河魏氏宗族子總算出來了,吳內官跟在他身後。

他一出現, 殿門前等待的少年郎們俱是精神一震。

不知是不是賀顧錯覺, 吳內官臉上雖在笑,看著他們的那雙渾濁的眸子,卻好像帶了點看什麼小貓兒、小狗兒一樣憐憫的神色。

賀顧為自己突然產生的這個古怪想法愣了愣。

吳內官道:“各位公子爺, 隨咱家進殿吧,文試這便開始。”

進了殿,賀顧按照排號坐在了自己的書案前,案上筆墨紙硯已經備好,鎮紙壓著試題,賀顧挪開鎮紙,展開來一看,不由得愣了愣。

四書擇句,經義釋論各一道,每題需答百字以上,五經選試一道,可自擇,做詔、判、表、誥其中一道。

這題目……未免也有些太難了。

題目形制,與本朝鄉試類同,然而擇出的經義題難度,卻遠在鄉試之上,許多年前,王大公子王沐澤春闈應考,曾經跟他們幾個弟弟,用拉家常的語氣,猜測今年會試大概考什麼,那時他還頗為震驚,王大哥竟然對這些艱深聱牙的經義,能那麼如數家珍。

今日一看這選駙馬的題目,竟和王大哥那時候叨叨的,差不多是一個難度了。

王公公剛才已然告訴他們,文試只有短短半個時辰,時間不等人,賀顧只得趕緊拿起筆開始答題。

還好他今日來前,已在府中惡補了幾日的四書五經,本來還覺得不一定能用上,只為了萬無一失,不想此刻竟真的用上了。

賀顧雖然答的稍覺吃力,好在少年人記性好,靠著臨時抱佛腳,他好歹也能一一答上,不至於交白卷。

至於其他人,那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這些公子哥大多都是學問稀鬆平常、自知科舉沒什麼出路,文不成武不就,才會打起做駙馬得的那點賞賜的主意來,眼下萬萬沒想到選個駙馬竟還要考經義策論,都是猝不及防。

場面一時十分尷尬,抓耳撓腮的抓耳撓腮,咬筆桿的咬筆桿。

皇帝在御座上一一打量,場下只有寥寥幾人還算的上從容。

王二公子自然是最為氣定神閒的那個,皇帝瞅著他看試卷那不屑的眼神,甚至開始懷疑,難道這題目還是簡單了?

那位所謂的洛河魏家宗族子,則早早知道了答案,只要默背往捲上謄寫就好,自然也是面不改色。

再餘下的,長陽候府賀顧,榮遠伯府陸歸寧,雖然眉頭輕蹙,額有薄汗,這二人卻好歹也還算在奮筆疾書。

時辰一到,吳德懷收上各人的答卷,恭敬的奉到了皇帝跟前的御案上。

皇帝開口道:“此前朕答應過長公主,今日文試出題和閱卷,都以她的主意為準,不必拿給朕看,奉給公主便是了。”

吳德懷恭敬的低頭答了聲“是”,果然將一摞試卷呈到了珠簾後的長公主案前。

賀顧卻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天了個老爺……這難到變態的題目,竟然是殿下親自出的。

雖然此前,賀顧早就聽聞,長公主殿下自小聰慧非常,又得陛下愛重,養的和皇子無異,甚至與太子、二皇子一同開蒙讀書,他還只當是旁人吹牛。

眼下才發現竟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賀小侯爺又忍不住抬頭去看那道珠簾了,他眼睛亮閃閃的,心道,不愧是他喜歡的女子。

旁邊的王沐川卻冷不丁伸手擰了他屁股一把,賀顧猝不及防,差點被擰的嗷一嗓子叫出聲來,他轉頭怒視王二公子,嗓子裡沒敢發出聲音,嘴型卻能看得出,是在控訴王二哥。

“你作甚!”

王沐川的死魚眼淡淡掃了他一眼,並不言語,只又轉過眸子低下了頭。

賀顧這才反映過來,大約是他膽大包天,竟敢直視長公主,這等孟浪行為在王二公子眼裡,當然是有失體統的。

王二哥真是好煩,管天管地,還管他看不看喜歡的姑娘,賀顧心中氣呼呼的想,等他做了駙馬,不僅要看……

還要親!親好多下!

氣死王二這個死魚眼!

吳德懷雖然低眉斂目站在聖人身邊,餘光卻已經把殿下這些年少氣盛的公子哥兒們的每一個動作,都看在了眼裡,他心中暗嘆一口氣——

沒想到聖上竟真由著公主,讓她來閱卷,這下子若是公主不願意,那便是撒個潑,全都說不合格,豈不也是可以的了?

只不過公主若真那麼做了,皇后娘娘定然不依,還是得演個戲,才好糊弄過去,讓娘娘信守承諾,以後再也不提選駙馬的事。

也真不知殿下為何如此不願意成親……她是皇家貴女,便是嫁出去了,以後想念父母,回宮探望不也是一句話的事兒麼?

何況這次參選的幾位公子爺,分明都是挺好的少年郎啊。

吳德懷正想著,卻聽長公主在珠簾後淡淡開了口。

“合格者,四人。”

賀顧不由得精神一震。

“王沐川,魏世恆,陸歸寧……”

三個了,沒他的名字,還剩最後一個……

他不會……就這樣涼涼了吧??

賀小侯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賀顧。”

賀顧長出一口氣,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吳德懷道:“餘下幾位沒念到名字的公子爺,還請跟咱家來,這邊領賞,領過賞,便可出宮了。”

那幾人果然都面色略顯灰敗,其中就有來時在宮門前編排賀顧、和王沐川起了衝突的那個白衣方臉青年。

其他幾人正轉身要走,那青年卻定了腳步,一動不動,眾人正納悶,卻見他忽然跪在了殿下,抬頭看著皇帝,喊道:“陛下!這不公平!”

吳德懷眼皮一跳,心道這缺心眼的,莫不是落了選,竟在陛下娘娘面前發起瘋來了,真是仗著陛下仁厚,無法無天了。

皇帝挑眉道:“噢?哪裡不公平了?”

那青年叩了一個頭,這才轉頭看向賀顧,面色忿忿道:“王家二公子,陸世子都是才學出眾,又有功名在身之人,這位魏家世兄,一望也知是沉穩好學之人,他們能過文試,臣心服口服。”

“然這賀顧,不過十六歲,乳臭未乾,怕是開蒙都沒幾年,賀顧整日裡跟他表弟言定野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他能讀過幾本書?又有幾分真才實學?”

“他不過是仗著有副好皮囊,這才引得京中一些不知廉恥、輕浮浪蕩的教坊歌姬競相追捧,這些妓子膚淺無知,將他吹的天上有地下無,謠言傳到我家中,竟還帶壞了我那年僅十三歲的庶妹,整日說什麼若是能得賀郎一顧,便此生無憾了。”

他越說越面色不忿,賀顧卻聽得一臉茫然。

他什麼時候跟著言定野整日鬼混了???

“臣知道,貴人們也是受了小人蠱惑,才會以為他真有什麼真才實學,陛下和娘娘看重誰,臣不敢置喙,更不敢心生怨懟。只是,叫臣如此不清不楚的被一個紈絝比下去,臣卻咽不下這口氣!”

“……”

這人怕不是有病吧?

這得恨他恨到了什麼程度,才敢在皇帝面前這麼放肆,就不怕惹怒了陛下嗎?

賀顧也有點懷疑人生了,上輩子他還沒發現,他有這麼招人恨嗎?

……難怪後來太子那裡,有那麼多人彈劾他。

正此刻,珠簾後的長公主,語氣平淡的問了一句。

“文試合格者是我定下,你既不服,便是不服我閱的卷了?”

那青年愣了愣,他剛才只顧著忿忿不平,眼下才回過神來,他方才說的話,其實已經相當於是在指責長公主評卷不公了。

按理說他此刻該立即跪下請罪,解釋是他言語不慎,衝撞了公主,然而這人心中……卻還真覺得公主只不過是一介女流,哪能讀得懂聖賢書、懂得什麼學問?

也許是近些日子在家中受氣,路上又和王沐川起了爭執,他胸裡憋著一團悶火,一時也不知搭錯了哪根筋,竟叩首悶悶揖道:“臣確認為,文試題目,應由陛下或是有學之士審定,若只憑殿下自身好惡評判,不免有失偏頗。”

任他怎麼苦口婆心勸說,賀小侯爺靠在馬車內廂,卻始終巍然不動,甚至還表情不耐的掏了掏耳朵。

賀南豐:“……”

他渾身解數使盡,沒見一點成效,心知賀顧犯起軸來,他就是惱羞成怒、暴跳如雷也沒用,只得嘆了口氣。

馬車已經臨近長陽侯府了。

“罷了……說不動你,可你就算不為了自己考量,也該好好為長陽侯府和你妹妹想想……”

賀南豐頓了頓,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聽信了那些謠言,說儲君之位要易主……才會打起長公主殿下的主意?”

回京前,賀顧分明還是個有理想有抱負、志在四方的熱血男兒,賀老侯爺還是不相信他會僅僅因為長公主殿下美貌,就願意葬送自己今後的前程。

他心道,這小子別不是錯了主意,想要另闢蹊徑、打起了做未來皇帝小舅子的心思吧?

畢竟大越朝自開國以來,雖然看似一直在嚴防外戚干政,但許多政令其實都沒有做到令行禁止,喊喊口號的不在少數,便是現在,在朝中得任實職的外戚也不是沒有——

比如先皇后和繼皇后的哥哥,吏部尚書陳元甫陳大人。

賀顧問:“什麼謠言?”

賀老侯爺道:“前些日子,宮中的確傳出訊息,說太子殿下犯錯觸怒君父,又被禁足在東宮,雖不知殿下究竟犯了什麼錯,但既然聖上只是將他禁足,可見還是對太子殿下心存期許、希望他改過自新的。”

“陛下雖和皇后娘娘恩愛非常,但多年來,也從未流露過一絲一毫東宮易主、變動儲位的心思……可見太子殿下簡在帝心,將來繼承大統者,依為父看,十有八九還是太子。”

“先皇后過世多年,這一點太子殿下雖的確不比三殿下,有個母儀天下的親孃在,是以這些年京中總有些見識淺薄之人,說陛下早晚會廢儲再立。”

“但他們也不想想,單是體弱多病受不得北方天寒、自小養在金陵這一點……三殿下不在陛下膝下長大,又多年不見君父,他豈能拼得過陛下自小教養的元後長子呢?”

賀老侯爺搖頭晃腦,把他琢磨的那點不足為外人道的猜測對兒子娓娓道來,越說越覺得自己這番話,簡直就是真知灼見,完全沒注意到旁邊賀顧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奇怪了。

賀老侯爺坑兒子還是有一手的,這番話賀顧並不是第一次聽了。

上輩子他就是被這麼誤導……才投入了太子門下。

賀老侯爺還在滔滔不絕,賀顧還沒怎麼樣,他倒是先把自己給說得又憂心了起來。

“……姝兒畢竟只是婦人,她未曾見過事,恐怕聽了些傳聞便信以為真,才會……”

賀顧聽得欲言又止。

賀南豐不會真的以為,萬姝兒想讓她做駙馬,只是想讓長陽候府抱上皇后和三皇子這條大腿吧?

他不會真的以為萬姝兒是個一心為了賀家好的賢婦吧?

不會吧不會吧?

賀南豐又道:“……似咱們家這種世襲勳貴,怕的不是無功,而是有過,尤其儲位之爭,更是詭譎難測,一旦站錯位置,將來新帝登基清算之時,任你往日潑天富貴,也難保住,這樣的前車之鑑已有太多了。”

賀南豐語罷,這才發現賀顧一直沒說話。

賀小侯爺唇角微微勾起,看著親爹的眼神有點古怪,他笑容略略帶著點譏諷的意味。

“便是不站錯隊,難道爹以為就能保住富貴了?”

他冷不丁來這麼一句,賀南豐愣了愣,沒明白他在說什麼。

馬車已經停在了侯府門前,賀顧弓著腰準備下去,他動作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還沒回過神的賀老侯爺,悠悠補了句:“……如今大越海晏河清,聖上龍體康泰、正值盛年,爹還是別想太多了。”

有些事,賀顧活了一遭,心裡門兒清,但他卻不好直接告訴賀老侯爺。

比如,沒了他賀顧,未來新帝屁股底下那張龍椅,還保不保得住,那可難說。

這話可不是賀顧自大,上一世二皇子裴昭臨和太子鬥了十多年,可惜最後還是棋差一著。

裴昭臨被圍剿於凌江江畔時,新皇已然登基為帝,他心知新皇肯定容不下自己,若是被俘回去,不僅難逃一死,估計還要被安上一個逆王的名頭,被萬人唾罵。

願賭服輸,成王敗寇,二皇子自刎於凌江江畔,臨死前只啞著嗓子嘆了一句:“大哥勝我,無非有二。其一他為元後長子,大義所向,我為妃妾所生,君父不喜;其二便是……大哥得了賀子環你。”

那時賀顧奉了君命,帶裴昭臨回京,若帶不回活人,也要帶項上人頭回去。

賀顧聽裴昭臨這麼說,也只不過付之一笑。

他替新皇料理了二皇子,又抄了三皇子的恪王府。

那段日子,京裡無論是昔日裡趾高氣揚的勳貴們,還是曾經自命不凡的清流們,只要是摻和過奪嫡之爭的,但凡聽了賀顧這個名字,就沒有不悚然變色的。

賀侯爺是新皇沾滿了鮮血的刀——

雖然汙穢,卻鋒利。

後來賀顧被問罪,有一條原因,便是濫殺皇室宗親。

賀顧後來才明白,站錯隊固然要命,然而不管他追隨了誰,見不得人的刀,總是要在江山定平後被收起來的。

重生後他想的越來越明白,賀顧不那麼怪太子了,但同樣,他也會離太子遠遠的。

這輩子,賀顧不想再做任何人的刀,他只想做個普通人,和自己喜歡的女子成親生子,活的輕鬆點,什麼從龍之功,誰愛要誰要吧。

至於長公主厭男這碼子事——

賀顧相信水滴石穿,只要他們成親了,他好好表現,長公主總會被他打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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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五,宮中為長公主裴昭瑜挑選駙馬,擇出京畿家世清白的官家子弟十餘人,一一進宮參與內廷考察。

不管賀南豐如何橫眉豎眼,賀小侯爺還是把自己打扮的帥氣逼人,施施然的出門了。

這些天徵野也多少看出了點不對來,世子爺的反應實在不像是心儀於宮外哪家官家貴女,相反他自那日從宮裡回來以後,打聽其他幾位被宮中納入駙馬待選名單的官家子弟,倒是很勤快。

……就差讓徵野去把人家家裡八輩祖宗都查出來了。

賀顧雖然打了兩輩子光棍,不知道怎麼追姑娘,但眼下選駙馬卻不是追姑娘,競爭對手可要多得多了。

和別人鬥他就在行了——

兵法不是白學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在進宮的馬車上,賀顧還在拿著來之前,他特意手抄的小紙條複習。

小紙條上的字兒密密麻麻,徵野湊頭過去瞥了兩眼,只見紙條上全是賀小侯爺列舉的競爭對手和假想敵們的各項資料與情報。

“榮遠伯府世子,陸歸寧。

相貌:中上(然不及我);文才:尚可(然不及我),武藝:馬虎(遠不及我),對公主心意:不祥。

戶部尚書次子,王沐川。

相貌:中上(然不及我);文采:上佳(我不及多矣!);武藝:無,對公主心意:無(遠不及我)……"

徵野看了幾眼,滿腦子都是賀顧各種筆跡的“不及我”三個大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終於按捺不住心中那個猜測了,忍不住道:“爺,你認真的啊?”

賀顧不顧馬車顛簸,還在聚精會神看那個小紙條,道:“什麼?”

徵野:“……”

小侯爺的心思不難猜,徵野幾乎是立刻就猜到,他會這樣只有一個原因——

看來世子爺那天跟他說的心儀女子,十有八九就是長公主了。

徵野有點無語:“您這紙條上,全是不及您的,既然如此,還有必要這麼認真看嗎?”

賀顧抬頭看他一眼,道:“誰說的?”

他指了指王沐川名字後面,‘文采:上佳’背後的‘我不及多矣’五個大字,滿臉憂心忡忡。

“文章我是肯定寫不過王二哥的,他分明無意做駙馬,不知怎麼也在此次宮中的名單裡。”

二人話音剛落,馬車似乎是已經到了宮門前,剛一停下,賀顧就聽到了馬車外一個少年略帶嘲諷的聲音。

“誰知這傳言是不是他賀顧自己傳出來的?若是陛下真的看中他,早該為長公主殿下將他定下,豈會還要與我等一同應選?”

“我等俱是應召入宮,陛下可沒說咱們分高低貴賤、三六九等,各位哪個不是相貌堂堂文武俱佳的好男兒?只要內廷司的結果沒出來,這駙馬之位,便誰都有機會!”

賀顧:“……”

怎麼還沒開始選,他倒好像先成了眾矢之的……

賀南豐捋了捋鬍鬚,道:“你說吧,什麼事?”

賀顧在下首坐下,轉頭看了眼徵野,低聲吩咐了一句:“你回院兒裡去,把昨日曲嬤嬤送來那個匣子取來。”

徵野點頭應是,轉身離開。

賀顧這才看著賀南豐道:“爹,容兒是你的親生女兒吧?”

他這話問的詭異,賀南豐愣了愣,莫名其妙,罵道:“問的什麼混賬話!不是你爹我的女兒,難道還是你的不成!”

賀顧幽幽道:“既然如此,您為何如此苛待於她?”

賀南豐皺眉道:“胡說,為父何曾苛待容兒了?”

賀顧端起桌上茶盞,吹了吹,緩緩道:“汴京城裡,不說勳貴人家,便是尋常官家小姐,都是一出生,家裡就開始給姑娘準備嫁妝的。”

“如今容兒已快九歲了,按理說這時候,便是添妝都已該添了個七七八八,別家快的,沒準現在都要張羅著,給女兒相看人家了。”

“從承河回京後,我想起這事兒來,便問賬房要了他們給容兒準備的嫁妝單子,想看一看,如今備了幾成?若有不足之處,我這做哥哥的,也好給小妹添置一二,結果……”

賀顧頓了頓,他臉上雖然在笑,眼底卻沒笑意。

“哈哈,結果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堂堂侯府千金,那嫁妝單子,寒磣的搞不好都比不過尋常官紳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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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冷冷看向萬姝兒,寒聲問:“夫人口口聲聲說對容兒好,我倒要問問夫人,難道這好,便是給她送點稀罕吃食,這便完事兒了?”

“若是如此,實在不必勞煩夫人,我賀顧的妹妹,還不至於連口好飯都吃不上。”

“噢,我倒忘了,若不是夫人惦記著,蟹黃酥這種東西,原也不會出現在容兒的望舒齋,難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容兒吃不得什麼,夫人都記得清清楚楚,一點不比我這個親哥哥含糊啊。”

賀南豐只有賀容一個女兒,之前沒有過嫁女兒的經驗,侯府太夫人又去世得早,他也並不懂得姑娘和小姐們,養在閨中是如何準備嫁妝的。

他平素對後宅之事並不瞭解,對賀容即便還算關懷,也只是透過看看女兒近日是胖了還是瘦了,來判斷萬氏有沒有好好照顧她。

賀容倒是一直生的白胖粉嫩,一天比一天出落的水靈可愛,賀南豐也就越發相信,萬姝兒這麼多年來,並不曾苛待過賀顧和賀容兄妹倆。

他一直以為,萬姝兒這個後孃還是盡心的,可此刻聽賀顧娓娓道來,才知道,竟還有這許多他不知道的門道。

賀南豐心知兒子雖然叛逆了些,卻從來是個直腸子,撒謊陷害這種事,他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賀顧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賀老侯爺面色沉鬱的看了看萬氏,道:“若真如此,你這做娘的,也未免太不盡心了,這一年我帶著顧兒離京,你不是在信中說,都在為府中庶務奔忙?容兒是長陽侯府唯一一個小姐,她的終身大事你都不上心,既如此,你究竟都忙到哪去了?”

賀顧道:“不上心?我看不是不上心,夫人是太上心了。”

“當年娘過世後,我與妹妹年幼,娘的嫁妝,也被夫人叫王管事尋了個由頭,說曲嬤嬤是下人,無權掌管家產,強要走了。”

“容兒的嫁妝並不是無人準備過,娘生前便一直在給她置產。”

“我只問一句,如今是夫人管家,既如此,當初王管事,把娘的陪嫁和給蓉兒準備的嫁妝單子一起要走,這些東西都上哪兒去了?”

“我娘的陪嫁,容兒的嫁妝,夫人也該物歸原主了吧?”

萬姝兒怔然,她確實沒想到,賀顧要說的竟然是這件事。

事情早已過去多年,若不是今日賀顧提及,她怕是都不記得當初有這麼一茬了。

畢竟當年言眉若死了,賀南豐扶正她做了新夫人,府中下人都忙著巴結她,有些事根本不需萬姝兒親自吩咐,便會有人摸著她的心思先去做了。

至於現在,整個侯府都歸她管多年了,她又哪裡能記得那死了多年的短命鬼言小姐,有些什麼嫁妝?

這便一時沒答上話來。

賀老侯爺眉頭皺得更緊:“指使王管事,要走眉若嫁妝……真有這種事?”

賀顧上輩子在親爹面前,十分彆扭,言大小姐去世後,他心裡惱恨母親屍骨未寒,賀南豐就迅速扶正妾室,一看他和萬氏膩歪賀顧就反胃,更是一句話也不願再同他說,父子倆見了面,也只有陰陽怪氣,橫眉冷對。

至於受了委屈,那更是硬著頭皮,打落了牙齒也要和血吞,示弱是不可能示弱的,打死他也不可能示弱的。

賀顧原不信賀南豐什麼也不知道,只以為,他就是一心護著萬氏罷了,誰知,直到賀老頭過世,賀顧才發現,他可能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萬姝兒在他心裡,沒準始終都是嬌嬌弱弱一朵出水白蓮。

賀南豐大半心思,估計都用在鑽營朝中的差事上了。

徵野回來的很是時候,他捧著一個小小的紅木匣子,氣喘吁吁的跑進了正廳。

賀顧接過匣子,淡淡道:“爹若不信,一看便知。”

“汴京城裡幾家鋪子——文盛書坊、興安綢緞鋪、珍客樓……其他的姑且不論,單這三家,每一個都是日進斗金,這些都是當年娘從言家帶來的陪嫁,也是娘親自置進蓉兒的嫁妝單子裡的。”

“除此以外,這匣子裡,還留著當年娘出嫁時的陪嫁單子,張張字據清明,皆有言家賬房印信為證。”

賀老侯爺面色風雲變幻,他猛地站起身來,兩步衝到賀顧面前奪過了那個匣子,開啟匣子翻出裡面泛黃的紙張來——

當初他與言大小姐,是兩家長輩早早定下的親事,言眉若是言老將軍獨女,陪嫁十分豐厚,底單字據都足足有一摞厚。

賀南豐譁啦啦的翻著,越看鬍子抖得越劇烈。

半晌,他的目光終於頓在了最後一張上——

果然是言大小姐親筆所書……剛給賀容置了一半的嫁妝單子。

賀顧等他看完,才淡淡道:“如今我也只剩下這些單子,這些田莊鋪子的契書,早就到夫人手裡去了。”

賀南豐緩緩轉頭看向萬姝兒,面無表情的一句一頓問:“……你就沒什麼要說的?”

萬姝兒伺候了他多年,看他這副模樣,知道這是動真怒了,但今日事發過於突然,她毫無準備,慌張之下,六神無主,只能搪塞道:“這……這多年過去,妾身又怎生能記得……”

賀顧笑了笑,道:“夫人不記得不要緊,叫來府中賬房,對一對這些鋪子,如今是不是在夫人手裡管著,不就成了,這又有何難?”

又道:“徵野,你去賬房請王管事來……還有,不能只叫他一個,把賬房所有管事全都叫來。”

徵野點頭應是,立刻又轉身去了。

賀顧胸有成竹,反觀萬氏,卻吞吞吐吐,一句明白話也答不上來。

賀南豐也不是傻子,此刻他已心知賀顧所說,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了。

他放下匣子,緩步走回萬姝兒面前,面無表情的問:“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有這些事沒有?你侵吞了眉若的陪嫁、容兒的嫁妝,有這些事沒有?”

賀老侯爺再怎麼說,一輩子也是戎馬刀劍裡過來的,平日裡他雖然隨和,但乍一動真怒,簡直嚇得萬姝兒兩腿發軟。

還好現下她還坐在長椅上,否則怕是站都站不穩了。

萬姝兒知道賀南豐動了真怒,今日這事兒,若不能善了,日後她在侯府的日子怕是就難過了。

……還是趕緊哭吧,往日只要她一流眼淚,侯爺總會心軟的。

當即抹著淚,顫聲抽泣道:“怎能……怎能說是妾身侵吞她的陪嫁呢,她既已去了,又是侯爺的女人,那些產業自然也是侯爺的,怎麼能留在一個下人手裡?”

可惜萬姝兒話沒說完,賀南豐卻聽得勃然大怒,他左手掐住她的下巴抬起頭來,右手食指先是中風一樣指著她抖了個半天——

繼而抬手狠狠一耳光,直扇的萬姝兒從椅子上被貫到了地下,亂了髮鬢。

這一記響亮耳光,在侯府空曠正廳裡不住迴響,就連坐在下堂的賀顧,都不由得聽的屁股一緊。

賀老侯爺看著不可置信的捂著臉,跪伏在地上的萬姝兒,氣的聲音都在發抖。

“你原只是個良妾,當初我不顧外面非議,頂著岳父岳母壓力將你扶正,已是給足了你體面,你已是侯夫人了,堂堂侯夫人了!你想要什麼,我不曾給你?為何……為何你卻連眉若,留給兩個孩子的一點東西,都不願放過?”

“你究竟是豬油蒙了心,還是黑了心肝了?”

他翻身上馬,一揚馬鞭,道:“你別跟來了,爺自個兒去。”

語罷絕塵而去,獨留下侯府門口望著他背影孑孓獨立的苦瓜臉徵野。

花月樓是整個汴京最出名的風月之地,往來其間多是王孫公子,一擲千金不是什麼稀罕事。

但鴇兒愛鈔、姐兒愛俏,來嫖的有錢人常有,像賀小侯爺這樣又俊俏又有錢的卻不常有。

他一身上等的寶藍色窄袖錦衣滾著暗色雲紋,頭束羊脂玉冠,露出飽滿白皙的額頭,賀顧臉上生的最好的地方便是眉眼,雖然還年少,一副顧盼神飛的劍眉星目卻已經初具神韻,他剛一撩了門簾子進樓裡,目光只是隨意一掃,卻看的一眾姐兒心都差點跟著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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