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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孔雀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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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伸手進口袋裡,正好碰到了我的護額。我將它拿出來,凝視著這個黑色護額。

澤人看著我,沒有作聲。

“我現在是下忍了。”我看著它,笑了。

他也微微揚了一下嘴角。

“這種話還是等回去了以後再說吧!”

我其實早就想好了護額戴在哪裡。我把護額的一頭穿過衣服側面的一條短短的帶子,另一頭也在那裡繫好。護額垂下來,繞了我的腰一圈,鐵的刻著風之國標誌的那一面則掛在大腿上,形成一個斜著的環形。澤人轉回頭去,沒有看我。

隨後,他直接向著山坡下走去。我知道他要幹什麼,於是也跟了過去。他把手插在口袋裡,一如既往的帶著一絲微笑,看著正前方。我則是看著腳下的路,免得石頭拌得我一路滾下山。他從容地朝著村子裡走去,沒有一絲緊張感。

“你膽真大啊……澤人……”我輕聲說。

“有王牌在還怕什麼。”他仍然直視著前方,快步向前走。

“什麼王牌?”

“我們。”

“這就是王牌?”我難以置信。

“淡定點啊,日向。”他笑了笑勸我說。

“有潘佑郎這種傢伙在,是人都不會淡定……”我沒好氣地抱怨。

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他一隻手插在腰上,嘴角上浮現出一種難以用言語描述的狡猾笑容:“日向……”他輕聲叫我。我有些奇怪地應了一聲,他又說:“無論發生什麼,你最好是不要攔著我,知道嗎……”

我擠了擠眼,抱起手臂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你想做什麼?”

“你不用管我要做什麼。”他半回過神,卻仍然回過頭望著我,眼裡流露出一種飢渴**詐。

“你必須說清楚……”

“嗯……”他微微咧起左邊嘴角,“你不要介意我殺人——你也知道……”

我盯著他。“你到哪裡都要殺人是嗎?”我很鄙視地問,因為我非常不喜歡那些以殺人為樂的似人非人的怪物,“我記得你似乎是——不,喜歡殺人的。”我故意把“似乎”和“不喜歡”這兩個詞硬生生地,加重語音吐出來。我回憶起他說到自己殺死了很多風之國暗殺任務時臉上異樣的痛苦表情。但是現在我開始懷疑那都是假的……

但是我仍然難以相信澤人會是那種樣子的人……

但他還是從容地回答了我,而這一次他再一次,沒錯,再一次——臉上顯現出有些異樣的表情。但是這一次的與上一次有些許不同——這一次,他是帶著笑容的,但是笑卻很僵硬,充滿著仇恨和厭惡:“我不是喜歡……而是把它視為家常便飯了,因為這是我的工作,我必須適應。更何況,我的雙手早已沾滿鮮血了……”

他轉過身,正面面對著我。

我咬著牙,幾乎渾身發抖。

“這跟怪物……沒什麼兩樣……”我咬牙切齒地說,聲音都顫抖了。

他低下頭,閉起眼笑了。“什麼啊……原來你就是在想這個啊……你可以把我理解為怪物,但是比怪物還怪物的,應該是這個國家的‘黑色首領’。”

我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我有些驚詫,望著他。

剛開始,我以為他所說的“黑色首領”就是指風之國的第五代風影——砂瀑我愛羅,但是我錯了。

“那是風之國最危險的男人,”他說,語氣裡充斥的殺氣逼人的諷刺和憎惡,“他的目的就是清除阻礙風之國的經濟社會發展的那些東西。”

“而你,就是他的手下人。”我介面道。

他微微一仰頭,笑了。

“要這麼說,也不算全錯。但是,記住了,日向,我是風影的特屬暗殺者,主要還是服從風影的命令。順便說一個題外話好了,從此以後,雙胞胎也會幹我的這一行的。她們會把我更能體驗這份任務令人惡心的一面的……”他一臉的猙獰,“我聽說女生比較敏感。”

“說的沒有錯,澤人。”我淡然道,我知道他說的雙胞胎是指姬和堯。讓姬去執行這種任務在適合不過了,她知道許多我們不知道的東西,比如,什麼是黑暗……

這一次,他笑了。“理解就好。”

“那麼,你是怎麼進行暗殺的?”我有些好奇地問。

他一邊轉回身繼續向前走,一邊回答著我的問題:“我是比較擅長下毒,因為那是一種弄髒衣服的作案法,而且效率高,卻無法演練。”我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我品味著他的話,我覺得他是在暗喻著什麼。

“我毒死了16個人……”他的語氣裡有一絲得意,因而我感到一陣噁心。

他微微斜過頭,露出一隻陰森眼睛:“16個,潘佑郎就是第17個了。”

“祝你成功。”我決定先緩和一下氣氛,澤人真是陰森地讓人毛骨悚然。我當然也無法繼續藐視他骯髒的殺人手段了,畢竟這是他的工作。但是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接收這樣的工作。

是豐富的犒賞嗎?澤人看起來不像是貪財的人。還是被逼無奈?風之國人才出眾,誰一定要逼他。還是說,因為做這種事會獲得滿足感和自豪感?澤人自己已經說過自己不是,但我還是不確定。最後一種說法,就是3者都有。

我們已經來到村落裡。

“我覺得這個地方應該沒有忍者。”我突然對他說。

他沒有回頭,卻停下腳步,反問我說:“誰能肯定呢?”

我們兩個站在兩棟木房子的中間,前方橫著的就是那條河,遠處還看到有一個小的幾根木板鋪成的橋。澤人走到水邊,向水中看去。我久久地環視著這個地方,周圍散發著一股木頭裡的清香,還夾雜著魚的腥味和菜香。之前看到房頂冒炊煙,大概是有人家在做飯。我們兩個靜靜地站在那裡。

“我能。”我淡淡道,“這不是忍者村,只有忍者村裡有忍者。”

這時候,我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我回過頭去,同時,澤人也緊接著回過頭,我們一起向身後看去。

感覺上,是人的衣服互相摩擦的聲音。因為是忍者,還在忍者學校時就有做過專門的對於聽力的訓練,我還記得雨沫一直能在這一項上拿到非常好的成績,但是因為她的驕傲和自負,她並沒有成為下忍。這是罪有應得的,不在我的意料之外。

聲音沒有了。

我們現在還不算是進了村子,但是就此看來,已經有人發現我們了。我轉過身去,看向房子的後面。澤人沒有出聲,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離我很近的地方。這時,又是一陣聲音,這一次,絕對是人說話的聲音沒錯,我很確定。

我突然聽到右邊傳來一聲喊叫,好像是故意的。緊接著,當我正看向那邊時,一個淡藍色平劉海的女孩揮舞著一把鈍的木劍向我衝過來。她兩隻手握著劍,臉上的表情因為憤怒而扭曲了,沒有穿鞋,拉開步子直奔我而來。她的背後有一團花花綠綠的東西,但是當時我沒有在意。在我面前想也沒有想就掄起木劍從左向右朝著我的腰劈過來。我一時沒有想到閃開,而是習慣性地把她當成了一個忍者來對付——直接伸出左腿一腳踢掉了木劍,她的手抓劍抓得很鬆,才輕輕一下就掉了。她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我沒有吭聲,而是順勢抽出右手按住了她的脖子,把她向後扣倒在地面上。

她完全沒有料到,也沒有來得及反抗,甚至在我伸手抓住她時她的身體都是中心不穩的——我才意識到我所對付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而不是忍者。

塵土飛揚,她的背重重地撞在地面上。她練練咳嗽,於是我鬆開了手。

她用手捂住脖子,身體捲曲成一團在地上滾來滾去,看起來一副很可憐的模樣。

澤人走到遠處撿起了那把劍,然後走到我旁邊。

這時,我才走近一步,仔細地觀察著這個瘦弱的突襲者。她的頭髮很短,中間是藍色的,而發尖卻呈現出一種青綠色,宛如之前所看到的湖的湖水顏色。頭上兩邊各扎了一個小辮子,用帶著珍珠的發鏈捆著。異常瘦削的身子,手臂的骨頭幾乎是一根一根地突出來,呈現在皮肉外,皮膚甚至是現在骨頭裡面的。比起來,我似乎算是很豐滿的了,儘管很多人都說過我瘦。她與其說是穿著,不如說是披著一件絲綢的布,用一根身子扎在脖子下面一點的地方,長長的一直拖到膝蓋。她的褲子很寬鬆,到腳腕處,蓬蓬鬆鬆的,像充滿了空氣。

我突然驚訝地發現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之前我看到女孩的背後有一團藍綠色的東西,剛開始,它看起來像是孔雀的尾巴,我還以為是她貼上去或是插在口袋裡的。後來,我發現——那一長條長達足足1米半的孔雀尾巴上的羽毛居然是長在她的腰部的。羽毛從衣服裡探出來,尾巴的根部站在皮肉裡——太可怕了。

那一大片扇子一般的羽毛上滿是藍色的眼睛一般的花紋,十分絢麗,跟雄性藍孔雀的尾巴一模一樣。

她喘著氣,看著我們這兩個不速之客。我認為她是這個地方的人。

澤人皺了皺眉頭,同樣用怪異的眼神看著這個女孩。

“看來你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善良……”澤人故作鎮定地對我說。

而我仍然看著地上的這個女孩。她的身體很小,但是從臉來看,大概跟我們差不多大。光看身高和體格的話,她估計只有7、8歲左右。

“善良這種詞語不可能用在你們這種人身上的!”那個女孩突然衝我們叫道。

“我從沒有說過我善良。”我鄙夷地回答,並看向澤人,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不殺人不代表善良。”

“我低估你了。”澤人感嘆道。

這時,房子後面有跑來一個手執釘耙的中年男人,臉上淌著汗水,皮膚被曬得黝黑。他跑到我們對面離我們4、5米遠的地方,喘著氣,手不停地顫抖著,眼裡還有一絲疑惑。

“陌生人,我們與你們無冤無仇,請放了這個孩子吧!她還是孩子啊!”他對我們說。

我們有些無奈地相視一笑,澤人便開口對他說:“這應該是我們跟你們說的。”

那個人眨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們。

“我們確實與你們無冤無仇,但是你們為什麼要放任一個完全沒有戰鬥力的丫頭來襲擊我們呢?”澤人學著他的語氣說。

那個女孩猛地跳起來,她的“尾巴”隨之一顫,從澤人的手裡一把搶過劍來,向後退了幾步後瞪著我們,拿劍刃對著我。

那個中年人放下手中的東西跑過去,從後面抓住女孩的肩膀問她:“你認識這群人嗎?他們不像是強盜啊!”

“不認識!”那個女孩沒好氣地吼道,“但是他們沒有經過我們的同意就進村子了,我的任務就是要保護這裡。”她很天真地說。

一個留著淡黃色短髮的男孩從房子後面露出半個頭,蒼白的臉,眼裡充斥著恐懼和驚詫,他的兩隻眼珠幾乎是灰白色的。他的嘴唇顫抖著,原本美麗的臉因為驚恐而顯得消瘦。他咽了一口口水,囁嚅道:“姐姐,我覺得他們沒有敵意……”

女孩驚恐地轉過頭,看著他。

“快走開!白由鬼!”她叫道,“你還是小孩子,別過來!”

我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那個男孩的身後的腰部也伸出來長長的孔雀尾巴,但是他的是雪白色的,是雄性白孔雀的尾巴。

他不再作聲。他低下頭,頭髮遮住了他的眼睛和鼻子。他咬緊了下唇,慢慢的,從眼角滑下兩行亮晶晶的淚水。

就這樣跟村民們糾纏了1個小時,我們才表達清楚我們的意思,最後被安頓在一個沒有人住的空房子裡。他們得知我們並不是從城市裡來的人以後便放下了心,於是也把我們當成客人款待了我們。飯後,太陽仍然懸掛在空中,但是光線稍微變暗了一些。

“我們來這裡是在找這個人,”澤人拿出因為溼透而佈滿褶皺的本子,指著潘佑郎的照片,“我們看到他在空中開啟一個裂口,然後把我們來進來了這裡。”

我們的對面坐著4個村民,都是這個村子裡德高望重的老師,其中有一個是個老婦人。老婦人用手抬了抬眼睛,湊近了本子瞧著,最後才張口,用不緊不慢的語調說:“我知道這個人,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城市裡派來人,因為國家看中了我們村子裡的一樣東西,一直想要得到它……”

我們面面相覷。

這麼小的一個村子,也不富饒,又能有什麼是國家需要的呢?

“現在是哪一年?”我問。

他們說出的數字讓我吃驚不已,卻相信了澤人的話——這是我們世界的未來世界。我算了好幾遍,發現這個地方的時間與我們那邊的時間差了整整79年。澤人也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摸了摸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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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佑郎在找什麼東西?”澤人不知情地問。

這時候,老太太卻突然呻吟了起來,一邊拍打著胸口,一邊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一個中年人起身把她扶了出去。之前那個拿著釘耙的人湊到我們的耳邊,面色很緊張,告訴我們:“國家是在尋找那兩個孩子。你們也看到了,他們是與孔雀的基因結合而成的不同於人類的生命。”

我們又面面相覷了。

“以前,國家把人類的基因和動物的基因混合,做實驗。用的就是這兩個孩子。最後,實驗失敗了,”他沉痛地嘆了一口氣,“本來,國家想把他們處理掉,但是我們不想讓他們死,也不打算違背他們母親的遺囑。他們是老太太的外孫女、外孫子。我們這些年來一直隱居在這裡,保護著他們。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國家又開始找他們了……”

“潘佑郎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小聲對澤人說,“他明顯是藉著什麼國家的名義想把這他們兩個帶回去。之前,潘佑郎也說過,他抓我過來的目的好像是為了‘見一個人’。說不定潘佑郎也是想讓他們‘見那個人’。”

澤人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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